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不似少年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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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花园惊魂

“跑!”

“分头跑!”

岔路口陈乙迟疑了片刻,这种危急时刻抛下一个女子独自离开,不像他的作风,可是他和白雨歌在一起也只是拖累了她,毕竟是他得罪了人。不如逃了一个是一个,想办法找人帮忙才是。

白雨歌已经跑了老远,陈乙也不拖沓,拔腿向远方跑去。

张笑白倒没有着急追,在两条小鱼离开后,他缓缓开口:“张大夫,这次就当是我还了你的养育之情,自此之后,你我二人再无瓜葛。”

张大夫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出什么阻拦的话。白雨歌能看清的事情,他又何尝看不清楚。人活到老,最在乎的就是这张脸,他的一生都为声名所累,跟这个养子之间的缘分怕也是到此为止了。

张大夫的沉默,让张笑白心痛不已。

他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可是当结果血淋林地呈现在自己面前时,他仍旧会感到痛。

长剑立在身后,张笑白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萧索。张大夫站了片刻,直到张笑白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才叹了口气转身离去。本是很难抉择的事情,可是当事情来到眼前的时候,他的心、他的嘴都替他决定了。张老大夫自嘲一笑,他真的不算是个正人君子。

彼时,白雨歌和陈乙所处的地方是赵府的大花园。白雨歌气喘吁吁地跑着,又扑上了迷路的恶团,绕了半天还没出去。她亦不敢出声喊叫,救兵没来到,反倒把杀手招来就得不偿失了。实在跑不动了,她便捂着胸口躲在了一座假山后面,妄想着穿越这么千载难逢大难不死的好事儿都被她撞见了,她的运气着实很好,不至于被找到的。

恰巧黑云蔽月,能见度低了不少,白雨歌暗喜:果真是天助我也。

不过是刹那的功夫,笑意在白雨歌脸上凝固,六月天里让她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心里拔凉拔凉的。还有句话叫做“月黑风高杀人夜”,她怎么就忘了!真是该死!

乌云穿过月亮,月光再次洒向大地。

张笑白剑眉星目,手握长剑,正指向了她。

二分之一的概率,张笑白居然舍了陈乙过来追她?白雨歌欲哭无泪,上天,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张公子,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你看其实咱们还是有很多共同点的,你讨厌十六姨娘,我也不喜欢她。你讨厌陈乙,我也不喜欢陈乙。包括你的那养父,啊——”

白雨歌惊叫,提起张笑白的养父,他的剑又上前三分。

生死关头,她敛了那副为事不恭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说:“张公子,关于听到了你跟张老大夫之间的谈话,我白雨歌对天发誓,实在非我所愿。”

张笑白皱着眉,眉心拧成了川字。白雨歌懊恼,往日里的七窍玲珑心,怎么遇到了张笑白全部不管用了?都怪她太轻敌,这人性格执拗,养父已经成为他的死穴,她偏偏多次触及。白雨歌被剑尖迫着后退,她双手抱住了脑袋,身子靠在假山上。

“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今年才十六岁,若为了此事魂消九泉,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预感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是铁戈相向发出清脆的响声。

“叮——”

白雨歌猛地睁开双眼,差点喜极而泣,“老板,你来救我了。”

司马如夜依旧那副万年冰山的模样,没有多余的表情。他的剑尖向下,显然方才是他为白雨歌挡住了致命的一击。淡淡的眉眼扫过白雨歌,司马如夜命令道:“走!”

白雨歌却是站着没动,她还没从那惊险的一幕中回过神来。

与张笑白接触的刹那,司马如夜就知道这人的武功不在他之下。对上张笑白,他也没有必胜的打算,但若他想离开,张笑白还留不住他。

白雨歌“情深意重”留下不走的举动,在司马如夜眼里彻底成了多事。

司马如夜又说了句,“你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快点离开。”

白雨歌忙不迭地点头,“哦,哦。”似得了特赦令,飞快地向远方跑去,还不忘说到:“老板,我去找人救你。”

司马如夜的眼角跳了跳,他居然会错了意?她就这么干脆地走了?一点也不关心他的安危?这也太没良心了吧!虽然她留下来也只是拖累……

这个女人,倒是与众不同。司马如夜微微摇头,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月光朗朗,沁人心脾。

可惜张笑白却是个不解风情的人。

“之前在屋顶上的也是你。”张笑白说得颇为肯定。

司马如夜从走神中被拉了回来,沉默以对。这个男人并非像表面的那样,对养父纠结万分,以张笑白的功力,早就知道躲在暗处的他,又怎么可能不晓得身后假山处还有两个“闲杂人等”?可张笑白还是将养父的肮脏事说出来了,说什么为养父杀人灭口后恩断义绝,杀人是次要的,不过是想引他出来。

白雨歌与陈乙孰重孰轻,张笑白一目了然,所以舍了得罪自己的陈乙,对白雨歌穷追不舍。易怒只是伪装,实际上这个男人冷静、心机深沉、心狠手辣,如果他不出现,他丝毫不怀疑白雨歌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本以为自己已经很清冷了,没想到这个男人更冷。张笑白抬起了剑,“比一场吧。”

“为什么?”

这是司马如夜第一次开口对他讲话,声音清清淡淡的,是问张笑白,也是问自己。他相信张笑白的身世,这种身世下的张笑白与他没有任何交集,为何会为了不惜杀害白雨歌来引他出来?而自己明明晓得是个套儿,偏偏在白雨歌危机的时候还现身了?

司马如夜没有期望能得到回答,他的话更多的是自问。手里的剑握得随意,却时刻戒备着,进可攻退可守。只待得白雨歌跑得远了,他没必要跟张笑白纠缠。

可对于张笑白来说,或许是司马如夜的话太短,不似白雨歌的长篇大论,或许是司马如夜长得如谪仙般,一看就是身手了得武功高强之辈。所以张笑白没想过,这个纤尘不染的仙居然在拖延时间。

“我好武。”张笑白一字一顿,回答了司马如夜的话。

原来如此!司马如夜又在张笑白的评价上加了“自负”二字,非常的自信,争强好胜也只是自负的体现。本意想撤离的他一时也起了比试的心思,血气方刚的少年,总有些普天之下唯我独尊的霸气。

剑影幢幢,月光皎皎。

白雨歌择了个方向头也不回地跑着,与循声而来的陈乙撞了个满怀。

本就如惊弓之鸟的白雨歌,还以为又被张笑白捉住了。待看到来人是陈乙的时候,她才捂着自己的额头,抱怨道:“哎呦!疼死我了。陈乙,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听到你大喊了一声,担心你出事。”陈乙没多想,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他本来已经走出了园子,可是听到了白雨歌的喊声,又折了回来。纵使他找到人又有什么用,再回来,怕白雨歌也凶多吉少了。

白雨歌的手肘戳在陈乙的胸膛上,调笑道:“没想到你小子这么关心我,姐姐没白疼你。”

一句话说的陈乙面红耳赤,还好他皮肤黑、天黑。

陈乙低着头,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般念叨:“你没事就好。”

“哎呀,坏了。”白雨歌如梦初醒,“那个,刚刚有人救我,现在估计已经和张大坏人打起来了。陈乙,我们快去搬救兵。”

亏得陈乙带路,不然白雨歌一个人不知道还要摸索多久。好不容易找到了巡夜的家丁,却被家丁一句“发生什么事儿”给问住了。

陈乙老实巴交地想把偷听到的话以及张笑白要杀他们的事情讲出来。白雨歌立刻打断了他的话,指着身后的园子气喘吁吁地答:“有刺客,刺客在园子里。”

她一方面觉得张笑白身世可怜,另一方面不想毁了张大夫。可怜张大夫用心良苦的慈父形象没有骗到张笑白,却骗到了白雨歌。

一听有刺客,家丁不敢怠慢,却也不敢只身前往。就他这身板,还不是砍瓜切菜般根本不够刺客塞牙缝的。

“你们先在这等着,我去喊人。”

白雨歌想拉拉不住,想跑跑不动,只得大声嘱咐道:“我们在这儿等你,你记得回来。”

不一会儿,家丁折返,拿着长棍尖刀的一群侍卫跟在其后。

白雨歌吃了定心丸,跟在陈乙身后原路返回,心中却嘀咕着:老板,你要坚挺些。

几根火把照着,寻到初时躲避的假山,白雨歌围着假山绕了两圈,眉头紧皱,这两个人打哪里去了?

火急火燎地被喊出来,却没见到传说中刺客的人影,侍卫长心情不悦,没好气地说:“你们不是戏耍我们吧?”

陈乙可是从张笑白剑下实打实逃出来的,听着这话就不爽,出声辩解道:“大半夜的谁有心情耍你们,我们之前好好的坐着看月亮,突然就蹦出了个刺客,要不是我们跑得快,都成刺客的剑下亡魂了。”

“十七姨娘兴致真好,大半夜的还没睡觉,感情跟情郎看月亮呢?哈哈!”侍卫长出声揶揄,引来身后一群人大笑。

“你们……”

白雨歌拉住了气愤中的陈乙,“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人多。”

见白雨歌劝阻,侍卫们笑得更肆无忌惮了。

白雨歌将陈乙扯到身后,她上前两步,“啪啪”两巴掌扇在了带头那人的脸上。侍卫被打得有点蒙,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扬起了手中的刀。白雨歌轻蔑地看着他,嗤笑了一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有本事你就把刀落下来。”

“……你……你……”侍卫长举着到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其他人立马上前拦住,“别动气,别动气。”

“府里有刺客,这赵府最尊贵的不是你,也不是我,姑奶奶我还没那份心思多管闲事呢。出了事,怎么着也算不到我的头上,陈乙,我们走。”

一眼扫过众侍卫,白雨歌带着陈乙就要离开。

“十七姨娘莫气,都是小的们的过错。之前是这附近有刺客?可能还没走远,小的们这就去搜一遍,再派人通知各房戒备。十七姨娘好意,等会儿咱们搜完了,再护送十七姨娘回去?不知这样安排可好?”

白雨歌不禁对这个低眉敛目的侍卫多看了两眼,他说话的时候其他侍卫都禁了声,说明他还是有些威信的,考虑的也还算周全。因着担心司马如夜的安危,白雨歌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可是最后众人也没搜个所以然出来,白雨歌怏怏不乐地回了祁连阁。

小粉、小绿、小青得了消息,早早地在门口等着,盼了好长的时间,才见到姗姗来迟的白雨歌。还不逮上前问安,就被白雨歌一句累了给打发了。

这冷水浇得彻底,小粉嘟着嘴,很是不开心。

“三位姐姐怎么称呼?”

小粉、小绿、小青好奇地打量着陈乙,三人却同时哼了一声,眼睛看得高高的,转身就走。动作整齐划一,都不带事先使个眼色的。

陈乙自讨没趣,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外间的事白雨歌不晓得,她进了房后就扑倒在了床上,双手托着下巴,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不晓得在打什么主意。

“想什么呢?”

突来的声音让白雨歌吓了一跳,慌忙从床上站起来,有种被抓了个正着的感觉,满面愁苦:“老板,你没事啊?”

他没死,她说不出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