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倩是第二天下午返回来的,因为大后天还得去学校,她答应晓惠妈妈放暑假了一定再来。上午她就孩子的事又劝了晓惠好一会儿,晓惠答应考虑考虑。吃过午饭,晓惠和妈妈把茹倩母子送到了车站。
拉上彬彬走到家属区时,茹倩感觉哪里好象不对劲似的,刚才那两个邻居平日里处的好好的,怎么打招呼的时候感到怪怪的,还有在车上给王涛打手机,老回复关机。想到这里,她加快了脚步。
打开门进去,来回看了看,桌子上放着王涛昨天吃泡面的碗筷。茹倩估计是案情太复杂,所以昨晚干脆就没回来。她又试着打了一次手机,还是没反应。儿子彬彬早跑到里间去玩晓惠阿姨给新买的玩具了。
看看时间还早,她便打开了电脑,最近同事帮她在学校的电脑里申请了个QQ聊天软件,你还别说挺有意思,把身边所有的烦恼、琐事暂放一边,容自己进入虚拟的空间,和天南海北的人敞开了发泄一通、抒情一番,还真是极大的享受呢!
想当初学校还没配备电脑那会儿,同事就经常性地到网吧去,有时候还一整晚地待在那里。记得当时茹倩还相当不理解甚至担忧地指责道:小丫头,没看见新闻、媒体老播报网吧毒害青少年吗?我就纳闷了,你怎么会相信那么个死东西呢?在虚拟的网络里迷失、沉沦、不能自拔,那是非常可怜和无知的表现。试想:哪个网友都在努力向对方展示好的一面(还大都是假的),而忽略的才是真实。现实生活中面对面尚且被骗,何况网络乎?
同事不以为然地笑笑:大姐,没你想象的那么可怕,心中有个老主义,哪怕坏人来调戏。
说的也是。茹倩聊了一段时间后得出个结论:上当、受骗从另一个角度讲就是自己缺乏修炼,也就是认知能力差。茹倩曾在网上委婉地教训过几个蹩脚、卑劣到无法想象的臭男人:我虽然看不见你,但我知道平日里你道貌岸然,或许还是个‘一不小心’后当了的领导,此刻你暗自庆幸自己的下贱、肮脏没人知道,可你躲不过、遮不住的是你自己的良心,除非你承认自己是低级动物。每每此时对方便销声匿迹。
如此下来,茹倩的聊天室好友里就两个人没被淘汰。一个是广西的记者;一个是浙江做生意的老板。
前一段和王涛闹别扭,她在学校的电脑室里几乎每晚都和这两个人聊天。特别是那个网名叫雕刻时光的记者,两个人差不多已成知己,茹倩把自己的伤心和委屈都告诉了对方。
而此刻在网上的是那个浙江老板,他的网名更有意思:聊破天。记得当时茹倩看到这个名字后哑然失笑,好奇心驱使,便和对方就名字的来由深聊了起来,你还别说,大部分的缘分来自于好奇。对方是个未被铜臭气完全淹没的上进青年。
雪莲姐,你让我寻找的好苦啊!因为你的无端失踪,害得我的生意最近一点也不景气,对象也提出了和我分手。所有这些你要负责的,或者说我要惩罚你的。冰山雪莲是茹倩的网名,聊破天每次说话都要玩些幽默什么的。
茹倩那久违了的笑又浮现在脸上,晓惠、王涛、兵兵等等一切的烦恼暂抛脑后,她熟练地敲击着键盘……
直到儿子彬彬叫嚷肚子饿的时候,她才停下来,可不是,已经六点钟了,尽管不情愿,但还是关了电脑,马上给儿子准备晚饭。
王涛还没回来,彬彬也想爸爸了:妈妈,爸爸怎么还不回来,我要等爸爸一起回来吃饭。
茹倩挂通了公安局值班室,不过说真的,连茹倩自己都奇怪,好象不怎么着急王涛回来,或许是潜意识里拒绝那种心酸的面对。当然了以前像这样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喂!请问您……?对方值班员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是王涛的妻子,麻烦问一下王涛在局里吗?茹倩急忙问道。
哦,王队长他……,对方欲言又止,停顿了一下说道。你还是直接打局长那里吧,号码是……
茹倩‘啪’的一声把电话扣了,从对方的态度中她感到了起先那种不对劲的加剧,她迅速拨通了局长。
局长不到二十分钟就过来了,还没进门,茹倩就着急地问道:局长,王涛到底怎么了?你可别吓我。他是不是?
局长打断茹倩的话说道:胡说什么,他好好的。进屋后看见客厅里彬彬在看动画片,便指了指里间走了进去。
坐下后重新看着茹倩认真地说,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这对王涛非常重要,因为他现在被‘收审’了。
什么?他被收审了?这是什么意思?局长,他怎么会被收审呢?茹倩急得面红耳赤。
局长又安慰了半天,然后问道:你们家在银行里有几种存款方式?大约有多少存款?
茹倩小心翼翼地回答:刚结婚就没想那些,自从有了彬彬后,我们商量了个奇特的理财方式。一下子办了两个工行牡丹卡和一个教育储蓄存款,每人每月把工资的一半自动存入孩子的教育储蓄卡里,剩下的一半存到各自的工行卡里。具体有多少存款我也说不清,加一块应该不会超过两万吧。
那王涛的卡经常放在什么地方?局长又问道。
一直就在他身上的,是我让他装到身上的,要不每个月发工资时再回来拿很麻烦的。顿了顿又说,局长,难道王涛贪污了?
直到此时,局长才从头到尾详细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茹倩。
茹倩难以置信地听完局长的叙述,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她对着局长哀求道:这怎么可能,王涛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你可一定要为他做主啊!
彬彬推开门跑进来:妈妈,爸爸怎么了?
局长嗔怪地瞪了茹倩一眼:看你把孩子吓的,我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我本人毫不怀疑王涛的为人,你放心,我们会尽快查清事实真相,用事实来说话。看看茹倩无奈的可怜样子又换了温和的口气说道,为了安全起见,这些天尽量少外出,一旦有什么特殊情况直接和我联系。另外记住:千万别去探视王涛,因为上级有令,在案情未明确之前,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局长走后,茹倩心情坏透了,偏偏彬彬又不合事宜地问这问那,茹倩生气地把他推倒在地上,彬彬‘哇’地哭了起来。
茹倩又心疼地抱起儿子哽咽着说道:孩子啊!对不起,该哭的是妈妈,你妈妈怎么就这么命苦呢?有苦无处诉,有泪不能流。难道真的如那个雕刻时光的记者说的那样,自己只是别人的替身?孩子,他说我应该选择离婚,真正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可你说妈妈能离吗?先甭说妈妈舍不得让你遭受无法选择的伤害,单说导致离婚的导火索是你晓惠阿姨,可命运对我就那么刻薄,妈妈和她之间反倒应该同情的是她,无论我怎么做,妈妈都是‘刽子手’。
如今,你爸爸又出了这挡子事,冤屈能得到昭雪便罢,万一……。孩子,你能告诉我,这一切我到底该如何应付啊?
彬彬早不哭了,他歪着脑袋静静地听妈妈边哭边说,一声也不响,后来妈妈终于不说了,他捧着妈妈的脸蛋:妈妈,别哭了!我听话不看动画片了,马上睡觉还不行吗?
茹倩更紧地把彬彬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