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访鬼笔录2勿心慌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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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鬼仔降头

鬼仔降头

生前的时候……其实这么说有点怪,但是我又想不到其他的说法来代替。好吧,没办法了。

生前的时候我很想去内蒙古旅游,去那边看草原雪山,看牛羊遍地。可惜有时间的时候没钱,有钱的时候没时间。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所以我每次听到和草原有关的故事的时候,都会偷偷抹眼泪。

今天让我抹眼泪的是一个和降头有关的故事……

我,一位灵异事件杂志的记者,为了满足读者的需求,也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常常要接近那些灵异事件或者事件经历者,这令我的生活中常常有些超越人类理解能力的经验……

那年冬季,我前往西北,并不是游山玩水,也不是探亲,而是出差。我终于有机会来到了黑土地上,也第一次亲身经历了所谓的灵异事件。

由于报社的题材良莠不齐,主编特意策划了一个全新的主题,而我的行程也在他“特意”的策划之中。他让我来到黑土地上,接近萨满教这个带有古老气息、隐藏着无限诡异的宗教。主编再三嘱托我,一定要找到灵感,写一些非常有价值的报道,让报社大展声威。

踏上黑土地的那一刻,天空正好放晴,这与我的心情成了正比。我背着行囊走入了一家无名客栈。因为惦记着此行的目的,稍作休息之后我便与客栈老板聊起天来。从老板口中,我得知,在科尔沁草原的东部,有一对信奉萨满教的牧民夫妇,无儿无女,独居在草原上。他们家的牛羊无人看管,也从不会被野兽叼走,据说是因为萨满巫师帮他们召来了一个第二灵魂——哈尼。

这似乎是一个值得探寻的故事,于是我决定前往科尔沁草原。

客栈老板很热心,他听说我要去探访科尔沁草原,便主动提出给我带路。我们到达牧民家中时,太阳已经落山了,血色的残阳在天边缓缓落下,牧民的蒙古包独自立在草原之中。这样的景色对于当地人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但在我这个外地人看来,却感到莫名的悲凉。老板用当地语言和牧民夫妇进行交谈,我在四周徘徊了一会儿后,发现苍老的夫妇边与老板交流,边用奇异的眼光望着我。当老板说明来意之后,他们紧张的神情得到了缓和,并热情地招待了我。对于独居在草原之中的他们来说,突然有远客到访,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一定会尽地主之宜来好好招待的。

在热情的招待之后,老牧民将我领到了帐内的一个角落。我感到很惊奇,因为这个角落的摆设特殊:在简单的祭台上摆放着祭祀用的物品,上面还有一个方形小盒。老牧民似乎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他指着那个盒子,用不流利的汉语对我说:“这个盒子里就装着你想看的东西。”我听明白了他的话,但心中莫名的恐惧让我只能静静地看着那个盒子。他见我没有什么反应,于是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盒子打开。看着盒子里的东西,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那是一具大约十月大的婴儿尸体,逝去很久的样子,身体的水分已经彻底蒸发,皮肤紧包着骨架,嘴唇微张,双手伸出,一个需要拥抱的姿态被永恒定格。婴儿的尸体保存得很好,似乎还有阵阵香料味溢出。

“这是我们的‘孩子’。”伤感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观察,我保持着沉默,双眼依然没有从永眠的婴儿身上离开。牧民继续说着:“它叫哈尼,是我们求巫师召来的。它自从离开了身体以后,就不愿巫师带它去阴间。它暂时远离身体,在空气中游荡。”牧民指了指婴儿,“这是哈尼暂住的躯体。如果哈尼还活着的话,他一定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它不像其他的哈尼会危害我们,惊扰牲畜。来到我们家之后,它晚上帮我们看管牲畜,不让其他野兽侵扰它们,偶尔进入我们的梦中,与我们玩耍。”

说到这里,老牧民面部柔和了很多。我感受到了他的喜悦,更了解了哈尼在他们心目中的有多么重要。他没有因为我的观察而停止话题,依旧述说着他心中可爱的哈尼。可这次他却显得很沉重:“哈尼始终不愿意叫我一声爸爸。虽然我们已经非常努力地去讨好他,爱护他,可是他依然只叫我们的名字。我知道,他还在寻找着自己的亲人。这是他一直不愿意跟随巫师回阴间的原因。

我突然理解了那个被永恒定格的姿势的含义,安慰老牧民说:“放心吧,终有一日上天会如你们所愿的。”

身为记者,相机是出行必备之物。在经得老牧民的同意之后,我拍摄了几张婴儿的照片。经不住老牧民的热情和客栈老板的邀请,我在这个充满了诡异气氛的蒙古包内居住了一晚。入睡前,婴儿侧躺在方盒里的场景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迷迷糊糊之间,我睡着了……

在半睡半醒中,我看见一位小孩趴在我身旁,用很亲切的眼神望着我。他抬头向我叫了一声:“爸爸!” 然后起身,露出可爱的笑容,张开双手过来抱我。我不知所措,只好想拔腿就跑。但小孩似乎害怕我离开他,紧紧地抱着我的腿,并恳求我:“爸爸,别离开我,你抱抱我……”

我尚未婚娶,哪里来的孩子呢!我挣扎着想摆脱他……突然,我在一阵急促的铃声中苏醒过来。原来是主编的电话“救”了我。

我喘着气,接通电话。主编因为我的喘气声而误会了,讥笑我说:“小子,不好意思,没有破坏你的好事吧?嘻嘻……”由于刚才那个梦的影响犹在,所以我并无心理会他的玩笑,只是简短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主编也认真起来,回答道:“杂志社经费紧张,玩够了早点回来。”

我匆匆地答应,挂了电话,心想这也好,反正待在这里我总觉得有点诡异。牧民一家和老板依旧在沉睡当中,均匀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我想着在这个蒙古包的另一端,还躺着一个已经停止呼吸的生命的躯体,不由得哆嗦起来。想着想着,我又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睁开眼已是第二天,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我爬起床,向声音的来源处走去,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门外,昨日亲切的牧民正在与客栈老板争论着什么。他们发现我出来了后,就匆匆向我走来,只见老牧民跪在我的面前哀求道:“请你收下这个东西吧!它是属于你的。”我仔细端详了一下他手中的物品,咦?那不是……装哈尼的盒子吗?

牧民流着泪继续说道:“刚才我们俩梦见哈尼了,他哀求我们让他与他爸爸相处。他说你就是他爸爸!虽然我们很不舍得,但我们一向很疼惜他,希望他活得快乐,所以我们就答应了他。如果他跟了你,他就不会孤单了,不会在夜晚偷偷地哭了。我们很希望你收留他!”

我?爸爸?儿子?这比昨夜的梦更荒谬!我只觉事情越来越曲折离奇,昨晚我梦中那个小孩就是小哈尼?我怎么会是他的父亲呢?这太令我难以接受了!

当然我是怎么也不肯接受他们那份“礼物”的,然而他们的诚恳与央求比我的毅力更坚韧,我不接受,他们誓不罢休。

离开科尔沁草原,回到客栈,我迫不及待地收拾东西,启程回家。临行前,我将盒子交给客栈老板,并叮嘱他一定要将盒子还给那对牧民夫妇。可是,事情并不如我料想的那样就此结束了……

回到杂志社,旅途中的压抑之感已经消失不见,总算轻松下来。

报选题,写稿件,我迅速地投入到工作之中,很快地就忘记了在科尔沁草原上所发生的事,忘记了牧民,忘记了哈尼。

一日深夜回家,在巷口,一阵小孩的嬉闹声传至我的耳朵里。虽然声音很细小,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起来却非常清晰。这让我感觉有点毛骨悚然,心里一直慌张地找借口来安慰自己那声音只是由于工作太累而产生的幻听。当我加快脚步,走至家门口时,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个十月大的小孩蹲在门口走廊中独自玩耍着,时不时发出嘻笑声,似乎很享受一般。我的出现并没有打扰他,他依旧沉溺在他的快乐之中。我认出了他就是小哈尼。我轻轻走过他身边,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已不再有科尔沁草原上的亲切,而是带着一丝怒意。我的不告而别,我的拒绝接受,让他生气了吗?

最后他依然呼唤我:“爸爸,过来抱抱我!”

我一阵惧意,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离开他,马上离开他。我一口气跑到了巷口,再也没有回头去看那个坐在地上的小孩。

从那天深夜遇到哈尼开始,他便经常出现在我的生活之中。我在杂志社写稿的时候,他坐在我的电脑前;我在家里休息时,他则坐在沙发上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从开始的惊讶、恐惧到后来的视而不见,我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他对我说的话永远是那句:“爸爸,过来抱抱我。”

最终,我对哈尼失去了耐性。

一天晚上,我参加同学聚会,大家都在吃喝玩乐中兴致高涨。我提到了哈尼的故事,说出了我在科尔沁草原上的奇遇。可是所有的人都认为我在编故事,她们说我的工作性质注定我擅长讲此类故事,没有人相信我说的话。我也不再争辩,继续和大家一起开怀畅饮,谈笑风生。

聚会散后,我开车送大家回去,因为众人皆醉,我独醒。路途中,一个小孩突然出现在车流中。我认为这是哈尼又开始了新的胡闹,朝着小孩站立的方向驶去……

“踩刹车,前面有个小孩……”同学大喊,我这才意识到,我将哈尼与现实中的小孩混淆了。一个急刹车,我的头狠狠地撞到了方向盘上。小孩惊恐地在路上号啕大哭。

“爸爸,过来抱抱我。”哈尼的话语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的脸色开始惨白。我开始意识到我必须将哈尼从身边赶走,立即!

回到家中,哈尼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盯着怒气冲冲的我,依旧是那句话:“爸爸,过来抱抱我。”可这句话没有了之前的撒娇,仿佛是一种试探,在检测着双方最后的耐性。

“你跟我滚,滚回你的科尔沁草原。去找你的牧民老爹,我不是你爸爸!滚,马上滚!”我彻底失去了耐性,对着哈尼大吼,拍掉了他紧抓我的双手。

哈尼站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站立。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力量:“爸爸,我要你和我回家!”看着哈尼的眼睛,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每一下心跳仿佛都在暗示着我,某种不幸即将来临……

三天之后,我开始出现嗜睡反应。开始我以为只是车祸轻微后遗症,但慢慢地我变得严重起来,我会长时间地一睡不起,不进食、不喝水。我知道如果我不控制住局势,我会在睡眠中被哈尼带走,回到科尔沁草原。可是,我没有反抗力,有一股力量在不断侵入的我身体,而我则被一点一点挤出自己的身体之外……

最终,我的闭门不出引起了房东的警觉。他拿着钥匙打开门后,发现了几近昏迷的我,把我送至医院。医生对我进行了全方位的检查,却也没有查出任何问题,最终只好采取保守治疗。他们给我装上了呼吸机,通知我的家人做好最坏的打算。

昏昏沉沉中,我发现四周一片漆黑,哈尼早已不知去向,脚边是无底深渊,我站在狭窄的石路上,不敢前行。后面不满的声音在催促着我赶紧往前走。渐渐地,我看到前面有亮光,危险的路程结束之后,我遇上了一位辞世已久的亲人。他惊讶于我的到来,焦急地呼喊着:“快回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

我有些惊讶,想表达心中的疑问和对亲人的思念,却怎么也不能开口。我想抱住这位亲人,可是他毫不犹豫地拍下了我伸开的双手,转眼消失了。我想到了哈尼向我伸出的双手,我在想是否我拍掉哈尼双手的同时,也打断了哈尼对我残留的依赖。

在白光中行走了不知多久,我感觉到自己的能量已消耗殆尽,我的身体被一股外来的力量占据着,开始变得透明,渐渐与空气融为一体。我的再次陷入昏睡,失去意识。

当我再次苏醒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强烈的灯光下,有许多凄惨的哭泣声围绕着我。我不愿意睁开双眼,但意志告诉非睁开不可。我勉强睁开我的眼睛,耳边的哭泣声立即转为惊叹与欢笑声。我想,我又回到自己的世界来了!

当我的意志完全被我所控制后,关心我的亲戚朋友告诉我,其实我已经在医院里昏迷了十多天。幸好,医生们虽然让他们做好最坏的打算,却从未放弃对我的治疗。我的父母见在医生们的精心治疗下,我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于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请来了一位高僧。这位高僧一来就看到了坐在我胸口的小孩,即怒气冲冲的哈尼。

哈尼是萨满教里在空气中漂泊的思想之神,是人三个灵魂之一。人死后它不消失,需请萨满巫师将它送入阴间,以免在世上作祟,伤害人畜。而我遇到的科尔沁草原哈尼,则是一直在寻找自己在生的父亲,不愿离开。当我对哈尼的肉身产生恻隐之心时,它立即感应到,便至此对我形影不离。

高僧问起了我出事前的行踪,让我的父亲前往科尔沁草原,请萨满巫师来跳神。哈尼肉身的形象被扎成草人,在萨满巫师的咒语中,哈尼被劝诫不要再挂念家人和旧地,不要再挂念我这个平凡的人。然后巫师将手中的线一一打断,将草人抛远,劝哈尼赶快离去。我的父亲将装有哈尼肉身的小木盒,按照萨满教的风俗,土葬了。下葬时,一个木头做成哈尼的样子,给它点香烧纸上供,跳神请它安心回阴间。跳神后的第三天,巫师射了三支箭,为哈尼指示去阴间的方向。老牧民一家始终陪伴在我父亲的左右,整个过程中,老牧民流着泪请求哈尼离开我。他虔诚地对萨满巫师说哈尼只是年纪太小,不懂事,请巫师手下留情。

这些都是我清醒之后,父亲向我述说的场景。我相信哈尼已经得到了安生。

高僧一直坐在我的窗前,为我诵经念佛。他看着哈尼渐渐从我的胸口起身,从怒气冲冲到恋恋不舍。最终哈尼慢慢消散,与空气融合到了一起。

当我彻底清醒过后,把整件事情详细地讲述了一遍。高僧说世间万物皆有缘,若生硬打破,则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哈尼若再在梦中找我,请我善待。

之后,哈尼没有再出现,我的生活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我从原来的杂志社辞职,重现找到了一份摄影方面的工作,依旧四处奔波。一年之后,我再次前往科尔沁草原看望老牧民一家,来到埋葬哈尼肉身之处,为他盖上一抔黄土,轻轻地说:

“哈尼,爸爸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