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廉的脸色阴沉沉的,就像是笼罩在众将士心头的阴霾。
二排长张龙跟在李孝廉的身后,脸上写满了悲伤。很多士兵已经围在烈士的尸体之前。不为别的,仅为了心中的那一抹敬仰。
他,受了重伤,为了不拖累连队,自杀了!
这个士兵李孝廉是认识的。他是同陈大龙,陈汉生一起被李孝廉从地主家解救出来的长工。
“首长,你能收留我吗?我很能干的,我不怕血,每年地主家杀猪的时候都是我操刀的。”,李孝廉记得当时自己笑了笑,对这个憨傻的汉子说“杀人能和杀猪一个模样吗?”。
李孝廉清楚地记得在那次急行军中间休息的间隙,这个汉子在和周围的士兵谈论着战斗的话题。李孝廉记得这个汉子当初的声音特别的响亮。
“我感觉那些受了重伤的人就是部队的拖累,他们不仅需要至少两个人抬着才能走,还得给部队的战斗添麻烦,分散部队的战斗力,贻误部队的战机。”,李孝廉清楚地记得这个汉子的这一句话,因为这句话惹得周围的人和他打了起来。李孝廉自己还狠狠地批评了这个汉子。
李孝廉清楚地记得收留这个汉子时候的情景。他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爬到李孝廉身边:“首长,我叫孔繁坤,你能收留我不,我不怕血。”,李孝廉记得,当时自己把身上的军大衣脱下来给这位汉子披上,还给了这个汉子好几个雪白的大馒头。
这个曾经被自己诟病憨傻的小子,现在却用这种方式完成了自己当时和别人争辩的承诺。为了不拖累别人,他牺牲了活下去的机会。
李孝廉觉得自己的鼻子酸酸的,强忍着没有留下眼泪来。
他爱呀,一个连队能有这样的士兵,还愁打仗不赢吗?
他恨呀,孔繁坤就这样自杀了,这算什么?这让以后随部队战斗受伤的那些人怎么办?这种行为会致那些以后重伤的人处在一种什么样的境地?李孝廉心里很苦,他不知道答案。也不想知道答案。他眼前的,是这个连自己对他也生出了敬仰之心的,可爱战士的尸体。
李孝廉脱下了自己的军大衣,缓缓地蹲在尸体旁边,将军大衣缓缓地盖到了这个汉子的身上。
这是对孔繁坤最后的崇敬!
周围的士兵啜泣着,别样的忧伤情绪在这夜色里分外的诡异。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尽管出生在战乱的年代,可我仍要用我的热血去赢得和平。
给勇士盖好衣服之后,李孝廉的脸上没有了忧伤,有的只是欣赏,只是内心的钦佩,当然,还有一丝的指责。站起身来向孔凡坤的尸体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之后,李孝廉大声地训斥着周围的士兵:“把你们的眼泪都擦去,眼泪是军人的耻辱。我们所面临的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我们能做的就是去战胜,去牺牲。敌人伤了我们的兄弟,我们就要了他的命。我们要做的是去战场厮杀,别像娘们一样躲在这黑暗的角落里哭泣,黑暗是属于魂灵的,我们的勇士纵使已经离去,但他的精神是永存的,是值得我们怀念和学习的。壮士们,擦去你们眼角的泪水吧!我们的英雄需要的,是我们的钦佩,那样他们去阴间也会得到安慰。英雄纵然已死,可他的忠魂犹在。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壮士们,在军礼之下,我们的勇士将得到永生。敌人的鲜血,将是对我们英雄的英魂最好的告慰!”。
李孝廉读过几年私塾,他的演讲让处在悲痛之中的士兵们精神渐渐地振作了起来。
“噌”的一声,在孔繁坤尸体之前站立的军人齐齐的行起军礼,他们的牙关咬紧,面容沧桑。周围一片肃静,唯有风儿刮过每个人的脸庞,像是温暖暖的手帮人们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依照小树林的地形将大坑挖好之后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众士兵将死去的烈士尸体抬过来摆放在了挖好的大坑里。这一刻,周围分外的肃静,连夜莺的声音都听不到了。空气之中氤氲的,是沉痛的伤。
“连长,有新发现!”,一个小兵不是时机的喊声惹来一干士兵愤怒的目光。可是小兵却好似没有觉察到这些,兴冲冲的将手里的从松下新之助身上搜来的一个小本子递给李孝廉。依照小兵的理解,能被松下新之助贴着胸口放的,不是重要的战争情报,还会是什么?
“大鹏,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李孝廉将本子递给了自己的主计军士崔大鹏。崔大鹏在战争集训班培训过一段时间,有一定的日文功底。
崔大鹏接过本子翻看过之后,眼睛之中浮现出了一股凄凉与愤怒。觉察到了崔大鹏的异样,李孝廉高声道:“大鹏,大声念出来!”。
“连长,这...”,崔大鹏的样子很为难。
“念出来!”,李孝廉大声喊着,不容置疑。
大鹏颤抖着将这个本子所记录的内容大声的念了出来,声音之后总充斥着愤怒与悲伤。
母亲,今天是您的生日。我要用一场胜利为您庆生。
我没有死。我们在9月12日,兵分三路包围了广州,广州政府和军队早都溃逃了;但我们仍在13日发起进攻。今天,我是从广州中华门首批冲进城的。一路所遇都是举手投降的中国士兵,和云集在这里的大批难民。
下午秋田的横山武彦将堵在民宅里的一个少女强奸;小队长给了他一个嘴巴子,正碰上联队长中山一郎视察,见此情景说了一名话:这个城里的女人,也应在奸灭之列。
于是,我们听到命令,不到三分钟便把20多个女人圈进私宅。说心里话,一开始,还觉得不安,但见他们都一个个束手,自己傻呆呆地站在一边成了傻瓜,反倒觉得变成了胆小鬼。
小队长见我笨手笨脚和一个中国姑娘拉扯,走过来用皮靴一脚踢在她的小肚子上,她大叫一声,不再和我搏斗倒在地上,额上直流冷汗。我也顾不上这些了。
大家都像投入激烈战斗一样,扑到瘫在地上的女人身上,狂呼乱叫地进行战斗很刺激,引发大家争先恐后的拼死精神。
我最终彻底地把这个不知什么姓名的女人击溃了。她一直在哭,脸歪一边,也不挣扎了。她的年龄最大可能也就是15岁,但她的反抗劲还是很大。
我起身看看别的中国女人,几乎全都在哭,一动不动地任凭我军官兵享受。我一直认为中国女人是最刚烈的,因为我们在华北见到好多处贞节牌坊;起码,在现在我没有看出什么刚烈。
可是后来,也就是大家都收尾时,我脚下的中国姑娘,突然一丝不挂地跳起来,伸手从吉田腰上拔出刺刀我们马上都****着身子从地上跳起来,防备她可能冲上来的乱刺乱割。
她不知哭着嚎叫了些什么,像疯了的母狗,又蹦又跳地向我们挥动着刺刀;地面上的妇女,也趁机光着身子爬起来,抱拥在一个墙角,背冲着我们。
这更刺激我们,大家一阵叫喊,冲动地扑上去。
也就在这时,那个持刀的姑娘自己把脖子横着切开一个口子,栽倒在地上。
正在大家发愣时,这些中国女人夺过她手中的刺刀,把脖子全都割开;她们是争先恐后夺取这把刀子的,抢到手边犹豫一下都没有,横着往脖子一抹,然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瞪大眼睛盯着我们,刀口往外冒着气泡,腿不住地抽搐。
我们足足有十分钟没有能喘过气来,眼看这些光身子的女人在地上扭动,最后死亡。我们想,这下可能要受到军法制裁。
当我们走出私宅,到大街一看,悬着的心又放下了。整整一条街,到处都是被我官兵追得哭爹喊娘的光身子女人,地面上倒着死去的男人,6个士兵正折腾一个中国少女,一个军官把面前反抗的女人肚子划开,掏出里面拳头大的孩子。
集合号响了,明天再写。
昭和14年9月13日广州
崔大鹏念完,站在大坑旁边的士兵全都将手攥的紧紧地,牙齿咬得嘣嘣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