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的硝烟向中国的心脏弥漫。
芷江,抗战时期的动脉血管,盟国的支援,一点一点的从支那用飞机运到这里,又一点一点的从这里飞向每个战场,大到枪支弹药,小到药品纱布,这里的一切,无不关系到中国的生死存亡,这里,是抗战的心脏,这里,是侵略者的眼中钉。
它,隐秘地座落在湘西的群山峻岭之中,背靠西南高原,面向中原大地,看似易守难攻,因为它的重要却引发了高手之间志在必得的较量。
日军为了占领湖南芷江飞机场,并保持湘桂铁路(长沙至南宁)、粤汉铁路(广州至武昌)之畅通,以及为拖延中国反攻时间而进攻该地区。由于受到中美联合空军的打击影响,日军于4月初仅集结了2个半师团兵力。尽管如此,日军仍然兵分四路进攻湖南省西部,强制发动作战。中国方面虽然得知日本作战计划,但是在实力不足的状况下仅能调集部队防守。此外,中美联合空军也设施了战场支援。本次会战,日方由第20军司令官板西一良中将指挥,中方由陆军总司令何应钦指挥第三、第四方面军、第十集团军防守作战。
为了保卫机场,第一线阻击的前沿阵地设在常德,并以常德城区为中心,形成一个错落而又互相呼应的防御阵地,可是,尽管常德是这样一个这样重要的战略重地,却是一个典型的背水而战的战场。而号称铁军的74军的57师像钉子一样定在常德。
振国和满秋他们一起,将战友的遗体就地掩埋好,一屁股坐在坟前,什么话都没人想说。静静地等待天明。
自从在小镇上打死那几个鬼子,振国并没有成为英雄的喜悦,反倒好像掉入了一个痛苦的深渊,几十个人的队伍,几天之内烟消云散,那一张张生龙活虎的面孔顿时间转换成了一阵阵揪心的痛,除了从小镇回湖的几个人,活下来的只有天水,而今,身受重伤的天水已经跟玉山叔回了老家,现在还不知道天水的情况怎么样,天水和满秋一样,是和他一起经历了同学之间的快乐时光,经历了勇跳资江的九死一生,经历了洞庭湖为匪的霸气与侠气,他虽然对天水好是牵挂,但终究因为天水已经回家,至少没有了生命危险,振国没有过于的担心。而刚刚见面的满秋,却让他一头的雾水。
满秋自从那天送马走后,一直没有音讯,本来振国很喜欢和他搭档,可是,战争这种事偏偏就容不得他自己喜不喜欢。
跟踪日本人到这里以后,他本想利用和苟局长熟悉的关系将敌人引进他安排的圈套,由于大家都是年轻人,行事未免有些鲁莽,而稍许的鲁莽却往往是致命错误。
然而,冥冥之中,满秋会突然出现来解了他们的困境,他不知道满秋是怎么会来这里,更不知道满秋会有这么多的战友一起帮他们解决了这些日本人。他本想满秋一定会将分别后的遭遇和他分享,可是偏偏这时满秋的战友就在他的身边身受重伤,而且,看起来还是个非常乐意紧跟满秋身后的女人。
有一点,他非常清楚,满秋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他本能的想跟着满秋他们的后面带伤员撤退,可是,不行,他,不能丢下自己的牺牲了的战友,不能让战友暴尸荒野。
几天的跟踪,振国已经理出了一些经验,他将前面道路基本上摸了个清清楚楚,对周边的情况做了一个详细的调查。
按照日本人的速度,其实已经离他们的聚集地就一天的路程,那里,极其隐蔽,戒备森严,整装待发,可是,他想尽了一切办法,也没有能够靠近日本人营地,当然这些日本人是看不到他们的大本营了。
给振国留言邀他参加的队伍,还需要绕过日本人的防区,振国本想消灭了这些鬼子后高高兴兴的带着这胜利的喜悦参加部队,没想到鬼子是消灭了,而自己却也差点没了性命。前两天,他有机会把日本人干了,但是,那会毁掉老百姓的财产,或者,一旦控制不好局面,老百姓的性命也可能因为自己的鲁莽而失去,加上自己原本只有几个人,武器和经验都不足以和日本人硬拼,只能一招制胜,而一招制胜的机会就只有日本人睡觉的时候,那时候如果能够一声不响的制服他们的哨兵才能彻底达到目的,可是振国终究没有想到那么长远,同时更没有把握一招制胜,好在通过这一次的遭遇,他吸取了教训,总结了经验,自己好像又老练了许多。
今天,这里已经是深山,虽然不会伤到老百姓,可是,强攻却绝对不可能战胜这些训练有素的家伙,于是,振国想借鉴吴用智取生辰纲的办法来解决日本人,他在前面的茅草房安排好了一切,想以土匪的名义来拖延他们的速度,否则,再过几个时辰他们就没有下手机会了,一旦出了这个山沟就很容易惊动日本人的部队,本来就差一点点就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偏偏刀疤脸忍不住开了那一枪,打乱了自己的计划,使事情突然变得险象环生。
启明星已经在徐徐的霞光里失去了它的光芒,黑暗的山林开始苏醒,振国却还痴痴地在回忆中搜寻着这次教训给他留下的启示。
“振国,我们现在怎么办?”看样子刀疤脸照样是一夜没睡,说实在话,他虽然是湖匪,但从来没有真刀真枪的见过血,更没有近距离和别人交过火,在小镇上,本来可以跟振国一起打鬼子的,可是,由于自己的害怕而被振国安排去湖里送信了。本来如果在湖里叫别人去小镇送信,那么,他可以和表叔他们一起真正的在鬼子面前英勇一次,可是,偏偏表叔又要求他去接应振国,他又没有打成日本人,当然,要是当时留在湖里,那这时候也早就没命了。今天,按照振国的方案,本来可以过瘾,哪曾想到又被自己的糊涂搞成这种结局,他非常后怕,也非常后悔,所以,问振国一句话也没有了平日的底气,变得战战兢兢起来。
“不知道满秋他们到哪里去了?”振国好像自言自语。
“满秋也太不像话了,话都不多讲一句。”刀疤脸像是在转移话题,也像释放怨气。
“这不能怪他,在这种情况下,抢救受伤的战友比什么都重要。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满秋真的已经有了用武之地!”振国虽然还不是非常老道,但对什么事还是都可以比战友们多看看破一层。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
“去找那个刘克兵!”
“我、我、我不想去了,这真的打仗起来,自己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我真的怕。”一直坐在刀疤脸身后的伙计怯怯的讲了一句。
“你真的不去了”振国问。
“是的,反正从这里回家也不远,我想我还是回去。我爸爸妈妈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呢。”他声音一些抖,眼里有些泪花。
“既然这样,你就回去吧。”振国从袋子里抓出一把银元来塞到他的手里,说:“这是你们在湖里集赚的钱,我现在虽然不敢三一三十一的给你分账,但我相信给你这些,我们那些死去的战友应该不会怪我,回去以后拿这些钱好好的生活,等着我们活着回来,到时候是要你出钱买酒招待我们的哦。”
“我不要这么多,你们就带去交给政府吧,就算我是为抗战捐款好不?”
“拿着拿着,捐款也不在乎这点,我们还要去捐命呢。哈哈。”振国顿时来了豪气。
“振国给你你就拿着吧,不过,要记得去看看天水。”
“一定,在一起这么久,我们在一起笑也笑成亲人了呀,放心吧。”说着,他接过振国手里的钱放进了自己的袋子。
振国又把袋子里的银元倒出来,从自己的身上扯下一片衣襟来,将钱小心翼翼地包好,非常严肃地对他说:“既然你回去,你就用这些钱去看看我们的每一个战友家,因为,我们活着,他们却死在了日本人的枪口下,我们现在都不是吃粮的,虽然他们是为抗日牺牲,可是,政府是没有抚恤金给的,就拜托你好好的跟他们家里说说吧,就说从今后我们就是他们的家人…….”振国的声音已经颤抖,泪水已经长流。
振国和刀疤脸绕过日本人的营地不到一天功夫,就被几个当兵的五花大绑起来。凭他们怎么解释,那些人就是不相信自己的送上门来找仗打的,当初还说他们是日本人的探子,后来,虽然知道他们不是探子了,却又要作为是他们捡来的壮丁抓起来。
这一下还真把振国惹火了,他原来只听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今天才知道,不但是秀才讲不清,就连他们已经是土匪了遇着兵也还讲不清。
“******,我朱振国好好的来投奔抗日,哪知道你们这样无理。”
“朱振国?你也敢叫朱振国?”那家伙腮帮上一颗豆大的黑痣,痣上两三根长毛不知道该叫胡子呢还是叫头发,他举起手来在振国的眼前晃了一下。
“怎么了?你们不敢打日本人,难道你们还敢打同胞啊。”
“就凭你骂我不敢打日本人,老子就要打你,不给你个颜色看看你以后不会上天去吗?”
“有本事和到战场上去比试比试。”
“嘿,这小子还有胆量上战场?”
“我朱振国生来就是打鬼子的料。”
“你还朱振国呢,说你有胆量你还牛上了哈。朱振国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你知道?哈哈,怪事!”
“他能够飞檐走壁,你能吗?”
“嗯?飞檐走壁?”振国看了一眼刀疤脸,虽然被帮着,但还是忍不住相视一笑。
“不信啊?他能够在湖里使用蜻蜓点水的上乘功夫,你会?”
“什么叫蜻蜓点水?”
“不懂了是吧?露陷了是吧?不是朱振国了是吧?看你这德行,还朱振国呢。”
“你说的那个朱振国是干什么的?”
“打鬼子的呀,就在前半个月,他在洞庭湖上演全武行,半个时辰就宰了鬼子一个小队,你知道不?”
“谁说的?”
“我叔叔的亲家的朋友的爸爸那天就亲自为那个朱振国抬了英雄轿。”那长毛边讲边把他得意得什么一样。那神气好像就是自己当时在搬振国的屁股。
“那你还不放开我们?”
“为什么?”
“等一下我叫振国来打你。”
“你敢!”说完,还是忍不住将身体转了一转,生怕有个飞檐走壁的振国突然出现他的左右。“妈的,骗我?”说着扫腿一脚向振国打来。
振国侧身一下,左脚一抬,长毛一脚落空,差点摔倒。几个踉跄之后还想再来欺负一下振国,可是被其他看热闹的兵哥哥伸手将他扯开:“哎呀,可以了,可以了,开开玩笑就可以了,一个新兵蛋子还怕没时间修理?”说着就将振国他们朝一个有人站岗的房子里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