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有些面熟……”他突然说,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感觉他的脚步越来越近,最后在我面前蹲下,他的手指很漂亮,轻轻扣住我的下巴,然后仔细端详着,自我额角一寸寸打量至下颚,最后又绕回来,定在我的眼中,他深邃的眼望进我眸子深处。
我一动不动地任他琢磨着,面色平平。
他的手抚上我的眉眼,“眼睛最熟悉了,我记得你的眼神,什么都无所谓的眼神。”
目光往下游去,在我的唇角驻足,“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他摘下鸭舌帽,露出一张漂亮的脸。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俊美突出的五官,完美的脸型,特别是左耳闪着炫目光亮的钻石耳钉,给他的阳光帅气中加入了一丝不羁。
他长着一张帅哥的脸,但是不代表我就该认识他。
茫然注视着他数秒,我的目光垂落到他腰间的伤口处,有血溢出来,我忍不住困惑,这个人怎么总是捧着我的脸研究,他不想躺下来休息吗?
“你真不记得我了?”他不死心地又问一次,似是深受打击。
我缓缓瞌上眸子,“我该记得你吗?”
“或许你该记得这个……”他话音刚落,我便感到唇瓣微湿,有微热的东西压了上来,我猛地张开眼来,“你……”刚开口,便被他趁机侵入,四片薄唇相贴,慢慢厮磨,由浅及深,然后纠缠,这个吻,深而长。
当他气喘吁吁地离开我的双唇时,我看到他眸子深处有一闪而逝的邪火,我的平静让他感到非常挫败。
他说:“别的女人被我吻过后都是一脸迷乱,唯独你……茫然的表情。”
别的女人?
我似乎想起什么了,“你是莫唯?”
那个蓝灵心目中的偶像?
安娜一心打听的男人?
种马?
男人却摇摇头,一脸诡异地笑:“不,他是我的哥哥,我叫莫非。”
也是,莫唯是当红的大腕,怎会被人追得满大街跑?又怎会住如此廉价的旅馆?
只是,我忽略了那个吻,忽略了它给我带来的熟悉感,更忽略了,他们的长相是如此相似,宛如同一个人。
不过,我记得莫唯的眼神,又冷漠又锋利,而且,不多话,不像眼前这个人,如此聒噪。
“不睡会儿吗?”
好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他在跟我说话么?
因为他已经躺在床上,闭上了眼。
我没有理会他,翻出包包里的手机看时间,凌晨四点了,再坚持一个小时,我就可以走人了。
“你怎么这么冷漠?”他闭着眼睛问,“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这人好吵!
我头靠着墙壁,闭上眼睛,一夜未眠,眼皮子开始打架,朦朦胧胧中,我睡着了,可是,当我一觉醒过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而那个自称莫非的家伙早就不见了。
我猛地坐起身,翻出手机一看,九点半了!
第一次,上班迟到!
因为这个家伙,我这个月的勤奋奖是泡汤了……
反正迟到了,我也不急,索性打电话让同事帮我请了一天的假。
下午要去小洋房里搬行李,还是要请假的。
当我走出房间,将钥匙交给大妈,转身要走时,大妈唤住我,递过来一份早点,她说:“莫先生让我交给你的。”
我犹豫着要不要接,因为我真的一点胃口都没有。
“莫先生对小姐最特别了,以前他也带女孩子来过,却从来没有为她们买过早点……”大妈又开始喋喋不休,“莫先生真是个体贴的男人,又生得一表人才,现在的小姑娘们就好这一型,小姐可要看牢了……”
我忍俊不已,这是哪里跟哪里?
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早点,“谢谢。”成功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我走了。”
“下次再来啊!”大妈热情地打招呼。
下次?
恐怕,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了。
而今晚,我该住哪里?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耳边充斥着人们的说话声,汽车的喇叭声,我一个人独自行走在苍茫的街头,所有人都在赶路,显得我异常闲情。
路过一扇扇落地橱窗,里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或是色彩缤纷的瓷器,橱窗晶莹,似无物,却也是这一层透明的隔离让彼此间变得遥不可及。
有个感性的女子曾说过……
爱情只是昂贵的橱窗。
沿路华丽灿烂,陈列甜美幻象,谁当真谁就上当。
我从小就见惯了身边的人在不断变换着,父亲在不断换女人,姐姐在不断换男人,哥哥很痴情,却总是受伤,妹妹很滥情,同样受宠爱。
这个世界疯了。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不变的,但我至少知道……
爱情不是。
茫茫人海中,我的步伐很慢,我在消耗时间,一点一点地消耗。
大街上,除了推着自行车的穷人,开着轿车的富人,还有识不出贫穷或富贵的人,比如乞讨的,比如卖唱的,比如画画的……
在两栋高楼的夹缝里,坐在一个艺术家,画肖像,半个钟头,一张十块。
有几个人在排队等着。
我很闲,也去排队,前面有三个人,如果我的画完,刚好是两个钟头,我算了一下,再吃顿午饭,时间也差不多,可以回去取行李了。
至于住的问题……还是先住旅馆吧。
坐在凉椅上等待时,我开始发呆,想到昨天晚上那小子,有些困惑,他吊儿郎当,不知说的话是真是假,因为从不曾听媒体提及莫唯有弟弟,只说他有个妹妹,在留美。
当我丢了十块钱,拿回我的肖像时,左右瞧着,不像,转身,丢进垃圾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