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高建国坐在餐桌前,他看着成红说:“你的眼睛为什么这么红?昨晚没睡好么?”“没,没有呀,我睡得很好。”成红下意识地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把脸转向了一边。高建国把手伸过去想要帮成红理一下那绺垂在眼前的头发,快要到达的时候,成红忽然偏了偏头,闪开了。高建国有点诧异,他说:“成红你怎么了?”成红摇了摇头。“到底是怎么了?”高建国追问。成红终于大喊一声:“我很好!”说完便起身上班去了。
整个上午,成红都没有说一句话,即便是有人搭话,她也只是一笑而过。她一直在看着玻璃板下面的照片,那是去年她和高建国去上海时的合影。她的手里,则下意识地握着一只茶杯,那是章建明出国回来送她的礼物。后来,在临近中午的时候,成红终于忍不住走出去,用手机给章建明拨了电话,但是,拨通了她又觉得无从说起,所以就沉默着。电话里,章建明说:“喂?怎么不说话?喂,成红,你好吗?”成红说:“我不好。”章建明说:“出什么事了?”成红说:“没有。建明,我们见面说吧。”章建明说:“好吧。”
下午,成红请了假,乘车赶往滨海村章建明的别墅。一路上,她眼望着窗外,看着远处的沙滩和大海,还有此起彼落的海鸟们。她打开车窗,任海风吹乱她的头发。
成红赶到的时候,章建明已经等在那里了。他们进行了短暂的拥抱,便相拥着走进客厅。由于是有事要谈,所以他们没有进一步亲密下去。成红坐在沙发上,和章建明保持了大概一个人宽度的距离。她说:“建明,我想我们的事可能暴露了。”章建明说:“怎么会呢?发生了什么?”成红说:“没有。”章建明说:“那他对你说了什么?”成红说:“也没什么,只是讲了一个救人的故事。”章建明说:“哦?说来听听。”成红看了他一眼,说:“有什么好讲。”章建明解释说:“分析一下嘛。”
成红说,好吧。于是,成红就讲起了那个故事,不知为什么,她居然讲得很生动,也很细致,就好像亲自经历的一样。而章建明,也居然被吸引了,他脱掉了鞋子,盘坐在沙发上,用双手托着下巴,大气也不出一下。
终于讲完了,成红吐了口气,而章建明却还意犹未尽。他说:“不管是真是假,都是个有趣的故事。就这些么?”成红说:“是。”章建明说:“这怎么了,能说明什么呢?”成红说:“能说明什么?你的智商怎么比孙练武还低?他分明是在暗示从我的梦话里听到了什么。”章建明说:“怎么可能!他要是真的听到了,为什么不像孙练武一样拿着菜刀来和我拼命?我问你有哪个男人在这种时候是能坐得住的?还讲故事?你想想。”成红想了想,确实有些道理,于是就稍稍轻松了些。她说:“建明,你相信梦话么?”章建明想了想说:“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个应该是可信的。”说完他还给成红讲了一则实例,内容是大学期间他们曾经从一个室友的梦话中套出了他喜欢的姑娘的名字。他讲得很生动,其中不乏一些形体动作,不时就会把自己逗得大笑不已,而成红却没再笑过。
在离开之前,章建明提出做爱,被成红拒绝了。
从那天起,成红开始对睡眠产生了恐惧,高建国经常会提着菜刀在她的梦中走来走去。每次惊醒后她都会一身冷汗,看着一旁熟睡的高建国,她真想推醒他问问是否听见她说了些什么。为了测试自己,她甚至还在入睡前录了音,但磁带只有短短一个小时,再说了,这也只是某一个晚上的纪录,并不代表她的一贯表现。尤其是跟章建明有过接触的那些夜晚,她更是夜不能寐,一不小心睡过去,醒来后就会惊恐不安。
在强大的心理压力下,成红失眠了。现在,她终于可以不为梦话而担心了,但是过度的疲劳却让她身心俱疲。这些天,成红憔悴了很多,她的眼睛里面,经常会布满了血丝,她会很生硬地拒绝高建国和章建明的关心。他们经常会怜惜地说:“成红,你怎么了?”这个时候,她都会很大声地吼道:“我很好!”
终于有一天,她挺不住了,她想,事情是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自己会疯掉。于是她决定用自己的办法作一个了结。她的计划是从那个中午的十二点开始的,预计在晚上十二点前结束。首先,她先给章建明拨了电话,他们再次来到别墅。在那里,她声明了和章建明分手的决定。章建明呆了半天,很显然他是在意成红的,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成红制止了。但他最终还是说了一句,他说:“我和他,你到底爱谁多一些?”面对这个问题,成红惨然一笑说:“我还有资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