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警方暂时封锁九人失踪的消息,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的父亲已经失踪七天了。星翎暗忖。
开往失首城的班车到了,上车的加上寒续和星翎一共有七人,除了他们和那对姐弟外,还有一对二十五、六岁的恋人和一名三、四十岁的外国男子。
小武的个性活泼,对金发碧眼的外国人非常好奇,他趴在座位的靠背上,问他:﹁你就是传说中的外国人吗?﹂
﹁小武,不可以没礼貌!﹂姐姐对这个好动的弟弟有些头痛。
﹁哈哈,没关系,我叫爱德.斯坦福,你呢?﹂爱德爽朗地笑道。
﹁啊,你会说中文啊!﹂小武惊道,﹁我叫小武,她是我嫁不出去的姐姐,小文。﹂
﹁斯坦福?﹂那名青年男子想起了什麽,﹁你也姓斯坦福,那你和失首城的主人罗伯.斯坦福先生是什麽关系?﹂
﹁他和我爷爷是兄弟。﹂爱德道。
﹁真是幸会,我叫张昌,你们叫我阿昌好了,她叫刘豔,我们是来新婚旅行的。﹂阿昌的个性也非常随和。
﹁很少有人会来这里做新婚旅行吧?﹂小文问。
﹁哈哈,的确,我们都是美术学院毕业的,一直听闻失首城有著本世纪最伟大的行为艺术,早就想来了,今天正好如愿以偿。﹂阿昌笑答,他说著握紧了刘豔的手。
﹁我和姐姐是来看爸爸的,阿昌哥他们是来度蜜月的,爱德叔叔则是来看叔叔曾经住过的地方,那你们呢?﹂小武问星翎和寒续,﹁我们还不知道你们叫什麽呢。﹂
﹁我叫星翎,只是来玩的。﹂星翎简短地介绍道。
﹁你呢你呢,绿眼睛的哥哥?﹂小武毫无顾忌地问寒续。
﹁我饿了。﹂寒续摸著咕咕作响的肚子,道。
众人顿时无语。
七人到达失首城山脚下的县城时已经傍晚了,此地已经今非昔比,虽然还是透著大山的气息,但也渐渐进入了商业化经营。
几人一下班车就被一大堆人围著,喋喋不休地介绍他们的旅馆、饭店和直接开往失首城的﹁豪华﹂马拉车。
小文和小武见父心切,搭上一辆马拉车就走了,爱德、阿昌和刘豔则有意感受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想在小县城留宿一晚,第二天一早再去失首城。
星翎是想当即去失首城的,可惜他刚转身,就发现寒续被一个饭店老板拉走了。
县城的条件有限,饭店的卫生状况可想而知,在一个不到五十坪的饭店里挤满了当地的山民,他们毫无顾忌地大声谈论著。
看著油腻的桌椅,衣著邋遢、吐著刺鼻菸雾、高声喧哗的山民们,星翎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正当他犹豫著要不要换一家时,寒续已经在里面坐下并叫了一大桌子的菜。
虽然星翎对寒续没有丝毫好感,但毕竟他是自己的前辈,也算是自己的上司,星翎只得硬著头皮坐在他对面,两人依然是一言不发。
正当气氛非常冷场的时候,一个六、七十岁,满脸皱纹的老头拿著一叠资料到他们面前。
﹁两位,你们是去探秘失首城的吧,我这里有非常宝贵的资料,十块钱一份,包你们能顺利得到奖金。﹂
﹁既然如此,为什麽你自己不去?﹂寒续反问。
﹁来一份吧!﹂星翎见他年纪大了,也不忍拒绝。
老头卖了一份後就走了,星翎白了寒续一眼,﹁你有没有同情心?人家年纪这麽大了,再说我们也不缺这个钱!﹂
﹁滥用同情心是要付出代价的。﹂寒续吸了口菸。
就在星翎刚刚拿到资料,还没来得及看时,一大群拿著同一份资料的老头、老太太、小孩蜂涌而至,顿时将小饭店挤得水泄不通,星翎被他们围在中间动弹不行,只得全部买下,正好饭菜也上来了,寒续才懒得管他,开始大快朵颐。
﹁叮叮,叮叮||﹂一声声铃声回盪在山区上空,饭店里的山民一听就明白了。
﹁又有人去失首城了?﹂
﹁你们怎麽知道?﹂星翎从人堆里探出头问。
﹁这是失首城的铃声,真奇怪,失踪的那几个人还没回来吗?﹂一个山民问。
﹁好像没有。﹂另一人也不太确定。
﹁为什麽会有人失踪?你们还知道些什麽?﹂星翎迫不及待地问,他急於想开始工作。
﹁谁知道,後来不是又有人来过,不都没事吗?可能过两天他们就会回来吧。﹂山民们对此还挺乐观。
﹁那现在失首城还有其他人吗?﹂星翎左手递钱出去,右手就被塞进一堆资料。
﹁有的,里面有员警留守。﹂山民道。
失踪并不代表死亡,再加上这里的经济完全是靠旅游业拉动,当局不敢无故关闭失首城,将案件交由灵学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加派了失首城的人手,但他们哪里会知道,这个案子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
一小时後,寒续已经吃饱喝足,星翎的周围也堆起了小山般高的资料,这些资料一字不差,甚至连标点符号也是一样。
更让星翎郁闷的是,他们一出饭店就看到前面有一个为民服务的柜台,旁边就放著一叠免费的资料。
资料上除了对失首城的来源做了详细的讲解外,还给出了当年警方对罗伯的尸检结果。
砍头绝对是致命伤,但警方在罗伯的胃里发现了安眠药,也就是说在他失去首级的时候,他已经处於昏迷状态。
而且他们还发现当时的罗伯已经是癌症晚期,能长癌的地方都是癌,就算他不自杀,不出三个月他一样会死。
可是罗伯的首级在什麽地方?警方当时也做了非常详细的检查,发现别墅里所有的门窗都被人从里面锁住,两名山民也回忆说当时大门的插销也是从里扣著的,他们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开。
後来警方排除了两个山民联合作案的可能,也就是说当时罗伯身处於一个完美的密室中,那他的首级绝对还在这幢别墅的某处,但不管员警怎麽检查,也找不到罗伯的首级。
经过近一个世纪的查找,别墅所有的地方都被人查找过了,但依然一无所获。
现在基本上有四种假设:
罗伯是被人谋杀的,如果遗书是凶手逼著罗伯写的,这个假设也可以成立。可是凶手是怎麽完成这完美的密室呢?窗户没有被破坏,门是两名山民一起破门而入的,凶手又是怎麽在这密室中全身而退的呢?
那麽,罗伯是被人失手杀死的吗?如果是的话,那遗书就不成立了,经过笔迹鉴定确定是罗伯本人的,如果是被人失手杀死,遗书的存在就非常奇怪了。
也有人认为当时那具尸体不是罗伯的,以当时的警力和条件,是不可能检查DNA和指纹。
警方也仅凭藉著尸体所穿的衣服,和当地山民的指认确认死者的身分,当时的确让人深信不疑,不过在科学发展的今天,也有不少人对於死者的身分感到了质疑。
可若死者不是罗伯,究竟会是谁呢?真正的罗伯又到哪里去了呢?他又是怎麽从这间密室中离开的?这又是一系列的谜。
最後就是自杀了,若是自杀,当然很容易将现场布置成绝对的密室,而且罗伯自杀的动机也成立||患有癌症晚期,没什麽时日好活了。为了让自己的作品流芳百世,为了不默默无闻地死去,他选择将自己变成最伟大的艺术品。
可是他怎麽在昏迷後自杀?又怎麽在自杀後将首级送到其他地方的?这是整个案件最大的疑点。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哪怕是再豪华的马拉车,也不敢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载人去失首城,所以寒续和星翎只能运用法术。
藉助风力自然是最快的方法,在空中就能看到半山腰灯火通明,一束束耀眼的彩色光束直冲云宵,将天映得通红,那里就是失首城的所在。
失首城虽然是上个世纪的产物,却丝毫不逊於本世纪的五星级旅馆,一幢三层高,占地约一千坪的欧式别墅耸立在半山腰的草地中央,旁边是十来个聚光灯,美丽的光芒从各个方向射向失首城,将它映得格外漂亮。
寒续和星翎趁著四下无人,降落到不远处的草地上,步行走向失首城。
失首城的大门约有两米宽、三米高,门把上有著典型欧式风格的雕花,大门的左上方有一根细绳,细绳上方是一个铜钟||即古老的门铃。此时大门紧闭,星翎拉了拉细绳。
﹁叮叮、叮叮﹂一声声刺耳的铃声回盪在山里。
不一会儿,一个小木窗从大门的斜上方打开,一个充满稚气的声音问道:﹁谁呀?﹂是小武。
﹁是我们。﹂星翎见他们安然无恙,微微松了口气。
﹁啊,你们也来了。﹂小武将门栓解开,开了门。
门一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罗伯最後的作品||他本人死状的雕像。它正对著大门跪著,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好像在对天祷告,虽然已经过近一个世纪的风雨,它依然和当年一样,守望著屋外蔚蓝的天空和青翠的草地,只是没有人知道,失去了首级的它会有怎样的表情。
大厅里的吊灯依然和以前一样装载著蜡烛,桔黄色的小火苗随著屋外的风扭动著身躯,让映照在雕像上的光忽隐忽现,使得这具失去了首级的雕像,给阴森的夜晚凭添了几分诡异。
雕像後面两米处是一道镂空的屏风,高一米,长一米五,屏风中间夹著一幅百花争豔图,画得非常细腻。
但走到近处就可以发觉,这不是画,而是绣出来的,里面的每一朵花,每一片叶都是由一针一线绣成,巧夺天工,正是八大名绣中的蜀绣。
屏风後面就是正厅了,正厅大约有三百来坪,正中是通往二楼的木制楼梯,楼梯上方的中央是一台老式的吊钟,滴答滴答、不厌其烦地前进,吊钟上方是一扇圆形的窗户,彩色玻璃拼凑成耶稣受难的画面,显得庄严肃穆。
楼梯两边分别放著四具形状各异的雕像,似乎是依照希腊神话中众神的装扮,也正如传说中的一样,它们都没有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