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月?”阮九舞试探地叫了一声。
“小九……九……”悯月声音沙哑干涩,像是经历完一场战斗般疲惫不堪。
“你怎么了?”扶着他站都站不稳的身子,阮九舞的眉头不禁拧在一起。
悯月有气无力地张了张嘴,可看了眼院中的其他人,终究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双眸的淡红色已经褪去,她扶着悯月来到张五行面前,说道:“师父,我还要准备行囊,明日一早再来此会和。”
“嗯,去吧。”
“师父、师兄、牧兄,九舞告辞。”
匆忙离开剑隐阁,趁四下无人,悯月直接变回本体,“蹭”地一下蹿入她怀中,委屈地用爪子揉着眼睛。
“小九九,我,我一进院子就被控制了。”
一路上悯月断断续续地讲了自己被控制的经历,情绪异常低落。
原来他一踏入剑隐阁的小院,就被一道极为强大的力量控制了思想。
受那道力量的牵引,他对小院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眼前看到的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用他的话说,他的身体虽然站在院子中,但意识早已经游离体外,若不是她用赤魔瞳呼唤他,他完全无法自己醒来。
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悯月只知道自己被控制了,却不知道是谁出的手。
作为一只三百年道行的狐妖,凡夫俗子早已不能奈何他,对方不仅不是普通人,而且实力远远高于他。
“小九九,你不用太担心。”悯月幽怨地说道,“我修的是医道,对打打杀杀的事情不在行,或许,或许……”
“或许什么?”
“或许对方并不是很厉害,只是我太弱了。”悯月的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没有底气。
“悯月,我问你,狐族的术法可以施向同族吗?”
悯月微微一愣,眨巴着眼睛说道:“当然可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不等悯月说话,她转身就跑出家门。
“怎么说走就走嘛,对了,小九九,天要下雨了,你带上伞啊!”
悯月的叫喊声在身后越来越远,阴沉沉的乌云将她的不安放到了最大。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她再次回到剑隐阁门前。
店小二正准备挂上打烊的牌子,望见她急匆匆地跑过来,又惊又喜。
“九姑娘,你不是刚离开吗,怎么又回来了?”
“牧兄呢?”她急切地问道。
“掌柜的在后院呢,看天色要下大雨,我们就提前打烊了……九姑娘……九……”
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店小二不知所以地挠了挠头,继续将打烊的牌子挂在门上。
“牧兄!”
来到后院,阮九舞并没有发现牧天,此时天色渐暗,她认真寻找着各个角落,不停唤着他的名字。
“九舞姑娘?”
听见熟悉的声音,她急忙转过身,恰好看见牧天从一间草屋里走出。
见她神色异常,牧天微微皱了皱眉,说道:“你师父出去了,一时半会儿应该回不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不是来找师父的。”她顿了顿,认真地说道,“牧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当然可以,不过要下雨了,你若不嫌弃,就进来屋里坐一会儿吧。”
牧天用鹅毛扇指了指身后的草屋,脸上挂着温暖的笑意。
阮九舞点了点头,随他走进草屋。
屋内布置简易,如牧天一贯的风格,除了一副桌椅和一张床之外,再无他物。
桌上摆着一壶热茶,处处都是清新的茶香。
牧天招呼她随意坐下,细致地斟上一杯茶水后笑着问道:“你专程折返回来,是为了找我?”
阮九舞点了点头,开门见山说道:“牧兄,你随我们一起走吧,以你与师父的交情,我想他不会反对的。”
“为何突然这么说?”
轻摆的鹅毛扇忽然停下,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中透着疑惑。
阮九舞深吸一口气,歉疚地说道:“牧兄,很抱歉,我连累了剑隐阁。”
“哦?”牧天更加疑惑了,皱眉问道,“何出此言?”
“实不相瞒,最近我一直在被仇家追杀,上次正面交锋时他们未能得逞,但我也没讨到半点好处,本以为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再出没了,可是今日,他们似乎知道我来了剑隐阁,还在此暗伤了我兄长。”
“什么,你兄长刚刚在我这受伤了?”牧天回想起悯月离开时的样子,突然恍然大悟。
这时,外面突然打了一个响雷,一道劈天闪电将昏暗的草屋晃得明亮。
电光火石之间,阮九舞看见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正出神地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心中的愧疚感更重了,沉声说道:“牧兄,那些人既然在这里对悯月动了手,想必已经开始关注剑隐阁了,待我离开后,万一他们以为剑隐阁知道我的去向,极有可能来找你们麻烦的。”
见牧天没有回应,她继续劝说道:“牧兄,你就随我们一起离开吧,我不能害你处于危险之中。”
“你是在关心我吗?”牧天语气柔和,双眸中有难以琢磨的光芒在涌动。
“你是我的恩人,我怎么可能不关心。”
牧天闻言垂下眼眸,紧紧攥住扇柄,过了许久,他的嘴角染上了淡淡的笑意,一双明亮的眸子熠熠生辉。
“谢谢你。”牧天望着窗外的乌云,缓缓说道,“但是我不会随你们离开的。”
“牧兄……”
“顾安城对我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终此一生,我都不会放弃这个地方。”
见他执意不走,她急得抬高声调,“我那些仇家很厉害,若他们找来剑隐阁,后果不堪设想。”
上次那群黑狐之所以落荒而逃,无非是忌惮着夜澈以及她的赤魔瞳。
而牧天不过一介凡夫,就算武功再厉害,那也是凡人的武功。
普通的凡人在修者眼中已经是弱者,又如何对抗连修者都忌惮的妖族呢?
万一狐族伤害了牧天,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生死有命,倘若命中真有此劫,怪不得他人。”牧天眉眼带笑,渐渐放低声音,“更何况,我也没那么不堪一击。”
后面半句话阮九舞没有听清,但是见他还没有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