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惠来电话说,她已经把孩子处理掉了,她说反正也得在家里治疗一周,现在正好借此机会调养人流后的虚弱身子。
茹倩无奈地说:姐姐,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虽然我理解你的良苦用心,可你应该等王涛……。忽然她考虑到晓惠的定期治疗,便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对了,我给王涛打手机,怎么老没人接呀?晓惠纳闷地问。
哦。我也打不通,好象是工作需要吧,这两天他忙的就没顾上回来。好了,不说了,你一定要注意身体。
茹倩这两天很听话,哪儿也没去,不是她不想去,而是怕听闲话。昨天还是起了个早去买菜,结果偏偏赶趟碰见了三单元楼的东北快嘴张婶,老远就喊上了:茹倩哪,听说你老公给抓了,为啥事呀?
她本来想给学校打个电话请个假不去的,可一想马上放暑假了,自己办公室还没收拾呢,再说了,估计学校也没什么大的事情,去了也就是总结一下过去、描绘一下未来,把下一学期的工作进行适当调整。所以她干脆带上孩子去了。
在所有的群团体当中,相对来说嫉妒心和排他欲望最强的应属老师,因为他们始终不忘自己是知识的带言人。但有这么个规律他们当中大多数人不知道,知识的境界分两种:第一种,一劳永逸型。这类人感觉自己所掌握的东西已经不少了,属于人上人了,和他们打交道你会重温当学生挨批时的些许感觉。甚至你会惊喜自己的发现,原来凡是‘自’字开头的成语大都是为他们准备的,比如:自以为是、自鸣不凡、自私自利等等。第二种,谦卑随和型。随着知识的不断汲取,他们逐渐也能够领悟到了沧海一粟的真正含义。于是你会发现,这类人就是芸芸众生中我们愿意接近和敬仰的人。
茹倩学校里教务主任的老婆叫利芬,就是属于第一种类型的老师。她也是师范大学毕业的,不过工龄要比茹倩大的多了。茹倩调来不到半年,那挡不住的优秀便被校领导捕捉了,第二年就被评为省级先进教师,次年晋升为特级教师。
而这所有的应该却无意中伤害了利芬,利芬任教十一个年头了,直到今天为止连个市级先进都没评上,然而她很执着,一点也没有怪自己,而是把学校除了他老公和几个领导外都怪过了。可她最恨的还是茹倩,因为茹倩的光亮太耀眼,把她身上的缺点照得无处躲藏,她不知默默中等待了多少次的报复机会,今天愿望终于实现了。
学校看大门的妇女是托利芬老公的后门来的,所以对利芬特恭维,作为利芬也非常珍惜这难得的虚荣。这妇女的本家哥哥在市公安局看守所做饭,通过他献殷勤地把王涛的情况透漏给了利芬。
茹倩刚走进校园就又一次体会了回家时那怪怪的感觉,不过这次她有准备了,她佯装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和同事们打着招呼。
哟!几天没见,怎么把孩子也带来了?难道王涛真的为了小情人而收受巨额贿赂被逮捕了?真是想不到啊!优秀刑警也抵挡不住美色呀。利芬刚好和茹倩在办公楼前相遇,她惟恐别人听不见似地大声嚷道。
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他是被冤枉的,你知道吗?茹倩抱起彬彬气愤地说道。
冤枉,哼!听说过老百姓冤枉,没听说过冤枉刑警队长的。有人过来拦阻她,谁知她更来劲了。我偏要说,每天装斯文,老公都把情人养到家里了……
帮茹倩摆弄电脑的小姑娘跑过来,从茹倩的怀里抱过吓得直哭的彬彬,硬拉着茹倩进了楼里的办公室:你怎么跟母老虎一般见识,又不是第一次了,没必要在意她的胡说八道……
放暑假了,中午回到家里,茹倩考虑来考虑去,最后还是决定把孩子送到妈妈那里,再有什么也不应该让幼小的孩子一而再地接受这种场面,谁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妈妈老生常谈地又问到王涛,茹倩回答:最近忙个案子,又到外地了。
忙了好啊!无事就生非,还是忙点好,让他注意安全。妈妈把急着返回去的茹倩送到门口。
妈妈,我忙完学校那点事,就过来看彬彬和您。茹倩担心家里有什么变故,给妈妈撒了个谎。
刚回到家里,手机便响了,号码是局长的,茹倩马上接了起来。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刚才打你家里电话半天没人接。
我把孩子送我妈那里了,这会儿刚刚返回来。对了局长,我正想给你挂电话呢,王涛的事情有眉目了吗?茹倩着急地问道。
手机那边停顿了一下:你要有点心里准备,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对他不利,市委派市长亲自来抓这个案子,要求对王涛立案侦察。你先别哭,如今情况是证人司机一死,田子民一跑,所有的线索全断了。我找你是想知道晓惠的联系方式,我想让她找见那个解救她的男人,因为这对王涛非常重要。
茹倩马上把晓惠的手机号码告诉了局长,并随口说道:晓惠这几天正接受疗程治疗,估计下个礼拜二就结束了,她说过结束治疗后就去上海找那个男人的。
哦,这样也好,这两天正着手调查汇款的事情呢,那就下个礼拜二我再联系她。局长挂断了手机。
茹倩没心情做晚饭,她在想上午发生在学校的那一幕。利芬固然让人可气又可恨,但更让她感到委屈的是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所有遭遇,刚才局长又提示自己要有心里准备,想到这她忽然害怕了:王涛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象那汇款八天前就有了,可自己却蒙在鼓里,难道王涛偷偷地接受了坏人的贿赂,为的是给晓惠治疗?而后被迫无奈才……。她不敢往下想了。
此刻的王涛正坐在‘收审’室的桌子前,面前放着笔和纸,刚才监察机关负责人进来耐心地开导了他一会儿,大意是让他明确方向,端正态度,深刻反省,然后主动交代自己的所作所为。
前两天王涛已经详细地写了两次当时的过程,今天又让写,他终于明白对方的意思了。于是笑着说:我真不知道怎样编才能符合你们的要求。
对方好似惋惜地摇摇头走了出去。
王涛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他现在最牵挂和担心的是茹倩,最近一段她接受的苦痛太多太多了,是否还能承受这更大的打击?原本还想等这个案子了结后跟局里请个假,带上茹倩和儿子出去旅游散散心。然后选个适当的时间和茹倩就晓惠的问题好好地谈谈,因为自己心里最不能割舍的还是她母子,尽管晓惠让自己无法忘却,但那不小心的错以及后来发生的一切必将成为过去,他还要告诉茹倩,最终携手相伴到老的永远是她。
可现在这局面,见也不让见,电话也不让打,想让局长捎个话,谁知连局长也见不到了。他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越是这样他越担心茹倩,怕她在多重打击下对自己失去信心,撑不住出点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他看着面前的纸和笔,忽然灵机一动,何不借这条件给茹倩写封信,把自己的思念、牵挂以及忏悔都写上去,或许本着人道主义他们会交给茹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