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访鬼笔录2勿心慌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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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红心的阴翳

红心的阴翳

偶然想起以前和朋友无聊时说到过的一个话题——世界上最郁闷的死法是什么?

当时我们假设出来的死法有:中了五百万心脏病发死;新婚之夜喝酒醉死;遇难被困在山里饿到不行,获救后被第一顿饭撑死等等。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有人真的像这些假设中的一样死去,而自己又没有意识到的话,那么他来到地府见到我的时候应该是笑容满面才对。

事实上,我工作的时候基本看不到笑脸,大多数人都是一副迷惑又恍惚的表情。

当然,事情总有例外。比如那天有一位,据他自己说,他出车祸前解开了一个困扰了他二十年的心结,所以死的时候,他无比安心。

关于他的故事是这样的……

每个人都拥有回忆,美好的回忆总是让人难以忘怀。同样的,一些痛苦的回忆往往会被埋藏在心底,让人难以释怀。

二十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上。

那件事好像烙印一般,任凭时间的风吹雨打,它仍然犹如昨日才发生,历历在目……

那时,我刚刚从一所师范学校毕业,和大多数的师范生一样,我毅然地走上了教师的岗位。我被分配到一所小县城里的小学。这是一所很平常的小学,这里的学生单纯且平静,很快我就喜欢上了这里。

由于我是第一次任教,所以,我在心底告诉自己一定要做一名好老师。当时,我工作非常努力,相当用心。我关心班上的每一位学生,对他们的优点和缺点我都了如指掌。我甚至可以轻易地喊出每一位我所教过的学生的名字。

在我执教的第二年,我比以前更加熟悉学校,对这里也更有感情了。一天,我在办公室认真备课时,班上的一位学生慌张地跑进了办公室。他大声地喊道:“老师,张洁受伤了!”

“什么!”我一下子慌了神,发生什么事了?我一边想着,一边小跑赶到了事发现场。当时,有很多学生都在围观,而其他的老师及训导主任也差不多跟我同时赶到。这是一堂体育课,体育老师把学生带到室外练习单杠和双杆。事故就是在学生练习的时候发生的。

张洁在练习中失手从双杠上跌下,落地的时候面部朝下,然后就动也不动。在医生来之前,没有谁敢去移动她,因为怕移位给她造成二次伤害,所以没有人知道她伤得如何。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医生还没有到,我怕再不及时救助,张洁就性命难保了。我一下子冲到了张洁身边,一边轻拍着她,一边喊着她的名字,但她毫无反应。我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小心地将张洁轻轻地扶起。可接下来的这一幕,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吓呆了——一根细钢筋从张洁的头顶深深地刺入……

我赶紧把她扶起来,送往医院,可是为时已晚,她早已没有了生命迹象。双杠下面为什么会有钢筋这个疑问谁也说不清楚,最后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

这件事,给了我很大的打击,一连几天我都浑浑噩噩的,机械地备课、上课、批改作业。我把张洁的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突然发现桌上有一本张洁的家庭联络簿。我突然想起,自从张洁出事后,我还没有好好地整理这孩子的东西。我随手拿起了张洁的联络簿翻了翻,当我翻到最后一件联络事项时,即她出事那天,我发现,联络栏上的日期上有一个红色心状的记号。

这是什么意思呢?我在心里琢磨着,这一天对张洁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我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

几个月过去了,张洁的事情逐渐被人淡忘了。学校的教室里、走道上又到处可以听到学生们的嬉笑打闹声。

由于是下课时间,学生们都在操场和走廊上玩着。当时,我所教的班级在三楼,我班上有一群同学正在走廊上玩“扮鬼捉人”的游戏。他们都玩得相当开心和投入,完全沉浸在游戏的世界里了。正当他们玩得很尽兴的时候,上课的铃声响起了,可是他们好像都觉得意犹未尽。扮鬼的学生吴江觉得不甘心,奋力地朝着其他同学的方向捉去,但由于心越急就越抓不到人。 就在这时,吴江看到楼梯口边有个瘦小的同学,于是奋力地扑了过去。

就是这么一跃,所有的同学都眼睁睁地看着吴江跃过半米高的栏杆,从三楼重重地摔下。 原本欢愉的气氛顿时变得无比沉重。 许多同学看到吴江的惨状不禁哭了起来,更有些胆小的同学被吓得当场昏厥过去。

当我得到消息赶到现场后,看到的即是自己学生坠楼后的惨状……

我一直无法忘记那张脸的样子,那张脸血迹斑斑的,非常可怕,好像还透露着千百个不甘心。

吴江的事情发生以后,校园的气氛再次变得沉重,也很少听见学生们课间玩耍的嬉笑声了,走廊上更是异常冷清。这里根本就不像是一所普通的小学。

有传言说,做鬼的吴江死得不甘心,一定会回来找替死鬼的。也有人说,曾看见过吴江出现在三楼的走廊上,目光凶恶地注视着人群……

虽然这些都是无稽的传言,但校园里因此变得更加冷清。虽然这些传闻并没有影响我,但我失去了自己的学生,对我而言是一个相当大的打击。我不断地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提醒学生注意自身安全。

不过更可怕的是,这件事的发生,对我而言,仿佛只是个开端。

经过了吴江的事之后,学校顿时被蒙上了一层阴影。班上陆续有学生转学,更有学生因为心灵忧伤而长时间请假。我总觉得整个事件有些诡异, 因为我又在吴江的家庭联络簿里发现,事发当日,他的联络簿的日期上也有红色心状的记号。

我开始打探有关红色心号的意义。但班上没有人知道“红心”到底代表什么, 甚至是死者的家人也没人知道这记号所代表的意义。 难道这只是个巧合?还是我自己太多疑了?为了避免大家不必要的猜疑,我没有把这个巧合告诉任何人。有时我甚至怀疑我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对于一个小小的符号都有如此反应。

转眼就到了快要放暑假的时候,我已经不在意“红心”的巧合了,可我班上的学生又出事了。三名学生前一天晚上放学后一起回家,在第二天早晨起床时,突然暴毙,再也没有醒过来了。据他们的家长说,昨天睡觉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三名同学有什么不对劲,可是第二天一早却没有看到他们起床,等去叫他们的时候,才发现怎么也叫不醒了。

这一次,三名学生的突然暴毙,让整个学校甚至是整个县城都感到震惊。大家都在猜测这个班级可能遭到了诅咒。自从发生了这件事以后,我的内心防线已经被彻底击溃了。

我虽然十分喜欢这里,但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也不能再留在这里了。这时候,班上的同学绝大部分都转了学,只剩下一位女学生。我正式从学校辞职了,而这位女学生也被学校安排换了班级。

临走前,我整理自己的物品时,发现了桌上有一叠正被批阅的家庭联络簿。我脑子里想起了“红心”。这些死去的同学的本子里会不会也有这些红色的记号呢?

我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翻开了其中一位学生的联络簿。

有“红心”记号!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接着我又翻开了其他死去的学生的联络簿……

为什么?为什么都会有这个“红心”?

我一下子吓得脸色发白,瘫倒在自己的位子上。当然,我还是没有把我的发现告诉任何人。因为我怕我会被别人当成疯子看待。

但自从我离开学校之后,心里一直被这件事占据着,慢慢地我患上了轻度的抑郁症。为了疗养,我回到自己的家乡,开始了新的生活。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过了二十年。我的生活就像白开水一般平淡。虽然我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生活,但在我内心深处有着无法忘记的伤痛。

我无法忘记二十年前所发生的事,而“红心”对我而言至今仍是个诡异的谜。 我独自守着这个秘密,就连我最亲的妻子及儿子都从未提及。有时候,我还是会想起“红心”。“红心”到底有什么意思呢?它会不会真的和这些同学的死有关系呢?其他的学生还好吗?

我多年来一直不断地反问自己这些问题,但我始终没有勇气去追寻事情的真相。

我觉得自己既可怜又可悲。我害怕看到任何与红色或心状有关的事物,我也讨厌看到小孩子成群嬉戏的景象。

我还为这个去看过心理医生,但我却没有把“红心”的事情告诉医生,所以他也医不好我的问题。

我的生活还在继续,我有一个体贴的妻子和一个可爱的儿子。他们给我带来了很多快乐。今天,我的儿子一回来就很开心地在我的面前夸耀自己。

“爸爸,我们班今天得了歌唱比赛的第一名!”儿子骄傲地宣布道。

“是吗?和你什么关系呀?”我故意逗着儿子。

“爸爸,我们为这个歌唱比赛都练了好几个月了。”

“呵呵,爸爸知道我的儿子是最棒的!”我高兴地抱起了儿子。

我和妻子结婚很多年了,一直很恩爱。可是,因为我在任教期间饱受了失去学生的痛苦,我怕再有意外发生,所以一直都没有要孩子。最后,在父母的压力之下,我四十多岁时才有了小建。很快,小建已经长成了与我当时学生们相仿的年纪。

被我抱在怀里的小建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开心地对我说:“爸爸,今天同学还送了我一盒心形的巧克力!好好吃啊!”

“什么‘心’!”我听到这个字时,突然失控地大喊。小建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不该在我面前提起有关“心”的话题,连忙说:“没什么的,只是一盒巧克力。”说着赶紧把准备拿出来的巧克力藏了起来。

我觉得自己太敏感了,这些年来,我虽然从未提及“红心”之事,但妻子和儿子多多少少知道我对它们相当忌讳。所以很少在我面前提起相关的东西,当然我也没有过任何解释。

听到我的喊声,原本在房里的妻子走了出来。她将儿子支开,欲言又止地问我:“老公,你好像又……是和你学生有关的事吧?你能不能和我说一些呢?说出来可能会好过一些。”

“唉,没什么啦,只是那些事还是影响着我…… 你也知道,儿子现在的年纪和我当时那群学生的年纪差不多,我担心……” 我说着说着,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摆脱心中的阴影。

很快就到了小建的生日了。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是5月13日,我特意很早就下班了,并且为儿子准备了一个很漂亮的蛋糕。我打算和妻子一起为小建庆祝一下。

我买来了很多小建喜欢吃的菜,还在他的床头摆上了他最想要的生日礼物。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还有一个小时就到小建放学的时间了。

我满意地看着自己布置的一切,等着儿子和妻子一起回来庆祝。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还从房间里拿来了相册,我想看看儿子这一路成长的变化。“小建可真的快要长成个小大人了啊……”我一边翻着相册,一边感叹着。当我翻看到小建歌唱比赛的照片时,站在小建旁边的孩子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正当我看得入神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我接起电话,“老公呀,现在外面下好大的雨了,我暂时没办法赶去学校接小建,你先去接小建好了,我待会儿直接回家。”

“好好……你别急,我去接小建好了。”我挂了电话后,看了看外面,果然下很大的雨了。我的目光再度回到相片上。

怎么会这么眼熟呢?他好像……这时,我心中浮现了一个人的名字——吴江!他长得像我任教时发生意外的那个孩子——吴江!我心里一震,忽然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往上蹿。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我迟了十几秒才接起了电话。

“喂……”

“爸爸,是我啦!我下课了,你不用来接我了,我和我同学一起等他爸爸来接我们回去。他就住在我们家附近,到时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我突然想起照片上那个长得像吴江的孩子,忽然有股不放心的感觉,赶紧问:“是哪个同学啊?安不安全?”

“是我玩得很好的同学,没事的,爸爸,你怎么啦?你的声音好像感冒了,怎么低沉沉的?”

“哦,没什么。”我觉得自己似乎太敏感了,便笑了笑挂了电话。

我突然发现,儿子把自己的联络簿忘在书桌上了。联络簿?是我自己太敏感了吗?为什么当年的情景似乎又重演了呢?

我实在已经没有勇气去面对这样的时刻,而这次更加关系着我自己的儿子。我手里拿着联络簿,迟迟不敢翻开。不过,我还是感到不放心,准备赶紧打车去接儿子。

而由于紧张的缘故,当我将联络簿摆回桌面之时,本子却不小心掉了下来。我清楚地看到被翻开的那一页,5月13日那栏,有一个心状的记号!天啊!是心号!我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脑袋里一片浑乱。为什么又出现了这个“红心”?“红心”竟然是在自己儿子的联络簿里!

当我拾起地上的联络簿,再仔细观看时,发现“心号”与之前的有些不同。 儿子联络簿上的心号是黑色的,与当年所见的“红心”颜色并不相同。虽然形状和外观非常相似,但从颜色来看,的的确确不同!这个差异,让我感到非常高兴,我希望这只是个巧合,而一切也都是因为自己太多疑了。

我赶紧给儿子打电话,好不容易接通了电话,我赶紧向小建询问有关“心号”的事情。

“心号?你说的是我联络簿上的贴纸吗?那是老师送我的,怎么了?”小建回答。

“贴纸?那是贴纸?”我惊异地问道。

“嗯,是浮水贴纸,很特别的。今天我生日嘛,老师特意送给我的。”

听到这里,我觉得一切似乎都很合理,也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但不知为何,我的内心依然很不安。直觉告诉我,我还是要亲自去接儿子。

没过多久我就到了学校。我来到小建所在的班级,并没有看见小建。他的班主任老师告诉我,小建刚刚和班上的另一位同学一起被接走了。小建的班主任老师在告诉我这些之后,突然眼神停留在我的身上,陷入了沉思之中。

“伯父……我想请问你,你是不是曾在一所小县城里当过老师啊?”

我被这个问题给问傻了。那么短的任教时间,怎么会有人知道呢?

“……你是?”

“我是林雅丽。”

我很快就记起了这个名字,而这个名字的出现,又勾起了我二十年前的悲惨回忆。我本该和她好好聊聊的,可现在我心里还是惦记着儿子的事,所以想尽快结束谈话。我叹了口气,对她说:“我没有忘记班上任何一个学生的名字。雅丽,你是班上最后也是唯一留下来的学生。”

雅丽沉默了一会儿,心中百感交集,开始慢慢地整理自己的思绪。她说: “张洁的死,我一直觉得应该负点责任……”

我疑惑地看着林雅丽。还不等我说话,她又接着说了下去。

“当时,她在认真地练习双杠,而我却恶作剧地在她身后大叫吓她,结果她……” 说到这里,林雅丽的眼眶红了,声音也哽咽了, “所以,大家都转了学,而我却没有,因为我想补偿。”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心疼着她的感受,原来这么多年来,辛苦的并不只是我一个人。

“对了,老师,你以前曾问过有关‘红心’的问题……”林雅丽突然说。

“你知道红心?”我心中一惊。

“嗯,我本来是要和你说的,但当时没有勇气,而且我们班又解散了……”林雅丽解释着。

“我有一套变色的贴画,在还没出事前,张洁很喜欢,而且和我要过,那时我并没有给她;出事后,为了补偿她,我就把贴画贴在她的联络簿上。”

“就是送我儿子的那种?”我问。

“呀!对,是同一套。我一直很喜欢那套贴画,所以保留到现在。”

“但……为什么其他几位同学的联络簿上也有这个贴画呢?” 我将心中多年的疑惑一次问出。

“是的,吴江的,后面几个同学的,都是我贴上去的。因为我总觉得事情与我有关,我想做点补偿。当时我年纪小,真不知该做些什么,所以我把珍藏的心状贴画,像对张洁那样,贴在不幸离去的同学们的联络簿上。我还以为没有人会知道……” 林雅丽用内疚的口吻说着,只是她没想到,她这么做竟对我造成了长达二十年的困扰。

顿时,如雨过天晴般,我心中的迷雾全都化开了。这么说来,当年那几个孩子的死的确都是意外。

我很开心今天能遇见林雅丽,更开心今天能知道所有的真相,虽然真相迟来了些,但我终于露出了真正开心的笑容。

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爸爸,我和妈妈都到家了,你到哪儿去了啊?”

“哦,乖儿子,爸爸马上就回!”

……

坐在回家的车里,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傻,竟自我困扰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