牧天沉思片刻，摇着鹅毛扇若有所思地说道：“此物我可以帮你炼制出来，只是你要求的材质……”
见他没有拒绝，阮九舞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牧兄，此事你不必担心，炼制此物所需的原料明日自会有人送来。”
她又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黄色的绫罗袋子放在桌上，里面装的是夜澈之前付的诊金，除去最近花掉的一小部分，还剩下不少。
“牧兄，这些是我的全部家当，你先收下，其余的我以后再……”
牧天打断了她的话，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深深地望着她，抿嘴问道：“你在与我做交易吗？”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但小黑是你借我的，我却弄丢了，我……”
阮九舞想要解释，牧天却摆摆手，示意她等一下，随即走近后屋。待他再走出时，手里赫然多了一柄暗黑的长剑。
“小黑？”阮九舞惊讶地看着牧天，直到他将黑剑递到面前，才小心地接了过来。
摸着失而复得的黑剑，她的心中不禁泛起一番喜悦。这是她人生的第一柄佩剑，若非昨日事出紧急，定然不会将它丢失。
“我路径城外那片荒地，偶然间捡到了它。”牧天看见她抱着小黑欣喜的样子，一直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几分。
阮九舞微微一怔，心想他既然去了荒地，定然看见了变成废墟的荒宅，若他问起这次变故，她该如何作答。
然而牧天并没有多问，只是摇了摇鹅毛扇，缓缓说道：“今日，我再一次将此剑交予你，望你能够善待它。”
“牧兄，谢谢你。”
阮九舞紧紧握住黑剑，并没有推辞。今日她要独闯林府，确实需要一件称手的兵器，而小黑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牧天叹了口气，自顾说道：“捡到小黑时，我很生气，以为你不重视它，将它丢了。但既然你是无心之过，我便当此事没发生过吧，你依旧是最适合小黑的主人，也是牧某在意的朋友。”
“牧兄的恩情，我会铭记在心，他日若有机会，定会涌泉相报。”
“好了，不提这事了。”牧天摆了摆手问道，“你突然找我打造那种东西，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牧兄，实不相瞒，此事是家事，恕我不便多说。”
“好，若是还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牧天定睛看着她，语气诚恳。
阮九舞点点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说道：“明日原料送来后，牧兄只管炼制就行，其余的，我们下次见面再谈。今日我还有些事情要办，暂且告辞了。”
“好，放心吧。”
牧天起身将她送至门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
……
离开剑隐阁后，阮九舞直奔林府。
路过花神湖时，她不禁放慢了脚步，花神节那晚的景象还记忆犹新。
那时看见月和与青影甜蜜的模样，她还计划着将月和许配给青影，去过幸福的日子。怎知仅仅过了数日，她与月和就已天人两隔。
“小姐，切记要小心马氏……和那两个壮汉……”
月和临死之前的叮嘱又在耳边响起，她用力地紧咬嘴唇，一颗颗细小的血珠子从唇间渗出。
月和，你受到的伤害，我一定会十倍百倍地为你讨回来。
很快，林府的镀金牌匾出现在视野中，她打远就看见了门口的两排守卫，却没有停下脚步，眼底泛起了浓烈的寒意。
今日，这林府上下，谁也无法阻拦她。
“大小姐，请等一下，小的先进去通报一声！”最前面的两个守卫见阮九舞手持长剑一脸阴鸷地靠近，心中虽是忐忑，却还是硬着头皮拦下她。
“让开。”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大小姐，二夫人规定了，进入府内都要先通报！”
“我说，让开。”
“大小姐，请……”其中一个守卫还想再出言阻拦，却话说一半，忽然仰身倒地。
其他侍卫们顿时面露惊恐，顾不上拦着阮九舞，急忙蹲在地上察看同伴的情况。
只见那人双目圆瞪，身体僵硬，颈间多了一抹细不可见的红线。
正当他们疑惑发生了什么时，那人的脖子竟从红线的位置突然断开，喷射而出的鲜血如暴雨般洒落在每个人的身上。
守卫们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着。他们能猜到是谁下的狠手，却没有一个人看见她是何时出手的。
已经迈进府门的阮九舞向后瞥了一眼，将锋利的长剑收回剑鞘，唇角映出一抹冷笑。
她不是个嗜杀的人，但是今日，敢拦她者，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若所有人都阻拦她，她就血洗林府！
首先要去的，自然是马氏的芙蓉苑。
经过前院时，远处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隐约伴有她的名字。
“小舞，小舞啊！”
阮九舞警惕地握紧黑剑，看见韩氏正慌里慌张地朝她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丫鬟小厮。
韩氏来到她面前，用力地抓住她的衣袖，双目含泪地问道：“小舞啊，你看见昱清了吗？”
韩氏蓬头垢面，两眼空洞，疯癫的神色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端庄，身上的衣服还是寿宴时的那一身，脚上竟然连鞋都没穿。
这是疯了？
阮九舞扫了眼她身后的丫鬟，收回手臂，冷声问道：“三夫人怎么了？”
丫鬟们被她的气势吓到，纷纷跪倒在地，急声道：“回大小姐，老爷寿宴那天，三少爷消失了，三夫人就疯了！”
林昱清消失了？
回想起那天在颜苑的情形，阮九舞皱了皱眉，却没有理会韩氏，继续向芙蓉苑的方向走去。
“你站住！”韩氏呆愣地追赶上来，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失魂地喊道，“就是你，就是你！是你带走了我儿子对不对！”
“放开我。”
“你这个狐狸精，贱胚子，从小你就勾引昱清，现在你还将他拐走了！你还我儿子啊，你还我啊！”
韩氏大声哭喊着，周围的丫鬟小厮们听了她的话，皆一脸震惊地望向阮九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