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跑不动了，就只好站下来喘着气，心想，孙练武是我的朋友，高良也是我的朋友，我要阻止他。但是该如何阻止呢？以我的体力远不是孙练武的对手，况且现在就连追上他也很困难。我努力地思考着，我想我必须在孙练武走完这条街之前想到办法，不然就来不及了。”听到这里，成红已经被故事吸引了，她托着下巴，把胳膊拄在饭桌上，简直就像个天真的孩子，脸上还泛起了兴奋的红晕。高建国得意地看了她一眼，故意停下来点了根烟，慢慢地嘬了一口，品味着。成红终于耐不住了，她用右手拍打着桌子说：“喂，你讲得快一点，过一会儿我还要洗碗、洗衣服、拖地……很多事情呢。”说完她扭头看了看墙壁上的石英钟。高建国笑了笑，继续说。他说：“终于，还是给我想到了……”
高建国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于是他大声地笑了起来，当然，笑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兴奋。作为朋友，高建国很清楚孙练武是最怕这个的，一旦有人在他背后笑着，他就会不高兴，就会走过来问个究竟，所以他笑了，笑得很大声，以至于整条街都能听到。
孙练武果然站下了，他跑过来说：“你在笑什么？”“没，没什么。”他装作笑得很投入的样子。孙练武愤怒了，他大声地吼道：“高建国！你他妈的还是不是我的朋友？”高建国说：“当然是了，所以才要问个明白。”孙练武气哼哼地说：“有什么可问的。”高建国说：“你没有听错么？”孙练武说：“哼，我问你，有谁会把孙练武和高良这两个名字听混的？连聋子也不会。”
“哈哈。”高建国又开始笑了，这一次他是真的笑了。他笑着说：“你，你这是什么道理？凭一句梦话就肯定了？还要去杀人？”孙练武不为所动，瞪着他，坚定地说：“不会错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是科学。”“哦？这是真的么？”高建国收住了笑容。“当然。”孙练武说着他掏出了一本书，拍得啪啪作响，“我特意看了这本书，里面就是这么说的。”高建国接过书，低下头翻着，一会，便显得紧张起来。他说：“真是这样呀？”孙练武得意了，他说：“当然是了。”高建国抬起头，把书还给他，神情沮丧，并说：“那，那我可就麻烦了。”
“你？你怎么了？”孙练武惊讶地问。高建国这时候流露出痛苦的表情，他说：“我，我有好几次都听到成红喊出别人的名字。”“好几次？”孙练武愣住了，“你是说好几次？”高建国点点头，说：“嗯，而且还不是同一个名字。”“还不是同一个名字？”孙练武的眉头舒展开了，渐渐地露出了笑意，他笑了，还一边重复着：“还不是同一个名字。”他笑得越来越响亮了，完全忘了自己的事情。他把手搭到高建国的肩膀上，同情地拍着。
“孙练武！”高建国忽然喝道，把他吓了一跳。他说：“你，你干什么？”高建国使劲地瞪着他说：“那其中就有你的名字！”孙练武愣住了，他后退了两步：“不，不会吧？”“什么不会，我问你，有谁会把高建国和孙练武这两个名字听混的？连聋子也不会。”高建国严厉地说道。孙练武慌乱起来，他说：“不会吧，怎么会呢？”高建国说：“孙练武，你还有什么话说？”孙练武说：“我，这是误会。”“误会？什么误会？那上面不是说得明明白白的么？”高建国指着他手里的那本书说。“这，你别信这个，这是他妈的迷信。”说着，孙练武把那本书撕了个粉碎，扔到了空中，他说：“建国，我得先走了，我得回家去做饭。”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跑了，那些个碎片片不停地翻转着，紧跟在他的后面，看上去就像是一群蜜蜂在追逐着偷了蜜的狗熊。你没看到那样子，太好玩了，街上的人们都笑了，我也在笑，笑到没办法停下来，最后只好弯下腰蹲在地上。”说着高建国又在笑了，笑得得意极了。他还在说：“那个家伙，他相信了，吓得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成红却没有笑，她愣愣地盯着高建国，看他笑。这个时候，时钟开始打点了，那声音把她吓了一跳。她对高建国说：“建国，你说孙练武真的会为了一句梦话去杀人么？”高建国顿了一下，说：“会的，这的确不是一件小事情。”他的声音不大，但显得很肯定。“那你呢？你会么？”成红忽然冒出这样一句。“我？”高建国愣了一下，很意外，他的笑容凝固了。他说：“你怎么会这么问呢？我那不过是骗骗他。”“如果是真的呢？”成红倔强地说。“我不喜欢这种假设，因为我们不会有那种事情。”很显然，高建国被这个突然弄得不舒服了，他刚才的笑容消失了，拧成眉头上的一团疙瘩。
成红没有再说什么，她努力笑了笑，然后走进了厨房，开始忙碌起来。过了一会，高建国的情绪有所缓和，便再次回到那个尚未讲完的话题上，他陷在沙发里，和着厨房里那些“乒乒乓乓”的声音说：“喂，成红，你说我是不是很够朋友呀？我是不是挺伟大呀？要不是我，今天还不知要发生什么呢，那个孙练武呀，他急了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正说着，一只盘子从成红的手中滑落，“叭”的一声在地面上炸裂成无数碎片，其中较大的一片，形状诡异，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她不由得一声尖叫。高建国飞快地跑了过去，他看到成红在颤抖。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