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中了春毒？”悯月用力嗅了嗅空中的气味。
“嗯。”阮九舞望着林轻柔与两个壮汉的死相，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这药很少见，竟被小九给找到了。”
“春毒的方子我一直都知道，只不过第一次炼成药。”
炼制春毒，不仅需要炼药人的高超手法，还需要许多特殊的药材，一般人就算是知道药方也无法炼制，而有能力炼制的人都知道此毒有损阴德，轻易不会触碰。
她一直相信因果循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炼制春毒。
可是对于这些畜生，就算阴德耗尽，她也要报仇雪恨。
望着地上的尸体，阮九舞不禁笑了，笑着笑着，泪水便顺着脸颊一串串滚落，滴落在地上，混着血迹绽放出一朵朵暗红色的血花。
终于，她终于可以面对月和了。
自从月和出事以来，懊悔与自责已经快将她逼疯了。她怨自己，假如早点将月和送离身旁，假如那天带着月和一起去了林府，或许结局都不会是现在这样。
月和，你看见了吗，这些伤害过你的人已经去向你赔罪了。
……
“小九，你还好吗？”悯月变为少年的模样，担心地看着她。
“我没事。”
阮九舞拭了拭脸上的泪水，重新回到马氏身边，一脚踹在她的胸口上，昏迷中的马氏只是痛苦的哼唧一声，并没有苏醒。
她又补了一脚，这回马氏的眼皮才缓缓睁开，黏着血块的睫毛早已糊成一片，配上腥红的眼珠与满脸的蛆虫，模样可怖至极。
看清阮九舞后，马氏开始疯狂嚎叫，脸上的血口子瞬间崩裂，无数蛆虫混着黑红色的脓血翻涌而出。
“阮九舞……阮九舞……”
那双浑浊的眼睛中流露出滔天的恨意，她试图起身扑向阮九舞，奈何手筋脚筋已被挑断，身体早就无法动弹。
阮九舞冷笑一声，拖起马氏的一条腿，将她拽到林轻柔与壮汉的尸体面前。
马氏似乎已经知道了这个结局，看到这一幕时，并没有过多的诧异，只是极度的悲伤，喉咙里不断发出嘶哑的呜咽声。
见她只顾着哭，阮九舞缓缓蹲下身子，轻声说：“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却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感觉很深刻吧。”
“你……还我……女儿……”
“哈哈。”阮九舞夸张地笑出了声，“好啊，那你先把月和还给我。”
“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马氏不停重复这一句话，神志已经出现混乱，刚刚还能睁开的双眼现在已经睁不开了。
“马氏，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十六年来，你欺我辱我甚至想要毒死我，我都不曾对你动过杀心，可偏偏你伤害了月和，触碰了我的底线，那就必须付出代价。”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好啊，那就先去做鬼吧。”阮九舞勾起唇角，冷声道，“你活着的时候我能将你抽筋剥皮，削肉剔骨，死了照样让你魂飞魄散。”
马氏发出一声绝望的哀鸣，血泪不断涌出眼眶，只一会儿的功夫，光头周围已经围了一滩血水。
阮九舞拽起马氏的一条腿，一直将她拖到林青云的书房前，才对跟在身后的悯月说道：“能帮我把镣铐搬来吗？”
“没问题，交给我。”
“这屋内有地下密室，我在下面等你。”
悯月疾步向前院走去，阮九舞则拖着马氏沿暗道进入了书房的地下密室。
密室中静谧依旧，林青云颓然地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神情恍惚，甚至没注意到周围多了人。
阮九舞用布条缠住马氏的嘴，又绑住她的身子，将其丢在一个幽暗的角落。这个位置很隐蔽，旁人虽然看不见马氏，马氏却能不偏不倚地观察到林青云。
马氏被扔在地上时恢复了些许清明，却无法动弹也无法开口开说，只能看着眼前的一切。
阮九舞回到林青云身边，双眸不知何时已经泛起了淡红色，她与林青云四目相对，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他的名字。
忽然，林青云身子一僵，涣散的目光渐渐有了聚点，直到完全恢复正常。
一回过神，林青云就下意识地想要逃走，却被一柄黑剑重重地压回原地。
“姑奶奶，我不要你的血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林青云哀求道。
“你不是想长生不老吗？”阮九舞将黑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我不想了！”
“那荣华富贵呢，还想要吗？”
林青云吞了吞口水，生怕自己的回答让她动了杀念，考虑了许久，才小心地说道：“也可以不要了……”
“既然你什么都不想要，当初为何要与我娘做交易？做了交易后为何不履行承诺？林青云，你凭什么将我的人生玩弄于鼓掌之中？”
“对不起，是我一时犯了糊涂，鬼迷心窍，都是我的错！”
阮九舞将黑剑轻轻一抬，锋利的剑刃瞬间在林青云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虽不致死，却吓得他屁滚尿流。
林青云跪在地上，实在想不出逃脱的办法，竟举起手掌抽自己耳光，希望勾起她的恻隐之心。
阮九舞明明清楚他的用意，但看见他满脸手印，还是收起了黑剑。
“林青云，这么多年，若是没有你收留我，我或许活不到现在，原本这足以让我饶你一命，但是，你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什么，什么错误？”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隐瞒捏造我的身世。”
“……”
“因为你的自私，我不仅不了解我娘，还以为是我害死了她；我一直将你当作亲爹，对你心怀愧疚，为了你忍受了数不清的欺辱，最后却发现，一切都是骗局。”
“很多时候，我明明不想活了，却不能死，因为在你的谎言中，我这条命是用我娘的命换来的，我没有资格结束它。”
“撑不下去的时候，我会想，要死也明日再死吧，先熬过今晚。就这样，我活了下来，但那种被全天下抛弃的孤独与痛苦就像蛆虫一样啃噬着我的身体。”
“林青云，这些统统拜你所赐，你叫我如何原谅你？”
发泄完心中的怨恨，阮九舞竟湿了眼眶，她仰了仰头，硬生生将泪水忍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