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言情逆天小狐妖之五世裁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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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害怕

“幸……”日之雾敛了笑容,闷声说,“你不要这么说。”

“不是说好了,姐姐会在日之医院等我吗?”日之幸依然气恼地说。

“这个……是突然决定的,不过,现在告诉你也不迟啊。”

“姐姐重伤的时候,躺在病床上,不是答应我,再也不会离开我了吗?”

“幸,”日之雾再次抓头,“要不然你也来中国好不好?这里很不错啊……”

“我不要!”日之幸打断她的话。

“幸……”

“姐姐回来好不好?”日之幸放慢了声音,“我很想念姐姐。”

“幸,不要这样,”日之雾柔声说,“我们早晚都会分开的,你不可以太依赖姐姐哦,要不然将来幸的女朋友会吃醋的。”

“我不要!我不要女朋友!我也不要和姐姐分开!”日之幸愤怒地叫着。

“幸,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你……”日之雾还没有说完,听筒里陡然发出巨大的撞击声,接着传来“嘟嘟嘟”的断线音,应该是日之幸摔了电话。

日之雾拿着电话,怔了一会儿,这个长不大的孩子,又在发脾气呢。她摇摇头,又好气又好笑,又是无可奈何。

视线落在电话机旁,那里放着一袋包装精美的榛子,雪白的包装纸上彩绘着没有叶子的花,火红妖娆绮丽绝艳,美丽得令人屏息,那是彼岸花——曼珠沙华。

榛子是幸从纽约寄给她的,其实,日本也有很多榛树,幸却从那么远的地方寄给她,是真的很在乎这个姐姐吧?因为感激弟弟的这份心意,日之雾来中国的时候,把榛子也带来了。

心理学上有一种强迫性的依赖症,一个人,如果曾经失去了某样东西,再次得到的时候,就会紧紧抓住,无论如何都不肯放手。

幸,对她这个姐姐,应该就是这样的心情吧?因为失去过,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肯放手啊……日之雾又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日之雾刚走近外科办公室,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你昨天答应和我一起吃晚饭的!”

“我好像有发短信通知你。”她听出来,这个冷淡的声音是黑泽曜。

原来,他昨天本来约了钟琪雅啊。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发现,让日之雾心里很不舒服。

“我一直在给你打电话!”钟琪雅继续叫道。

“你应该知道,我一直都不喜欢接电话。”黑泽曜依然淡漠地说。

“可是你既不在办公室,也不在手术室,你究竟在忙什么?”女人愤怒地叫着。

“钟琪雅,”黑泽曜声音里夹杂了丝丝冰凌,“我早就对你说过,想做我女朋友不是不可以,不过,我绝对不会为了任何人而停留,不要妄想改变我。”

“黑泽曜!”钟琪雅暴怒地叫着,“咣当”一声巨响,不知道打翻了什么,然后紧闭的门扉突然被大力推开,她气呼呼地跑了出来,差点撞上正站在门口的日之雾。

她凶狠狠瞪了日之雾一眼,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走远。日之雾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处,仿佛有什么尖细的东西在心脏上轻轻划了一下,不舒服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她背倚着墙壁,轻轻揉着太阳穴,头又开始隐隐抽搐地痛,连忙拿出一片药塞进嘴里,不想进去找水,就那么梗着脖子硬吞下去,呜……好苦。

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黑泽曜走出来,看见她站在门口,诧然问道:“你怎么啦?又头痛了吗?脸色很难看呢。”抬起手想要探探她的额头。

日之雾偏着头躲开,闷声说:“我没事。”

黑泽曜抬起的手落空了,微颦眉头,似乎漫不经心地说:“今天从儿科转来一个患者,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看看?”

日之雾用力按按太阳穴,点点头。

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女孩,大大的眼睛,就像两颗黑葡萄,纤长的睫毛密如蝶翼,忽闪忽闪的,白里透红的脸蛋就像熟透了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掐两下。

日之雾一看到她就喜欢得不得了,偏偏小女孩嘴巴很甜,“哥哥、姐姐”叫个不停,把日之雾哄得眉开眼笑。

从病房出来,她悄悄问黑泽曜:“她是什么病啊?”

黑泽曜眸色沉沉,“肝癌。”

日之雾一下子张大了嘴巴。

“而且是末期,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肺部,没有办法做手术,食道静脉瘤有出血状况,为了辅助颈静脉,转来我们这里是要做Warrenshunt。”黑泽曜深深叹了一口气。

“那岂不是……”日之雾倒吸了一口凉气,说不下去了,那么可爱的女孩子啊。

“在医院里几乎每天都会遇到这样的事,看着生命凋零、逝去,我们是医生,不是神祇,很多时候只能无助地看着,却无法挽回。”黑泽曜睫毛下垂,遮住眼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声音依然低沉。

日之雾却听出了里面的无奈。

“可是,我们可以做自己能做的事,就是把悲剧减到最低,用尽我们的全力去救助每一个可以挽救的患者。”黑泽曜继续说道。

日之雾诧然抬头,清晨明丽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在他脸上,让人产生一种恍惚的错觉,宛如一尊在风雨中经年累月却丝毫无损俊美的雕像,冷硬的外表下充盈着常人肉眼无法看穿的美好和温柔火焰。

心里蓦地觉得很温暖,因为他对生命的尊重、对事业的尽责、对别人的善意而觉得温暖,一种异样的情愫在她心底悄悄生根萌芽,她微微红了脸。

这天,还发生了另外一件让日之雾感到震撼的事情。

她早就知道,黑泽曜对待患者、对待手术,是认真到严苛的程度,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还会做那样的事情。

下午三点,日之雾和其他医生护士在手术室外观摩黑泽曜的手术,结果,亲眼看见他在手术过程中把一个助手赶出了手术室。

那是动脉瘤的手术,起因是在做手术的时候,那个助手本来应该用动脉瘤夹夹闭动脉瘤经部,却不小心用力过大,夹破了动脉,导致患者突然大量出血,几乎当场死亡。

那个助手被赶出手术室时愤懑地说:“谁都会有失误的时候嘛,我就不相信他永远不会犯错。”

小刘护士长也站在手术室外旁观,马上冷冷地说:“黑泽从来没有犯过错,有一次他感冒发高烧到三十九度,当时一个病人需要做紧急胸膜腔闭式引流术,而张医生正在休假,谢医生急性盲肠炎发作需要别人给他开刀,黑泽坚持做完两个手术,结果晕倒在更衣室里。”

在场的人听到这话,都心中凛然,露出钦佩和不可思议的神色。

“黑泽常说,对医生只是一瞬间,对患者来说却是永生,所以,绝对不能犯错。”小刘继续说道。

一时间,手术室外一片静谧,落针可闻。

日之雾忽然有一种很心痛的感觉,高烧三十九度,居然还做了两个手术,结果自己累得晕倒了……黑泽曜,你的眼睛里,只有患者从来看不到你自己吗?

她的眼睛莫名地****了,一直到下班的时候,日之雾都在想,如果世界上多几个像黑泽曜这样的医生,那么一定会减少很多悲剧,如果多了几个像他那样的人,那么这个世界一定会美好很多。

已经是初秋时节,窗外飞扬着凉爽的和风,不时有燕子黑色的剪影掠过。

日之雾百无聊赖地坐在办公室里,支颌看着窗外发呆。

“哒哒哒……”突然响起不急不缓的叩门声。

“请进。”日之雾转过头,门被打开,一个身穿藏青色旗袍的女人摇曳生姿地走进来。

日之雾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乖乖,美人见得多了,却从没见过这么妖娆妩媚的,纤细的眉毛,狭长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粉嫩嫩的嘴唇,白皙细腻光洁犹胜景德镇瓷器的肌肤……美目流转间,顾盼生姿,简直就是倾国倾城的尤物,隐隐有些眼熟。

她看起来并不年轻,但是,岁月带给她的却并不是青春已逝的遗憾,而是经过岁月沉淀后,更加成熟、更加迷人、更加魅惑的一种风韵。

“请问,黑泽曜在吗?”大美人开口了,声音纤纤细细,娇糯柔软,像拔丝糖浆一样缠绕缠绵。

“您是黑泽的母亲吧?”日之雾脑子里灵光一现,一下子跳起来,双眼放光,啧啧赞叹,“哇,您真的好漂亮啊!”

大美人露出慵懒的笑容,“嗯,我就是曜的母亲。”

“伯母您好,我是日之雾,是黑泽的同事,我现在带您去他的办公室。”日之雾热心地说。

“哦,那么有劳了。”黑泽母亲轻点螓首,乖乖,美人就是美人,即使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她做起来也是风情万种。

日之雾带她来到黑泽曜的办公室,径自推门进去,嘴里嚷道:“黑泽!你母亲来啦!”

黑泽曜正坐在办公桌前看CT片子,闻言猛地抬起头,看到站在门口的女人,脸上的表情陡然变得僵硬,琥珀色的眸子一瞬间失去了温度。仿似一阵森冷的阴风从他身体里弥散出来,扑面而至。

日之雾莫名地打了个寒噤,纳罕地看着他,收敛了笑容,讷讷地说:“那个,你母亲来了,你们慢慢聊吧。”

她退了出去。

天地良心,她绝对不是一个喜欢窥人隐私的人,只不过啊,黑泽曜刚才的表情实在是太奇怪了,不像是见到了他母亲,反而好像是见到了宿世的仇人……

日之雾四下打量一番,还好没人,有利于地下工作者展开工作,她凑到门边,凝神聆听。

只听黑泽母亲说:“曜,好久不见,你过得好吗?”

黑泽曜冷冷讥诮的声音:“您纡尊降贵来见十年没见过的儿子,不是为了问这句话的吧?”

黑泽母亲似乎一窒,半晌说道:“曜,我一直都很关心你。”

“嗯哼……”黑泽曜发出一声冷哼。

“曜,我主要是来看你,当然啦,顺便也有件事拜托你。”黑泽母亲淡淡地说。

“你说吧,如果能做到的话,我会做的。”黑泽曜低沉的声音依然清冷,弥散着寒意。

“就是,就是……”黑泽母亲停顿了一下,说道,“妈妈有一个朋友,心脏病,急需做手术,他现在在北京明仁医院,希望你能过去亲自主刀,你的技术,妈妈放心。”

黑泽曜一口拒绝:“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曜!”黑泽母亲惊讶地叫。

“明仁并不缺乏好的外科医生,而仁哲还有好几个病人在排期等着我给他们动手术。”黑泽曜淡淡地说。

黑泽母亲沉默了一会儿,说:“妈妈拜托你也不可以吗?”

“对我来说,病人就是病人,他们都会有朋友、有家人,所以,我不会为了你的朋友,就剥脱我的病人康复的机会,那样对他们不公平。”

长久的沉默,日之雾甚至可以感觉出来办公室内那压抑紧绷的气氛,令人几乎要窒息。

终于,黑泽母亲轻轻柔柔的声音响起:“那么,我走了。”

黑泽曜没有做声。

门被推开,日之雾躲闪不及,被撞了个正着,她做坏事被抓包,只能尴尬地干笑,“呵呵……”

黑泽母亲倒是很平静,给她一个雍容的微笑,步履轻盈、摇曳生姿地走远。

这女人的神经真的不是一般的强悍啊,十年没见过儿子,见到儿子,居然还能这么冷静,日之雾呆了呆,不可思议地摇摇头,走进办公室。

她蓦地怔住。

初秋明丽的阳光照射在黑泽曜身上,仿佛全部被他的阴郁吸走了,感觉不到一丝温暖。他坐在椅子上,目光幽邃迷惘,茫然地看着面前的CT片,淡淡的哀愁从身体里弥散出来。

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痛苦,日之雾低垂眼睑,慢慢走到他旁边,轻声问:“黑泽,你没事吧?”

黑泽曜仰起头,琥珀色的瞳子闪烁着水润的莹光,嘴角却噙着一抹淡淡的讥诮的冷笑,“十年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

他的笑容那么凄凉,日之雾的心都抽搐紧缩了。

他慢慢地慢慢地倾身抱住她,梦呓般地低喃:“她来见我,不是因为我,而是为了她喜欢的男人。”

猝然被他抱住,日之雾有片刻的晃神,然后醒悟过来,她应该挣脱的,想要挣脱的,可是,他那么痛苦,那么凄凉的语气,她怎么忍心推开他?何况,这个人是黑泽曜啊,让她钦佩、仰慕到……喜欢的黑泽曜。

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从黑泽曜脸颊滑落,****了日之雾的衣襟,皮肤敏感地感知到,然后传达给血脉,血脉又抵达心脏,于是,心脏也****了……

那天的事情过去以后,黑泽曜什么都没有说,日之雾也什么都没有问。她只不过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有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一股近似暗昧的气氛在两个人之间脉脉流转着。

这天,像往常一样,黑泽曜照例巡诊走到301病室门外,刚要推门,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小女孩脆生生的声音:“姐姐,你唱歌给我听好不好?”

透过微敞的门扉,可以看到一个穿着白袍的纤细背影,柔软亮泽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异常的眼熟。

那个人开口了,清清脆脆的声音:“馨儿,你听姐姐的话,乖乖吃药,然后让医生哥哥给你做手术,姐姐就唱歌给你听。”她的声音带着特有的甜度,如同甘甜的柠檬茶,传入耳中,四肢百骸都说不出的舒畅惬意。

“我不要,开刀很痛。”小女孩似乎嘟着嘴。

“如果玩具上有了脏东西,我们应该怎么做呢?”日之雾似乎笑着问。

“丢掉它!让妈妈买新的。”

日之雾不禁莞尔,诱哄着说:“玩具弄脏了,可以丢掉,但是,馨儿弄脏了就不能丢掉哦,所以,医生哥哥要给馨儿开刀,清洗弄脏的部分,馨儿的身体才会好。”

馨儿沉默了半晌,小小声说:“馨儿怕痛。”

“医生哥哥技术很好,保证不会痛。”

“姐姐不骗我?”

“不骗你。”

“我们拉勾勾。”

“好,我们拉勾勾。”日之雾爽快地伸出手。

“姐姐要唱歌给我听哦,我现在就要听。”

“嗯,唱什么呢……”日之雾微侧着头,纤长的手指摸着她柔软的发丝,轻声哼唱,“你曾经对我说,爱如荼靡,而荼靡多残忍,你曾经对我说,笑如朝颜,而朝颜总太真。当往事已成风尘,真爱皆成伤痕,彼岸花开,却注定是离分,脉脉花香的缠绵,抵不过命运的残忍……”

几乎把人心融化的优美节奏,充满甜美意味的嗓音带着异样的细细沙哑,站在门外的黑泽曜勃然变色,只觉得心脏被重重撞击了一下,他忽然很想看看,此时此刻用心唱歌的日之雾是什么样的表情,她会……流泪吗?

自认想象力丰富的黑泽曜也无法想象日之雾唱着伤感情歌的表情,那一定是这世界上最忧伤、最唯美的画面吧?

传说大海中常有被美人鱼的歌声所迷惑的水手,黑泽曜想,如果自己是水手,也会被这样的歌声迷惑吧?

“你曾经对我说,寂寞如花而花瓣终粉身,你曾经对我说,都市繁华而繁华无余温,一路春光啊,几处荆棘啊,我爱如荼靡,而荼靡多残忍,你笑如朝颜,而朝颜总太真。彼岸花开,却是命运的残忍……”歌声渐渐气息不稳,夹杂了细细的哽咽。

忘记了他,却还记得这首歌……黑泽曜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那么痛,好像有人用刀子生生地剖开,眼帘内什么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只有日之雾纤弱的背影是清晰的,仿佛她身上发着光。

日之雾从病房里走出来,就看到黑泽曜站在门口,背倚着墙壁,脸上带着异样的表情,看到她出来,猝然张开双臂,把她紧紧拥在怀中,然后发出一声带着颤音的轻喃:“雾,你还记得吗?这首歌,是你写给我的。”

日之雾微怔,呆了好一会儿,终于慢慢漫红了眼眶,她曾经看过自己过去的日记,那上面说,自己很喜欢一个人,写了这首歌送给他,她曾经问过幸,那个人是谁?幸当时黑着脸,不肯回答。

她却从来没有想到,那个人居然是黑泽曜。

怪不得,自己会喜欢他……原来,自己有爱他的本能。

太丢脸了太丢脸!日之雾把自己关在医生办公室,说什么也不肯出去。

居然在医院的走廊里、众目睽睽之下和一个男人热情拥抱……

这世界上还有没有比她更白痴的人啊?果然头部受创的后遗症是很严重的,她有向白痴发展的趋势……

外面急骤的敲门声还在不停歇地响着:“日之大小姐,拜托你开门好不好?”

“办公室不是你一个人的啊!我还要进去换衣服呢!”

“日之雾!你以为这里是你家的医院啊?马上开门!”这个愤懑的声音是钟琪雅。

不开不开就是不开……谁叫你们刚才用看猴子的眼神看着我?完全没有同胞爱……呃,虽然我不是你们的同胞,好歹也是你们的同事吧?

过了好一会儿,敲门和叫嚷声都停止了,难道他们不想进来了?

日之雾竖起耳朵留神听。

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雾,把门打开。”

日之雾心跳停了一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