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致我的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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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莫名其妙

“不是告诉过小姨叫你不要来吗!你还来凑什么热闹?今天来的都是我多年的好友,还有不少是上市公司的老总!你穿成这样一幅破落户的模样,你想干嘛?让我难堪吗?要是让他们知道我有你这样没出息的亲戚得多丢我的脸啊?好了好了,你快走吧!让他们看到你,还不知道要捅出多少幺蛾子呢!”他气急败坏,我是很少见到他这样的。

当我被吓得无话可说的时候,后面传出了一个声音:“哎呀,陈老弟啊,什么事让你气成这样啊?今儿个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别动了肝火伤了和气呀……”他走过来,看了看我,“呦,这不是颜明嘛!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吧?你以前来深圳大学游泳,用的还是我的学生卡嘞!”

原来是孙忠,深大物理系,和表哥同科。不过他以前是个宅男,大夏天还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学习日语……奇葩一个。看他容光焕发,就知道他这些年小日子肯定过得美滋滋的。

“孙哥,快里面请吧。”他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在我看来真好笑。

“行啊,颜明,一起进去喝一杯吧?”

“我怕……”

“他还有急事。”他瞪了我一眼,仿佛想要阻止我再多说些什么。

“得了吧,天大的急事哥给你担着。”他一把揽着我就往前走,我急急把红包拿出来对表哥说:“这——是我爸妈给你的——额——份子钱。”他毫不客气地一把拿来硬塞在口袋里,一句话也没说就自顾自地往前走。“它一定变得皱巴巴的了”我想。

从大门到礼堂的路很长,就像从铁皮屋到世贸一样。一路上表哥的表情都很不对劲,怎么形容呢——就像便秘一样难看。

终于是到了礼堂,孙哥拉我到二席坐下,表哥则到后台去了——再过十分钟婚礼就开始了。

我一直低着头,只听见陆陆续续有人在我身边坐下了。听他们讲话,都是各行各业的大佬,心想着:读大学真好呀,不用挨饿还能这么富裕,真好。

“我跟你们讲啊,我现在开的那个娱乐公司,旗下有好几个大腕呢。”

“呦?王平,这么强啊?说几个名字来听听,可别瞎吹牛啊。”

“哎,你还别不信。就那个关洛彤,演戏的,还个张亦杰,唱歌的。好多好多,可别说你们都不认识啊!”

“这不能够啊,火的都快熟了!”

众人欢笑,我也陪着笑。确实,他说的这两个明星,一直都是我的偶像。

他们似乎商量好了似得,顺时针一个个自我介绍了过去。当孙哥坐下后,我明显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这个毛头小子身上,而我,双腿不争气地颤抖了起来,肾上腺激素猛地充盈到身体各处,心脏剧烈地跳动,脸涨得巨红。

孙哥看我紧张成那个鬼样子,突然大声说了一句:“来,这是我们新郎官的表弟,也是我们的好朋友,请他给自我介绍一下!”说着一把把我拽起,我很无奈,盯着餐具,无神地发呆。我感到看着我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似乎对这个豪气老板的表弟充满了好奇,便也莫名其妙地鼓起掌来。

我从前是不惧怕公众演讲的。初中时被锻炼的口才精湛,那时候的我很有思想,意气风发——至少我自己是那样认为的——所以演讲通常都受到老师赞扬。而现在,在一个满是大佬的场合,以一个贫穷的,落魄的工人形象作自我介绍。我不好意思讲,大佬们或许也不好意思听。表哥和妈都不愿意我来不是吗,可我现在引起那么多人的关注,不就是给他们丢脸了吗……可现在要是一句话都讲不出来,仿佛更丢人——

“我叫颜明。”在没有一丝可反应的情况下,我的嘴迫不及待地自己发声了。

“我——是陈生的——额——表弟。嗯——我是FJ人,现在在——额,这个——那个——胜利小区的工地上干活——对,我没什么文化——所以如果有说错话——还请多包涵——”

我正准备坐下,孙哥却托住了我,说:“多说两句。”可我已经无话可讲了。孙哥的面子肯定不能不给,要是他和表哥告状,我一样得死。

“我——我——我——额——平时没什么爱好,就是唱唱歌儿……但是很难听,至少听过的人都这么讲……嗯——婚礼要开始了,我们还是——额——看吧。”

我稍稍抬起头,瞟了一眼正在走上台的主持人们,便一把坐下,长舒了一口气。

随着结婚进行曲的演奏,仪式开始了。遍地是红灿灿的地毯。抬眼望也尽是白的、蓝的、金的装饰品。人造雪花在大堂徐徐落下,散落在新娘白亮的婚纱上不见踪影。两个人手牵着手,走过一道又一道华丽的拱门。天上的安琪儿在放声歌唱,爱神慈祥的目光注视着他们。一切那么美好、圣洁而安宁,如梦一般的迷幻、动人。

我出神地幻想着,直到被一片欢呼声所打断——爱的誓言在此开始,爱的印记彼此交换。

婚宴正式开始,台上各个明星的表演也开始了。当我听说张亦杰因为受伤没能来的时候,便失去了看表演的兴趣,低着头自顾自地吃着孙哥不时递来的食物。我已经有八年没见过这些好东西了,这次肯定不能浪费这大好时机。

表哥一直是一个很有计划并且追求完美的人,从这场婚宴的仪式、主题、摆设……无不看出这一特点。他什么时间做什么事总是安排的好好的,决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来打乱。这是他成功的秘诀,也是他最大的缺点。

灯光不停地转换着各种绚丽的颜色,把自己的餐盘映得五颜六色——这是我所看到的,而这些大佬们更注重台上来了的明星,争着拍照发朋友圈炫耀。

忽然,在半睡半醒之间,我听到了一个甜美而熟悉的声音。我向上一看,简直惊呆了——这或许是我生命中唯一能亲眼见到她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