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
“杨瑱!”正等着的时候于洋突然从我身后冒了出来,“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你都不问候一下你搭档。”我撅了撅嘴,“他还在家修改故事呢,说差不多了就过来。”
“哇,你们效率那么高?”
“额……灵感到了吧。”我挠了挠头,这个还真解释不清楚。
“走啦,先去找位子坐下。”于洋说完拽着我的手就去了。
过会杨羽就来了,不过个人认为吃饭不是重点,倒是杨羽很重视每一顿饭,他扬言要尽可能多地品尝地球美食。
“请问……是杨瑱学长和于洋学姐吗?”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旁边突然来了个妹子。
“是啊,请问你是?”
“那个,我叫刘杉杉,去年在文艺节选拔赛看过你们的节目。”
“喂,你小子倒是给她让个位置坐下说啊。”杨羽悄悄捣了我一下。
“你直接说不就行了?”
“人家找的是你不是我。”杨羽又拍我一下。
“杉杉学妹啊,来坐吧。”于洋先开口并给她腾出了个位置,杨羽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白了我一眼。
“嗯不了,我那里还有朋友等着。能不能提前了解一下你们今年的节目呢?”刘杉杉问。
“额……其实我们现在也正在想,等到完成了再给你看好不好?”我又想了想,“别干站着啊,显得挺尴尬的。”
“嗯不用了谢谢。”刘杉杉又看了看杨羽,“我先过去了,你们继续聊,打扰了。”
“杉杉!”杨羽叫住了她,“愿意留个联系方式吗?”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告诉了杨羽。
“喂喂喂,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杨羽一回来我就问他。
“我也觉得那个女孩挺文雅的啊,而且音色很适合讲故事。”于洋说着喝了一口奶昔,“我刚刚就想问她愿不愿意加入的。”
“怎么咱俩是搭档你却跟他这么默契啊?”我酸溜溜地笑了笑,“不过仔细一想她的声音确实很好听。”
“哎杨羽,既然你刚刚都主动留人家联系方式了,是不是也有把她拉进来陪你讲故事的意思啊?”于洋托着腮问。
“那肯定有啊,不然你们俩合唱我在上面一个人干讲岂不是很尴尬?”杨羽笑了笑,“当然真正拉不拉还得看全员投票啊。”
“你就不怕人家女孩不愿意来?”我问。
“你是不相信我吗?”杨羽冲我挑了挑眉毛。
“其实刚刚不难看出来那个女孩对咱们还是有一定期待的。”于洋也说道,“愿意让杨羽邀请她的举手。”
嗯,然后就三票通过了。
吃完饭呢,我和于洋就去了她家练歌配伴奏,杨羽则去找刘杉杉。
………
寒冷的北国有个女孩,常年的战乱使她无家可归。望着大雪飘落,看着残破的城楼,又是一年冬天到了。一阵寒风吹过,女孩不禁把单薄的衣服裹得更紧了。
温暖的南疆有个少年,江南的柔情使他感到平淡,一天,他带上些盘缠,踏上了去北方闯荡的路。在他的眼中,北国才是真正锻炼血性的疆场。
北方的夜比南方冷,刺骨的寒风就先给了少年一个下马威,紧接着就是连绵不断的大雪,望着眼前一片白茫茫,少年不由得怀念起了南方。
北方的夜比南方冷,女孩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到哪了,饥饿和寒冷正不断地折磨着她,望着眼前一片白茫茫,女孩不由得怀念起了不复存在的家乡。
“姑娘,请问,这里是北方吗?”雪地中,少年看到了女孩的身影。
女孩没有回答,她已经没有劲再去喊了。
少年见她没反应,忙跑了过去。见女孩穿得这么单薄,忙去把身上的皮袄脱下来给她披上。
“你……有吃的吗?”女孩说完这句话,就昏了过去。
“姑娘,姑娘!”少年焦急地喊着,难道北方真的那么艰苦吗?
他赶忙从背包中掏出昨天在客栈买的烙饼,此时早已冻得比冰还硬。
“这就是北方吗?”少年喃喃自语,猛地打了个喷嚏。
他想生起一团火,不然他和女孩谁都熬不过这个雪夜。
可他忘了,这里是北方。他试了各种办法,钻木、打石。但半天下来,连点烟都没冒出来。
北方的寒夜,一个闯荡四方的南疆少年,和一个饱经风霜的北国姑娘。
“不,我会带你出去!”少年大喊一声,背上女孩开始漫无目的的走。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醒来后女孩在少年的背上虚弱地问。
“最初,我想来北方,是因为我想来体验男儿的血性。一路走来,我见过清心寡欲的僧道,见过秉公办案的知县,见过劫富济贫的好汉,也见过忠厚朴实的农民。慢慢地我懂了,真正的血性并不意味着上阵杀敌,而是当你面前有一个比你弱小的人时,你就不能让她在你之前倒下!”少年说着又向前踏了一步,尽管他现在每踏一步都十分艰难。
“把我放下吧,你一个人还更有可能走出去。”女孩还是用虚弱的声音说。
“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会死!”少年还在向前走。
女孩不再说话。她幸福的笑了:“我的家在我七岁时就没了。这么多年,有的人可能愿意给我一些援助,但更多的人是先顾好自己。这么多年,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少年也笑了:“那等咱们到了南方,我娶你好不好?”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把头埋在少年肩上。
“说实话,一路走来,第一次见到你这么漂亮的姑娘。”少年说着,仿佛更有了劲,又连着向前迈了两三步。
这一路,两人聊了很多很多。女孩也明白了,眼前这个人,一定能给她幸福。
北方的雪夜,没人知道正发生着一个感人的故事。
但也没人知道,少年此刻的方向,仍然是北方………
………
于洋家。
“只能说膜拜杨羽了。”看完杨羽的故事,于洋意犹未尽地咂了咂舌。
“那咱们就给这个故事谱个完美的曲子吧。”我拿起了吉他。
配曲是一项更困难的任务,因为伴奏往往决定了整首歌的感情基调,什么时候急,什么时候缓,什么时候用什么配乐,同时也会在配曲过程中对原词在进行改动。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见解。
“来你来试一下这一句用扫弦还是拨弦。”于洋认真地坐在钢琴前,“三二一走!”
有的时候一个拍子的伴奏就要反复试很多遍,这也让我很佩服上次她独立完成伴奏。
一遍一遍的音乐声中,于洋背对着我,白毛衣配上黑马尾在钢琴柔和的乐声中愈发显得美丽。
每个人认真去办一件事的时候,都是那个人最有吸引力的时候。这句话现在我信了。
“想什么呢,来来来合一下你的C和弦试试。”于洋见我半天没反应转头说。
好不容易算是配完一半了吧,于洋又翻出小提琴:“要不你先去休息会,我试一试中间的伴奏怎么走。”
“不用这么拼吧。”我拍了拍她,“累了就休息吧。”
“你去帮我倒杯水吧。”于洋又开始试音。
说实话我突然间特佩服于洋那种干起一件事情来就非常认真的精神。
“杨瑱你听一下这两种哪个更合适。”
“帮我唱一下下一句我看看效果”
“来别发呆了从副歌开始合一遍看看。”
等到整首歌的伴奏都出来了,我和于洋又弹着唱了一遍。唱完于洋才擦了擦鬓角的汗珠,整理了一下头发,和我击了个掌。
再一看表,已经六点多了。
“晚上喊上杨羽出去吃吧。”于洋往床上一躺,“也顺便看看他邀请没邀请到那个新成员。”
“可以啊,我联系一下他。”我掏出了手机,“不过我觉得那个刘杉杉是个比较文静的妹子,杨羽可能不会那么顺利吧。”
“你这样想啊,一般谁会闲的没事去跟几个不认识你的校友打招呼啊?何况她问你的第一句话就是今年咱们还参不参加文艺节,就说明她对咱们的节目是有期待的。杨羽挺会撩妹的,把她拉进来问题应该不大。”于洋说着坐了起来,“我去洗把脸,你联系一下他吧。”
晚,第二商业区
我和于洋在中央天井等着,远远地就看见杨羽跑了过来:“来来来朋友们先说一下,我一下午还没跟她提加入咱们的事,过会注意看我的信号。”说完他就又回到了人群中。
然后,然后我们就假装刚见到的样子喽。
这次我倒觉得吃饭是重点了,杨羽这家伙把我们带到了一家韩式料理店。不过这次杨羽和刘杉杉挨着坐在一侧,我和于洋则坐在另一侧。
“怎么样,伴奏出来了吗?”坐下后杨羽首先问。
“还不错啊。”于洋抢先答道,“你的故事还要不要我们配一下啊?”
“我觉得再怎么配乐也需要再来一个人一起讲这个故事才更有效果。”杨羽笑了笑。
说话间我们点的菜也陆续上来了。
“那个……故事我可以看一下吗?”刘杉杉有点小声地问。
“当然可以啊。”杨羽宠溺地看着刘杉杉,“来,我帮你吧。”
“杨羽确实挺会撩妹啊,我跟你说今天把她邀请进来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于洋小声对我说。
“不过咱们目前还要考虑是否自己准备服装。”杨羽一边说一边灵巧地用刀一刮一剔,就把鱼肉和鱼刺轻松地分离开了,再把盘子递给刘杉杉,整个过程非常流利。
“我觉得如果有能力的话是可以考虑的,因为校方给你配的服装效果要差。”这一点我和于洋是深有感触的。
“而且自己考虑服装的话能更符合节目的气氛感情之类的。”于洋也点了点头。
“我觉得最主要的还是找个新成员啊,不然我一个人讲多尴尬。”杨羽说着又帮刘杉杉把寿司切成一片一片。
“我认识一个妹子不错,颜值高音色好,过会带你去见见吧?”我故意问杨羽。
“可以啊。不过我也得找个人把把关吧?”杨羽看向于洋。
“看我干嘛?”于洋也故意撅了撅嘴。
“这就你最适合把关啊。”我开始佩服我们的默契了,“你看,我是介绍人,杨羽只能找你把关喽。”
“先别说帮不帮我把关,重点是看人家愿不愿意加入咱们。”杨羽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一眼刘杉杉。
“愿不愿意的问问不就知道了。”于洋说着夹起一块年糕放进嘴里。
“那她要是拒绝了多尴尬啊?”杨羽喝了口水,“杉杉,你觉得呢?”
“啊?嗯……我觉得大家都很优秀,应该会成功的吧。”说完她又低下了头默默地吃饭。
这个时候我也能看出来刘杉杉眼中闪过的一丝失落了。当然,我也看到杨羽用叉子轻轻刺了一块烤肉,这应该是暗示我发起总攻了。
“我觉得没必要吃完饭给你介绍了,成不成功就现在吧。”我很配合地说。
“啊?”这下刘杉杉就真的一头雾水了。
“成不成功就现在的话,你得告诉我你要介绍谁啊?”杨羽还是没有说破地又问了一句。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喽。”说完,我和于洋相视一笑,
刘杉杉抬起了头,还有些不解地看着我们。
杨羽也笑了:“杉杉,不知我有没有荣幸能邀请你做搭档呢?”
刘杉杉很明显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就低下了头,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杨羽擦了擦她嘴角的两粒米:“其实从你说话的第一刻起,我就被你的声音迷住了,我觉得如果不能邀请你一起完成一场表演的话,将会是永久的遗憾。”
“我的天哪我都被撩到了。”于洋小声对我说。
“好爆炸的AOE伤害。”我也被杨羽这个状态撩到了。
“嗯嗯。”刘杉杉使劲地点了点头。
“欢迎新成员!”于洋伸出了右手。
“这个时候更适合大家一起击掌吧?”我也站了起来。
杨羽拉着刘杉杉的手站了起来:“那么,就欢迎咱们的新成员喽!”
直到晚上回家,我才了解了杨羽一下午的全过程和他自己的分析。
真的说我的情商有他一半就不会还是单身狗了。
“但我怎么老觉得你看上人家了。”我撇了撇嘴。
“怎么说也是我的搭档当然要照顾一下了。”杨羽在躺椅上懒洋洋地说,“我刚刚看了一下,机器人手里现在有七百多块钱,你如果还很有精力可以先上网看看服装。”
“我没有精力。”
接下来的几天像长了翅膀一样飞掠而过,哦,请不用理会这胡诌的比喻,因为我认为重点应该拉到第一次海选。
下周二,学校礼堂。
因为第一轮选拔的人是最多的,而能不能通过也不用评分直接出结果,所以第一轮选拔也是比较难办的一次。
如果你前面是个比较糟糕的节目,那恭喜你将稳过。如果你前面的节目非常完美,那请你别抱太大希望。
“各位同学,一年一度的文艺节已经来临,今天我们将在这里率先展现自己的才华。下面我宣布,七中校文艺节第一轮选拔开始!”
随着主持人的声音,文艺节正式拉开了序幕,紧接着就是第一个节目。
说实话总体上讲海选的通过率还是很大的,但前提是你要能够好好发挥。
“下一个是九年级赛区25号节目,请26号做好准备。”
很快地就到了我们,虽然服装还没到,但除了服装我们其他方面也都完全准备好了,所以区区第一轮选拔还是不虚的。
节目开始了,看着25号节目演员统一的服装和带感的音乐以及合理的舞台布局………额,我收回上一段我说的话。
“这个节目不错。”于洋从后台看着他们的节目。
“我怎么有点虚了。”我笑了笑。
“杉杉你呢?”杨羽转头问。
刘杉杉摇了摇头。
“那就我来带节奏喽。”杨羽整了整风衣袖口,“都别太紧张,咱们的节目也不是吃素的。”
“下一个节目是九年级赛区26号节目,请27号做好准备。”
“走啦朋友们。”杨羽的笑有时候确实很能给人力量,一下子就把我的心理压力减轻了不少。
因为我们是要分别从两边出场的,所以我和杨羽要去舞台左边,于洋和刘杉杉则去右边。
“加油啊杉杉,相信你清甜的嗓音将会让其他节目黯然失色。”临走前杨羽又帮刘杉杉整了整领口。
“嗯嗯加油!”刘杉杉也点了点头。
这次该于洋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瞥我了。
每个节目之间的间隔是很短的,所以杨羽也没再跟我说什么,直接示意音乐开始。
伴随着音乐,杨羽走上了舞台:“寒冷的北国有个女孩,常年的战乱使她无家可归………”
但让我好奇的是他是不是暗中用了变声器之类的东西,这个声音和他平常的说话的声音略有不同,相比之下更有磁性一些。
“温暖的南疆有个少年,江南的柔情使他感到平淡……”很快刘杉杉就也走上了舞台。
但让我好奇的是,为什么刘杉杉貌似没用全力呢?
再往后听我明白了原因。
“‘姑娘,请问,这儿是北方吗?’”
杨羽这一句话伴随着节奏的上升突然爆开,直接起到了镇场的作用啊,虽然我对朗诵不算太懂行,但我知道他刚刚应该用的就是播音腔。
紧接着刘杉杉也进入了火力全开状态,这一段两人的镇场效果几乎能与之前的群体节目匹敌,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而后杨羽的气势又退了回去,杉杉也的气势也开始往回收,瞬间场上感觉一空,只能听见伴奏带上大雪纷飞的声音。
然后两人的气势又开始慢慢放出来,很快把朗诵的气氛推上了第二个高点。
“但也没人知道,少年此刻的方向,仍然是北方………”结尾两人共同说出这句话,却充满言有尽而意无穷的感觉。
音调一转,两人撤下来,紧接着就是合唱了。
人生就是这么套路,这个关键时刻我居然进了“梦境”,要知道我还几乎完全不能控制身体和意识之间的关系啊,如果站着不动演出肯定完蛋。可如果动的话,谁知道在现实世界我会怎么动呢?
要是按日漫或是小说情节,这个《南方北方》的词本来就是我和那个女孩写的,现在我和她在“梦境”里合唱也没什么,说不定在现实中还会收获意外的效果。
可这是现实,尽管真的有点扯,我还是不敢冒这个险。要想象现实中你干了什么可真的是不知道的。
远远地我看见了那个女孩。根据我对时间的大致计算,这会我快该出场了。按说这个时候要跟那个女孩解释清楚我现在的情况好像时间不够用,可如果直接冒险在“梦境”里唱很有可能会直接砸场。
这几秒很短,但在我看来很长,很长。
最终我决定了,向远处喊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时候就听天由命了,那个女孩也知道一说出她的名字我们就会离开“梦境”。如果她没说,就只能放手一搏;如果她说了,那我就回到现实继续比赛。
尽管这时候我的行为完全取决于她的选择,但我却还是感觉有些对不起她。
明天一定给她说明情况。
再看向远处,女孩先是一怔,然后喃喃说了些什么。
我也再仔细一看发现了她额头上的一道伤,可我刚想去说什么就从“梦境”里退了出来。
她最终选择了相信我,尽管那一刻的她可能十分需要帮助。
她最终选择了相信我,尽管她连我有什么事都不知道。
她在我的北方忍受着风雪,却选择了相信我,让我在南方能继续享受水乡柔情。
我瞬间感觉十分对不起她,但我也知道我现在的身边也有着我的朋友,他们对我来说也很重要,而且此刻他们需要我。
“南疆的风还在刮
南阳中的少年远望千沙
眼前明明是江南水乡
他却看到了塞北孤城的寒伧……”我唱着走上了舞台,此刻我的心里,有太多感慨,感慨我的南方北方。
一曲终了,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但我却仍没从我的愧疚中走出来。
“咱们大家今天表现都不错,要不晚上我请客稍稍庆祝一下?”回来后杨羽问。
“等咱们决赛过了在庆祝吧。”于洋笑了笑,“杨瑱这次真挺有状态的,他人呢?”
我在洗手间。
看着镜子里的我,却说不出内心到底为什么有负能量。
“怎么回事?刚刚演出时就看见你有点不对劲。”杨羽走进来问。
我把事情告诉了他。
“既然她选择了相信你,那她就一定没生气。但你也要理解,她背后的心酸。”杨羽找个台子坐下说。
“她需要我,可大家也需要我;我不知道我这个选择是对是错。”我说。
“你这样做是对的。因为你把选择权让给了她,今天你的选择就是她的选择。她既然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你又何必太内疚呢?”杨羽扔给我一瓶汽水,又自己拧开另一瓶喝了一口,“你会觉得愧对她,但不管内不内疚都只能明天才能见到她;也就是说你现在不管是什么状态都要等到明天才能跟她解释。既然现在你留在了南方,那就别辜负了南方,两边都得罪了更不好是不是?”
我摇了摇头,拧开盖仰起头就把汽水往嘴里灌。感受一瓶五百毫升汽水在你胃里发生碳酸分解反应,那种感觉和我现在的心情真的是很像的。
喝完我把瓶子扔在了旁边,虚得有点站不稳了。
“我是不是应该给你来瓶烈酒。”杨羽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我,又站起身把我的空瓶子扔进了垃圾桶。
“那咱出去?”我问。
“别动,刚发现要给你看个东西。”杨羽开始调他的表,手表上全息投影出一段聊天记录。
是于洋刚给杨羽发的。
“杨羽?”“在吗”“杨瑱他没事吧?”“帮我劝劝他啊”“是不是我刚刚临上场瞥他那一眼弄得他不高兴啊?”“hello回句话啊?”“杨瑱到底怎么了?”“告诉她我错了还不行吗”
我沉默了。
“你愧对你的北方我理解,但别再辜负了你的南方好吗?”杨羽说。
“她………”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在门口等待你今天的第二个选择。”杨羽说完拍拍我的肩,走了出去。
我现在的心里更乱了。但我知道,现在不是我梳理的时间,我应该做的,是别让我今天再留下遗憾。
我推开门走了出去,他们三人都在门口站着。
“于洋!”我喊了一声就跑过去抱住了她,“于洋是我错了今天一切都仅仅是我自己的缘故真的不是因为你你今天很棒,也真的感谢你那么关心我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于洋很明显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然后就笑了:“知道你没事就行呗赶紧松开吧显得你跟个妹子似的。”
我松开她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既然我的搭档让我别跟个妹子似的那我就绝对不能让一滴眼泪掉下来。同时我也看到杨羽用欣慰的眼神看着我,微微点了点头。
“那咱们………回去上课?”我问,毕竟现在回去的话还能赶上半节课。
“那就都行喽。”杨羽耸了耸肩。
…………
因为我爸妈要下周一才能出差回来,所以今天晚上又是我和杨羽在家,这一晚上我又和他聊了很多。不过他也查到了一个“梦境”比较科学的名字:虫洞式思维链接空间。就是指两个不在同一空间的人的思想以做梦之类的形式在同一个虚拟空间对话和行动。好吧,看上去和我的情况比较符合,那就暂且叫它虫空间吧。
“反正现实总是残酷的,等到两个平行宇宙之间的联系断开了,你的北方也将不复存在,而我也将回到北方。”杨羽很认真地告诉我。
我没说话。
“算了,不管我怎么说,你终究还是会有你自己的行动。也对,不自己做几个选择,又怎么能叫青春呢?”杨羽笑了笑,“早休息吧,你这一天估计比我累多了。”
这一夜,我还真的睡的挺沉的。而第二天早上也挺早地起来了,而且起来之后感觉心情比昨天好多了。
早上起来,没见到杨羽。倒是看见床头上留了一封信。
这个家伙还挺会玩的,有什么话就说呗还写信。不过我拿过信来却发现了:这好像不是杨羽写的啊。
眼前的字体文雅清秀,明显是个妹子写的,可这也不是于洋的字啊,难不成是杨羽把刘杉杉给他的信随手放我这儿了?
管他呢,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杨瑱:
现在是凌晨两点半,说实话看你睡得那么沉,也没好忍心叫醒你。昨天不知道你到底是有什么事情,本来以为今天你会告诉我的,但没想到今天我们却在凌晨见面了。
想对你说的话太多了,可我也看出你累了,所以只能以信的形式。可当千言万语汇到笔尖,却又写不出什么了。
可能是我太缺乏安全感了吧,我总觉得在你旁边就是被保护的,尽管我知道我们相隔很远的距离。
没关系啦,一想到你能看到这封信,我就觉得不累了,身上的伤也感觉好多了。
别再去你们那的战乱区了,我这里我能应付得来的,你自己更要注意安全才是啊。
其实真挺想陪你坐一会,但我那边毕竟在打仗的,我现在身上也都是灰尘,只能站着看你一会了。
……………
这是那个女孩写的,今天进入虫空间的时候我还在睡眠中,就这样错过了一次机会。剩下的我没再有勇气看下去,因为我知道我如果再看下去真的会心疼,而且这也只会让我更感到内疚。
杨羽进来发现了起床的我:“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
“走吧,该去晨练了。”
今天早上到了公告栏,我发现了一件让我很尴尬的事情:
文艺节第二轮选拔将在明天(本周四)于学校礼堂举行,请入围的节目做好准备。
那个女孩刚跟我约好明天见的,万一明天再像昨天那样我觉得就真的不能再尴尬了。
“你们俩来那么早啊?”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我转身一看是于洋。
“是啊,明天又要选拔了。”我吐了口气。
“你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于洋问我,“看着你今天气色也不太好。”
“相信我,没事的。”我说。
“你老说没事,可却又总能看出来不怎么开心。”于洋又端详了一番。
杨羽抢先拍了拍我:“我不是说过嘛,命运这种东西看似巧合,其实都是命中注定的。无论担心与否,该发生的躲不了,不该发生的来不了,放手去就是了。”
“他又怎么了?”于洋问杨羽。
“紧张、压抑、不自信什么的赛前综合症。”杨羽耸了耸肩。
是啊,杨羽说的对,有些事情不是我能改变的,更不是担心不担心就能改变的。
下午提前放学我们四人就都去了我家,原因是网购的衣服到了。
不过也是感谢杨羽啊,虽然是他用机器人挣的钱,但为了准备服装基本上全都砸出去了。
杨羽和刘杉杉走的就是半穿越路线,杨羽的装备是绿色燕尾服上绣了一条烫金龙纹,内衬则是传统的白色唐装,胸口有一个黑色的十字绣;配一条青色丝巾和一条腰间的印花布带。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做到这么快把地球东西方文化了解得这么好的。杉杉的装备则是金色发髻,一身白色汉服绣着蓝银雕花,上面披着靛青色女式披风,汉服下面的裙角还开了一个小口,能依稀看见金色高跟鞋在脚踝处镶嵌的三颗彩色晶石。
那么我和于洋的就又是一种风格了,我的上身是背后也绣了一条烫金龙纹的深蓝色披风,双肩还镶上了各种勋章军衔;里面是蓝色军礼服配上白衬衫,白衬衫胸口是灰色的十字绣,下身蓝黑裤子配上金边黑军靴。于洋的着装是浅绿色汉服为底,一件雪白毛披肩,露出一个胳膊戴了三个绿宝石手环,下面的拖地白色长裙还真和我两米长的披风有一搭。
星期四,一上午我都没进入虫空间。随着节目的临近,我也不免有些紧张了。
但还好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我在表演的全程都没进入虫空间。但这又让我有些额外的担心,那种害怕失去的担心。
我们的分数还算比较高,在等待结果的时间我们的化学老师来找我们了。
华老师据说之前就是从七中毕业的,因为比较年轻,也是颇受我们欢迎的一位老师。而文艺节的选拔他也一向只要没课就来看。
“不错嘛同学们,打扮的好,表演的更好。”华老师笑了笑,“很棒。而且我刚刚看你们的节目回忆起了一些事。”
“什么事啊?”于洋眨了眨眼问。
“一段往事吧。”华老师稍有惆怅地说。
“那看样子老师是想跟我们分享一下喽。”杨羽给华老师递了瓶水,但华老师没接。
“你们想听吗?”华老师笑着问。
“没事跟我们说说吧。”我拉了个凳子让华老师坐下。
华老师坐下后开始了回忆……
华老师说,那是他年轻的时候。
一次他骑上车子准备走的时候,看见远方跑来一个姑娘。
“在我们那个时候没有现在那么开放,真的。”
原来她每天都会把车子停在那棵梧桐树下,而华老师每天放学最喜欢的就是站在一角看她推车子离开。
“说实话当时咱们学校也就几百人,我的名次放在现在只能算中等吧。”
但她是班里的尖子生。这也是华老师不敢跑过去说话的原因,在十几年前还是成绩好者得天下的。
“其实每天放学目送自己喜欢的人回家也挺幸福的,不是吗?”
就这样一天有一天,每当放学铃响起,华老师都会在那里坐着,假装看书,不时地用眼瞟一下那棵树下。
华老师当时通过四处打听,得知了那个女孩擅长化学。
那天,华老师专门穿了件白T恤,早早地站在女孩的车子旁,等了一会,女孩就从远处走了过来
“请问,有什么事吗?”女孩问
这一问就把华老师之前准备好的台词全都打乱了,他赶忙摆了摆手说没事,然后退到一边,目送女孩离开。
华老师知道,只有自己把成绩提上去才能和女孩说上话。
“几次月考下来,我往前进了大约二百多名吧。”
终于在一个周五,华老师鼓起勇气对女孩说句话。
“你好,我叫……”
“抱歉,我有点事情,下次见面再说好吗?”
下周一,那棵梧桐树下,没有了女孩的车
又过了一周,但那棵树旁,只有等待的华老师。
“后来问她们班同学才知道,她转学走了。”
但华老师相信,一定会和女孩下次见面的
他等啊等,一直等到了毕业,女孩都没有来。
虽然也有很多其他方面的原因,但华老师大学毕业后选择了回到母校任教。
“所以啊,现在我成了你们的化学老师。那棵树已经不在了,我也知道那个人,那辆车不会回来了……”华老师谈了口气,很快又笑了笑,“这个南方北方的词是谁写的?”
“其实老师来主要就是想说这件事,别像老师一样,等到南北各一方的时候再怀念。”华老师说完要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相信你能明白,加油!”
于洋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杨羽好像还沉浸在刚才的故事里,但却在观察我的反应。杉杉也好像在感慨一些东西。
…………
很多时候故事还是会有好结局的,就比如我又去了洗手间。
“杨瑱!”听到她的声音我才意识到我又进入了虫空间。
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却又说不出什么,这种感觉我现在信了。
“这两天还好吧?”我走过去拉起她的手问。
“都行吧……活着就是幸福呗。”她说完这话天真地冲我笑了笑。
“你那边确实很辛苦,在这个空间累了就休息吧,别再像昨天晚上那样了。”我又想到昨天她怕弄脏我的床就在凌晨站着看着我,不禁有点心疼。
“嗯嗯,话说你前天是怎么回事啊?”
“当时啊,当时是我们正在比赛呢抱歉啊。”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还是要谢谢你那么相信我。”
“没关系啦,那一定是很重要的比赛吧?”她问。
“意义更重要一些。”我笑了笑,“你写的歌词也帮了我很大的忙呢。”
“真的?”她显得有些惊喜,“我可以听听吗?”
“当然可以,不过这会只能清唱喽。”我很自然地摸了摸她的头,开始唱起了《南方北方》。
我闭着眼轻轻唱,她闭着眼静静听。
虽然之前有着太多的感慨,但此刻对着她唱这首歌的时候,却还是被她那种平淡、宽容和天真感化了。
最后一个音结束后,她还在闭着眼聆听,然后开始使劲地鼓掌。
两天来和她见上一面就让其他的负能量消散了不少,而紧接着我又想起了华老师的话:
很多时候,等待就意味着失去
“你在哪座城市啊?”我问。
“问这个干嘛?”
“我总觉得会派上用场的。”我笑了笑。
“那你可别来冒险。”她拉着我的手明显紧了。
“好好好我答应你,再说了,我想去也没有交通工具啊。”话虽这么说,但如果真的有必要的时候,我想杨羽应该有办法把我弄过去。
“好吧,我在江阳城。”她刚说完注意到了我身后的水管,“我能洗把脸吗?”
“我帮你洗吧。”我掏出军礼服左兜里装的一块手帕,用水润湿后给她擦拭。
她额头上那道伤口已经有点结痂了,也可能是那边打仗的缘故,她脸颊上都是一些灰尘。
我边擦边问:“你们那儿是不是天天尘土飞扬的?”
“也不好说吧,反正打仗打得空气质量不太好,而且也因为打仗,不时地会出现断水断电的情况。”她说。
“那为什么你们的政府不组织你们撤离啊?”我还是边擦边聊,“来抬一下头。”
“现在肯定是优先让前线城市的人撤离啊。不过我们应该也用不了太长时间了,顶多一个月呗。”
“那你在那里小心点。”我说着又掏出一个新的口罩递给她,“我这有个新的口罩你拿去用吧,应该效果还可以。”
“嗯……那谢谢啊。”
“撤离之前有什么物质上的需要都可以给我说,只要能帮到我一定帮你。”我笑了笑。
“没关系啦,我那里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困难,除了拉防空警报的时候统一进入就近地下建筑之外其他时间城市基本上都还是正常运转的。”
“嗯那就好。”我又摸了摸她的头,“还是小心为主啊。”
“嗯你决赛也加油。”她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