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方云星一是感到十分为难,他没有想到欧阳清竟然如此不近人情,以他的性子,自己干脆一走了之,但是,自己临下山时大师兄曾经千叮咛万嘱咐,要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挽回和欧阳清师妹的过节,与她重归于好。刚才黄山神尼临走时曾说自己在黄山等他二人,如自己震得一走了之,师叔黄山神尼会怎么想?想到这里,他近乎央求般地低声说道:“欧阳师妹,就算你再恨我,你也得容我上黄山完成师命吧?”
“我就知道你上黄山是迫于林师叔的成命,不然,你还巴不得离开我远远的。好了,欧阳清不想跟你多磨牙,从今以后,你我永为陌路之人,我们前面的事一笔勾销。你给我记住,欧阳清虽然不及你这位盟主之后出生高贵,但也不是任人随意呼来喝去的附庸。如你真有那样的厚脸皮,黄山你爱去就去,没人拦着你,但今天,我看你还是离我远点儿,欧阳清看在同门的份上,可以不与你算旧账,但我肩上的雪鹰可不会绕过你这个朝三暮四的伪君子。请放开你的脏手。”欧阳清气呼呼地说完,就要再次催马走开。
听了欧阳清的话,东方云星的火气“腾”得一下就冒了上来,他并不放手,跟着高声说道:“欧阳师妹,你身为名人之徒,怎地这般不近人情。东方云星再低贱,也还没有到在向你磕头的份上,无非是师父成命和师叔吩咐。我告诉你,东方云星绝不是你想象的那种朝三暮四之徒,我和叶师姐”之间清清白白,决不允许任何人妄自菲薄。既然欧阳师妹不容东方云星相随去黄山相释,那在下就此告辞,日后再去也不为迟。”说完,将手松开。“你还有脸去黄山,黄行乃佛门清静之地,岂容你这等小人玷污。我也告诉你,从今以后,我与你一刀两断,再无瓜葛。欧阳清宁可相伴青灯古佛,也不愿苟且于你这等薄情之人。望你绝不要再妄动非分之想,你听见了吗?”欧阳清说道这里,再次眼圈一红,差一点掉下泪来。
东方云星气极一笑道:“多谢师妹指点,在下记下了,你自毁婚约,东方云星也不便干涉,只是这‘薄情’二字,在下实在担当不起。师妹保重,代向师叔致歉,东方云星这就告辞,我们后会有期。”
东方云星说罢,一声长啸,马鞭疾落,白马一声长嘶,东方云星一勒丝缰,反向与黄山相反的方向驰去,不一时便消失在茫茫大道之中……
落日的余晖斜照在茫茫远山上,晚霞也也失去了它那鲜艳的光泽,母港东方云星远去的方向,欧阳清再也无法抑制自己早就难以抑制的泪水。独立荒野,暗思世间的不幸为什么全部落在自己一人身上,想到伤心之处,竟不由放声大哭。
此时的欧阳清,心中就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一股脑儿涌上心头。救母不得反被人擒,引来许多成名人物冒死进山相救,结果不但太湖钓叟因为自身陷九宫山,险些连师父也都身遭不测;父被人惨,母被人伤,仇不能报,怨不能申,何其愤懑;自己孤身独照,自由恩师在侧,好容易盼到自幼定亲的东方云星下山,人家心中居然已有他人,而这个人又是自己的亲表姐加同门师姐叶红霞……欧阳清越想越觉得活得没有意思,大哭一场之后,痛定思痛之下,他居然感到无脸去见恩师黄山神尼,遂起轻生之念。于是当下下马,于路旁一株大树之下,撮土为炉,插草为香。望黄山方向拜了三拜,暗暗自语道:“苍天神灵,请转告恩师,为徒欧阳清对不起师父养育之恩。培育之德,只待来生再报了,为徒无脸再活在世上,师傅保重,徒儿去了。”话未说完欧阳清已是泣不成声,耳边听得身后有马蹄声响,于是当下芳心一横,由背上抽出双龙宝剑,秀目紧闭,手腕疾翻,向当胸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宝剑寒锋将即肌肤之际,蓦地“铮”的一声,欧阳清陡觉手腕一麻,手中短剑被飞来的一物击出一丈开外,紧接着一个洪亮的声音由身侧传来:“以亡父遗物取己性命,就连父亲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雪鹰丽人不配做老夫侄女。”
突遇惊变,又闻听此言,欧阳清芳心不由大震。回头一看,当即一愣。只见距她不到三丈之地立着三匹快马,马背上端坐三人,当中一人面容慈祥,红面白须,满脸肃气,背背剑囊,凌然生威;两侧是两位衣衫破烂的老丐。正是丐帮二老,游刃有余齐浩生和铁手佛曲晓天。
面对从天而降的眼前三人,欧阳清顿觉既羞又臊。黄山神尼与丐帮关系极密,欧阳清时常与丐帮人物交往,与数位长老更是熟人,以往丐帮人物对黄山神尼和欧阳清师徒一向奉若神明,而今天自己却是这般摸样,欧阳清只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还有那位红面老者,听他话音,居然是自己长辈,但仔细观望却又真的不识,正疑惑间,三人已经下马,游刃有余齐浩生不由打趣道:“欧阳大侠于路还夸侄女秉性刚强,岂知欧阳女侠也会自寻短见,未曾见面先救侄女一命,前番所言岂不作废?看来老花子与曲长老今晚有酒喝了。”说笑间,转而对欧阳清道:“老花子嘴贫,欧阳女侠莫怪,这位欧阳大侠可真是女侠嫡亲伯父,这个可假不了。”
红面老人闻言哈哈一笑说道:“齐大侠所言不错,老夫欧阳仲平。”
“啊!”欧阳清闻言不由大惊,这红面老人竟真的就是自己的伯父“铸剑圣”欧阳仲平。
原来欧阳仲平等人与东方云星在桐柏山下分手之后,便在丐帮二老的陪同下一同南下青城山。
好久未与叶红霞师徒见面,熟人不免互道离绪。欧阳仲平讲到自己在桐柏山遇险,幸得东方云星于丐帮二老援救,才得脱身,并在清灵师太师徒二人面前讲东方云星大大地夸奖了一番,同时也宽外甥女叶红霞慧眼识人,还当面请求清灵师太从中撮合二人之事。叶红霞一提起东方云星就显得心花怒放,听到他再次下山并已到江南,只恨不得立即下山与他相见。而清灵师太心有苦衷,但又不便当面道破,所以值得报以苦笑作罢。
铸剑圣欧阳仲平一行在青城山盘桓两日,这才与丐帮二老辞别清灵师太师徒二人,指引自己刚有一炉利器出世,一柄已经赠与外甥女叶红霞,还余三柄,自思侄女欧阳清据说也已经出师下山,向来无极剑法也已学成,如能配上稀世利器,定能与外甥女叶红霞联剑江湖,为中原武林大放异彩。主意已定,所以三人不辞劳苦,直奔正东大道而来。
未有三日,三人便遇见黄山神尼派出打探徒弟欧阳清去向的丐帮弟子,得知侄女私自下山至今下落不明,欧阳仲平十分心焦,细加分析,其极有可能已去九宫山采药,欧阳仲平自知事关重大,遂与丐帮二老日夜兼程直奔九宫山,并于第三天黄昏到达九宫山山口。铸剑圣名满江湖,守山的也已经高手自然知其大名,所以想他道明此中原委,欧阳仲平这才稍觉宽心,于是随后一路赶来。
刚到这里,正赶上欧阳清欲要轻生,所以以暗器“飞蝗石”击飞短剑。其实欧阳仲平并没有和欧阳清见过面,只是看到她肩上的雪鹰,所以认定欧阳清就是自己没有见过面的侄女,故此出手之后便说出那番言语。
欧阳清轻生之际被人救起,面对丐帮二老就已经刚到非常难为情,眼下又得知这位救下她的红面老人就是自己伯父,愈觉委屈难当,于是高叫一声:“伯父……”便一头扎进欧阳仲平怀里痛哭起来。
欧阳仲平一身孓然,胞弟欧阳叔平被阴阳教所害,只留下一个亲侄女被黄山神尼救往黄山。那年月黑龙帮余孽和阴阳教横行,欧阳仲平为了躲避追杀也得东躲西藏,为了让平安长大,所以十六年来他强忍思念之痛,从未上过黄山。故此欧阳清从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名闻天下的伯父铸剑圣欧阳仲平在桐柏山隐居。知道一年前才由师父口中得知,她几番要前往拜访,但都被师父黄山神尼阻止,所以至今也没能与伯父见上一面。
铸剑圣欧阳仲平乍见侄女,不由想起胞弟一家,心下不由凄惶之至;又遇侄女于路轻生,更觉悲苦异常,当下不由百感交集,竟至老泪纵横。
欧阳清更是悔恨交加,自己一念之差,险些未能与伯父见上一面,愈加自恨不已。于是伯侄二人相拥痛哭一场,方才停息,互诉衷肠。
当着丐帮二老的面,欧阳仲平不便询问侄女欧阳清因何轻生,所以当下向二老谢过于路护送之情,随之女雪影丽人欧阳清一道向黄山神尼所去
的地方追去。
铸剑圣有侄女欧阳清为伴,已不需护送,欧阳清也已脱离危险,丐帮二老随同欧阳仲平伯侄道别,回帮复命不提。
东方云星负气疾驰,跑出三十余里这才放慢行速。想起自己为从师命忍痛斩断与叶红霞的情丝,放弃与她见面的机会,欲与欧阳清接续幼年姻亲,心下凄苦可想而知。但他没有想到,欧阳清竟然那等心胸狭窄,竟会不顾师命撕毁于自己的幼年姻盟,对此东方云星越觉烦恼惆怅不已。
方自怨恨欧阳清气量狭窄,但突又想起欧阳清此次下山实是因与自己姻亲之事的不快而起。自己虽然与其他高手一道将其救出,但是欧阳清经此惊变,心里一定会受到很大打击。黄山神尼留他陪自己一路慢行,一则是让自己与她挑明关系,道过误会;二则认为自己可保她平安回山。自己负气一走了之,欧阳清如此气量狭窄,万一一时想不开出了差错,自己该如何向师父和黄山神尼交代?想到这里,东方云星禁不住吓出一身冷汗,当即勒转马首,复又扬鞭疾驰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