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树林里缓缓走出一个人,他自清秋与公孙羽下山时,便一路跟随,半路忽然冲出孤独无邪,幸好躲避及时,否则真没信心不让他发现呢。
慕容啸天阴冷的拍了拍公孙羽的肩膀,“哟,这不是公孙公子么?”那一拍,似客套,却着实把公孙羽一掌拍的口吐鲜血。
公孙羽几乎承受不住,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来人:“慕容啸天?!你怎么会在这里?”公孙家世代与慕容啸天为敌,夙敌相遇,此刻自己身负重伤,实在不妙。
慕容啸天走上前,放肆地盯着清秋,“公子放心,我只是来见见闻名四起的清秋姑娘,哦不,应该称呼公孙夫人?还是盟主夫人?”说道这时,他的声调不觉肃然调高,“在下恭候两位多时,请清秋姑娘上府一聚。”
公孙羽冷冷一笑,上前挡住慕容啸天,“是个君子就冲着我来,欺负女流,算什么英雄好汗!”这个慕容啸天,一肚子坏水,朝廷的走狗,江湖上一大败类,碰上他,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我向来不是什么君子,”慕容啸天抽出佩剑,以剑指着公孙羽的喉口,得意地笑着:“想不到公孙羽也有今天,哈哈,现在我要杀你,像捏死一蚂蚁一般易如反掌。”
“你想要干什么。”清秋从公孙羽伸后探出小脑袋。
“我只要请姑娘与我走一趟!”剑声一翻,似要割破公孙羽的喉咙,“我今天不杀你,想救她,叫孤独无邪单独一个人正午之前上八王爷府要人,晚了片刻,我只好让清秋姑娘香消玉损了。”慕容啸天说完,左手抢过清秋,点下昏穴,抗上背,消匿于树林中。
“清秋……”
清秋被点昏多时,双手被缚于木桩上,醒来时已被困冰冷的密室多时,周围甚是潮湿,漆黑一片,感觉到双手已然麻木失去知觉。清秋心里明白,慕容啸天一直与公孙世家为敌,阴沉狡诈,落入他手,命运堪优。她只是想不明白,抓她来,是为何?要挟公孙羽?他刚才根本可以出手要了公孙羽的命,何必多此一举,他说让孤独无邪来要人,难道……
脚步声传来,黑暗中几个人沉着的步伐声越来越近,来人见到清秋时立刻眼前一亮,“漂亮,确实美貌,果然清丽绝色,另有一番沉鱼落雁!”八王爷赞叹声不绝,他算是明白了,这样的女子似天外飞仙,清澈脱俗,芙蓉水仙都不能形容。
看来,这次,他是抓到孤独无邪这小子的把柄了。
“你叫什么名字,美人?”一向好女色的八王爷,伸出轻浮的手勾起清秋的下巴,那张狰狞的笑脸,络腮胡子爬满整张面孔,正试图朝清秋逼近,闻她身上的暗香。
“别碰我!”见到八王爷色性大起的表情,清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害怕地望着他。左右不过一死,她宁愿咬舌自尽也不要受辱,如果他们要对她做出什么事来,她就以死保清白。暗下决心,拼尽了双身最后一股力气,上下齿贝随时准备合拢——“想咬舌自尽?没那么容易!”
慕容啸天手疾眼快,挽了挽袖子,伸手紧紧掐住清秋的下巴,令她无法动弹丝毫,疼痛不已。这个离清秋他怎么看怎么不喜欢,孤独无邪究竟是看上她哪一点?!绝色倒是绝色,可比起孤独上阳,她才是他心目中的仙子。
“说,孤独无邪有什么弱点,他的伤情剑,是不是孤独上阳传给他的?”他肚子有满腹的疑问要追问那个绝情的女人,他曾发誓,今生不论她是死是活,他都要把她找出来,一问究竟。
“我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什么孤独上阳,放开我。”
慕容啸天狐疑地不肯松手,“怎么可能!你在他身边多时,难道没有听过孤独上阳这个名字?”慕容啸天一心追查孤独上阳的下落,任何可能,他都不会放过。
“别急,时间多的是,慢慢审问嘛。”八王爷一声下令,旁边侍卫拿来了鞭子,虽说是美人,可他却无半点怜香惜玉之情,能帮他铲除孤独无邪这个眼中钉,比什么都重要。
“乖乖听话,告诉我,孤独无邪有什么弱点,”八王爷扬了扬手中的鞭子,“其实我也不想为难你,本王一向不忍心对美人下手的,要怪就怪孤独无邪,你谁不招惹,非要招惹他,他既然不愿为本王所用,那一定是我的敌人了,不想对你这样的美人下手,打花了身子,可惜了。”
清秋摇头,决然毅然:“我不知道,我跟他并无关系,他怎会告诉我这些?”在她眼里,孤独无邪只是个张狂霸气,武功卓绝的盟主,并无特别之处,也曾听过他手中的天外神兵,仅限于此。慕容啸天口中的孤独上阳,更是没听天下楼中人提起过。
“你是不想说,还是不会说?”
清秋淡然一笑,淡雅如梅,足可惊艳天下,“为何我遇上的,总是你们这样卑鄙之人?我即便知道什么,也不会告诉你们!”她把眼一闭,她虽无武功,却十分刚烈决绝,任谁都摆布不了。
“不识好歹,你找死!”慕容啸天接过长鞭,若长的鞭子挥过单薄的身躯,立即皮开肉绽,只模糊可见肉色如残阳,清秋的惨叫声撕心裂肺,原本脆弱的体制,几鞭不过,便晕了过去。
八王爷震惊之下不禁暗生钦佩,“小小女子,倒也如此骨气。错就错在不该让孤独无邪喜欢上你,不然你也不会受这些莫名其妙的皮肉之苦了,你可千万别记恨我,要怨,就怨恨孤独无邪吧。慕容老弟,不如咱们先去下局旗,待她醒了再问不迟。”
越加发寒的天气,温差在日夜间被一点点拉大。清晨已有了初秋所特有的些微凉意。爽滑的凉风,略有的雾气,渐渐清醒了起来。
公孙羽连夜负伤赶到天下楼,他一刻都不能等,想到清秋这时正受侮辱,怒恨自己无能,总让心上人受伤,分离。他却不得不低头,去向情敌求助,慕容啸天这次要对付的不是公孙世家,是孤独无邪,任谁都看的出,孤独无邪对清秋的在乎,他一定会去救她。
如今,也只有他救的了她。
天下楼门前,看门的侍卫正不耐烦的询问,这个公孙羽,不是刚走,怎么又回来了?
砒霜在公孙羽身后响起话语——“这不是公孙公子吗?拜访盟主有何贵干?”她也是一早准备去天下楼,恰巧碰上了公孙羽。
“公子看来伤的不轻,有什么事进去再说吧。”她对昨晚发生的事,略有所闻,整个天下楼都议论纷纷,谣言满天飞,盟主对那女子竟痴迷至此。带走清秋的公孙羽,一早又出现,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公孙羽因受重伤,眼前的景象模糊不清,视线摇晃,头重脚清,一阵轻飘,身体忽地倒下,他努力敲着脑袋使的自己清晰,彻底昏迷之前,拉住砒霜的手,“清秋……被慕容啸天……擒去,让盟主正午之前去八王爷府,快快……”话没说完,已经昏迷不醒。
砒霜大惊,秀眉微蹩,站在原地思量了一会,让人抬公孙羽进屋疗伤,独自朝天下楼大厅走去。
大厅中,只有他一个人在,心事重重,皱眉思索,他的喜怒哀乐真为这女子如此牵动了?她不信。
砒霜手中捧着一盆香炉,慢慢放在他椅子的旁边,落座,“无邪,你闻闻,我最近新炼制的,香吗?”她伏下身子贪婪地吸允香气,嫣然一笑。
他转身迎向她的面,“有事快说。”不带一丝感情。
她眸中闪烁柔光,不甘心地再问,“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她试图靠近他,翘手勾起丝屡发丝,尽量让自己看上去风情万种。“人家只是来看看你,这都不行。”
浓烈的香气渐渐蔓延大厅,这香叫人蚀骨销魂,动荡心神,凄清萧索,永漏无休。
“没什么事走吧,我有些累了。”孤独无邪眉宇间闪过一丝朦胧,莫名感到精神不济,神色不爽。
他就这么不愿意看到她?砒霜不悦地起身,走出几步又回头,“那我可真走了,你可别后悔,我还想通知你,你的小宝贝清秋……”
“清秋怎么了?!”孤独无邪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面容严峻。
砒霜灿起笑容,“你刚才还不是要赶人家走吗?那现在还要不要我走啊?”
“废话少说,她是不是出事了?”他从首位走下来,拽起砒霜的手。
她被扭的眉头紧皱,“干什么你,你就不会对我温柔点吗?”她恨死他的野蛮了。
孤独无邪松了手。
“她不见就不见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关你什么事?我也是女人呀!”他就不会好好地端详她一眼吗?她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舍弃性命只求搏她一笑的倾国倾城。她不是没见过离清秋,就是见过了,才更不死心,她自问,全身上下那里不如她娇艳?
“你只要告诉我,她到底出什么事了!其他事,不用你管!”
“不,我就要知道,我就要知道她凭什么!”
“凭她是我的女人。”他轻描淡写,实在不想多废口舌。
“你、你说什么、不会的!”她不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偏偏又知道他的性子,他要是这么说了,便真的是这样了。不,不不,她不能输给离清秋,也不会输!
“你不能娶她,你不可以!”砒霜索性无赖起来。
“你有完没完?!你到底说不说!”他的忍耐是有极限的。
“你说句好听的,哄哄我,我就告诉你,不然我转头就走。”她撒娇似的把身子往他身上倚,虽然伤心,只好退而求其次,让他抱一抱也好呀。
熟料他脸一沉,反而推开她,冰冷冷地说,“你可以不说,更可以走,我自然有办法知道。”
“你……”砒霜气的直跺脚,该死,她就算用他最重要的东西,也丝毫威胁不了他,让她又爱又恨。
只好无可奈何的认输,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她被慕容啸天抓走了,让你响午之前必须到八王爷府。”
“混帐!慕容啸天!妈的!”他一跃身,二话不说便要冲去救她。
“你要去那?你不能去!慕容啸天与八王爷合谋,指名道姓要你去送死,你受制于人,要是出事了,这天下楼怎么办?你不能去!”
孤独无邪似没听见,冲到大厅外,赫然发现胸口疼痛,体力正在消逝,全身乏力,不禁怒目,心中一惊,吼道:“砒霜,你好大的胆……”该死,死女人居然敢对他用毒,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无邪,你不要乱跑了,你中的是我用西域奇花幽蓝蚀骨加上五毒教的奇香消魂散提炼出来的迷情极乐香,这种毒奇香四溢,闻似只是一种普通的催情香料,其实只要轻轻一闻,便中毒了。不过你放心,你只是体力渐失,神智慢慢不清,不要强行运功,几个时辰后就会没事了。”
“你放在檀香里?……你找死!”孤独无邪气的爆跳如雷,端坐地下,运功作息,缓缓气沉丹田,试着把毒逼出来。她想要阻止他去救清秋?简直痴人说梦!
“我不会让你去送死的,等你运功把毒逼出来之后,最少也要两个时辰,到时中午已过,她必死无疑,你救不了她的。”
“你!来人……”
“无邪,你怎么不明白我的苦心呢?我跟两大护法一样,都不会让你去送死的,等到威胁你的人不在了,我自会负荆请罪。你不要叫了,火神与烈冰都不会反对我这么做的!”砒霜也在运功逼毒,她自己用了此檀香,必定会神智不清几个时辰。
“你就不怕我逼完毒之后杀了你?”如果去晚了,清秋就会有危险……
砒霜凄凉一笑,无奈地长叹口气,整个人消沉不已。杀她又如何,她只是无奈,她宁愿他伤心,也要他白白送命。
临近中午时分,烈日当空,炎炎日光,如要穿透人五脏六腑一般。
清秋被抬到八王爷府大厅中,在座十几位都是平日里不敢吭声,一听到孤独无邪有把柄落入八王爷之手,便自告奋勇要替武林除去一个祸害的各类高手,暗器毒药,明枪烈刀,什么招数都打算使出来,只要借此机会除了孤独无邪,江湖又是他们的天下。
清秋被鞭子抽打得浑身是伤,冷水一泼,吃力地睁开眼睛,疼痛感使她无比清醒,再昏厥,再泼醒,周而复使。
“午时将至,孤独无邪是不是不会来了?”虽然眼前女子全身是伤,仍娇艳无比,倾国倾城,对普通男子是很有吸引力,可对孤独无邪那样天性冷漠,孤傲自负,唯他是尊的人,真有威胁他的把握吗?有人按捺不住,开口问道。
“哼,如果他敢不来,我就让他的女人死无葬身之地,再等一会儿,若他不出现,我就让王爷把这美人赏给在座各位,如何?”
众人一听,喜不自禁,简直都开始祈求老天爷别让孤独无邪出现了。
清秋心口一沉,她早让自己别自视过高,他们让她做赌,赌的便是她这条命在孤独无邪眼里的分量,事实更证明,她一点点小小的希望,希望他真会奋不顾身的出现,如今看来,真是枉然。
她自嘲地一笑,想到自己一会便将受凌辱而死,以为会痛哭哀号,却哭不出来,心头隐隐做痛,远比身体上受的痛楚来得强烈,这种感觉从不曾有过,好象挚热的心,一下子滚落冰窖之中,难受无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厅里一片沉寂,慕容啸天等的不耐烦了,霍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把便把身旁的奴才拎起来,拽住胸口,恶狠狠地说:“狗奴才,你不是说孤独无邪为了这个女人,连命都可以不要吗?******中午都过了半会了,他连个随从都没有派来!”说完甩人将人扔出老远,撞上柱子,一声呻吟,死了。
八王爷也很是扫兴,以手指挑起清秋的下巴,眼神中充满讥笑:“美人,看来我还真是冤枉你了呢。”先前他还有所顾忌,怕擒不下孤独无邪,不敢乱动他的女人,现在看来,根本无所谓,这女子,他是非尝尝不可了。
双眸一与八王爷那恶心的样子对视,离清秋就不许自己流露出悲痛,怯懦的表情,或许待会儿她就会死了,既然如此,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在死之前被人羞辱,想伤害她的人,尽管来吧。
因为决绝而明朗,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可以坚韧如青竹。
“哟?用这么凶悍的眼神瞪我呀?原来小美人不但有美貌还有脾气,我还以为你只会躺在床上求孤独无邪保护你呢。呵!呵!看到孤独无邪没有来救你,你的感受如何?是不是很难受?有没有很悲伤?告诉我呀!”八王爷饶有兴致地逗着她玩。
离清秋恶狠狠地瞪着他看,她不明白,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令人作呕的王爷!简直太可笑了!
“你真恶心!”清秋倔强地抬起下巴,不屑去看他。
“我恶心?你说我恶心?哈!你怎么不怪孤独无邪?此时此刻,你应该向我求饶才对呀!你说几句好听的,也许我看你没有了利用价值,就放你走也说不定。”
“我说错了,你不是一般的恶心,是极度的恶心,你要用利用一个女人的手段来企图威逼对手,你明知道打不过孤独无邪,就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枉你还妄称是八王爷!”
离清秋难得会动怒,一向温柔如水的她,火气一来,不管说出来的话会有什么后果,既然都要死了,何必委曲求全,何不一吐为快!
“你说什么!你竟然敢辱骂本王!”八王爷听了她的话,气得不住急喘着气。真想他一口气喘死算了。
“你这张利嘴!”
“可不上王爷的恶心!”她就差没一吐沫星子吐上他的脸了,难得如此放纵,不用理会世俗的眼光,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来人!把她给我放下来,拉到我房间里去,本王就让她看看,什么叫恶心!”
听到命令,两边的侍卫便动手解绳子。
“碰她一下试试!”大门被踢开,蓝色长袍及地,如同朝阳般绚丽,蓝色线条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来人身上。
是孤独无邪!
众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握紧手上的兵器。
清秋抬头望去,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高高立在大厅中央,如神降临,明丽的蔚蓝色,像一颗彩色的蓝宝石,那般耀眼,刺得她眼睛几乎要睁不开,心儿惶惶起来,他终究还是来了,她莫名欣喜,下一刻,又为他的安危担忧起来。
“哟,这不是盟主吗?”八王爷极不自然地笑笑,上前搭话,“今天刮的什么风,居然把你给吹来了。”
“你把她怎么了?”孤独无邪眼睛如透射出火焰,直逼清秋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该死,他们居然敢如此对他,他们都在她身上做了什么?!她如此单薄的身子,怎忍得下心对她用刑?这群人全都要不活了!
慕容啸天首当其冲,跳出来,“孤独无邪,你终究还是来送死,放下伤情剑,不然我要了她的命。”说话时,手已掐上清秋的喉咙。
他早已身中迷情极乐香之毒,内力全失,连体力都所剩无几,勉强撑到八王爷府,他现在就算有伤情剑,也使不出半点力气。他怒目,尽量让自己表面上看不出什么诧异。“我就算只有一只手,也能要了你的命。”他把剑往地上一扔。
八王爷见他手上无兵器,又守制于他,顿时胆大了几分,凑上前。“孤独无邪,本王一直欣赏你一生绝世武功,今日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答应为本王所用,替本王铲除绊脚石,本王不但放了你心上人,你还可以依然做你的武林盟主,江湖是你的,朝廷是我的,如此两全其美,如何?”
“你娘当年就是不肯为本王所用,她一身西域武艺,又是天下第一奇女子,可惜就可惜了她当年不懂投靠本王。前车可鉴,你该知道,不要步你娘的后尘吧?!”
“放肆!我娘你不配叫!”他要是能多出一分体力,一定一掌拍死这个家伙。
“何必动怒呢,你我还是不要做敌人的好,跟朝廷对抗是个什么下场?本王指你一条明路,你又何必三番两次不识好歹呢?拒绝本王,对你根本没有一点好处啊!”八王爷就是敲破脑壳也想不明白,孤独上阳怎么生了一个跟她一样倔强的儿子?
在场的其他人从头到尾听得清清楚楚,心底是不住的发毛,真怕万一孤独无邪答应了助八王爷一臂之力,那他们这些今日来想要一同歼灭孤独无邪的人,岂非不是死得很难看?
他连看都不想多看这个家伙一眼,“吵耳的家伙!”望穿众人,眼眸直达离清秋的眼底。清秋从未注意到一个男子的眼睛可以浓黑到几乎看不到瞳孔,同时又清澈的宛如有一汪净水,波光盈盈,孩童般纯净。那样真挚的眸子,心疼的注视着她身上浪迹不堪的伤口,爱怜,疼痛,恼怒,自责,种种。
“你,你!”八王爷气的面红耳赤,他居然敢当着众人的面,说他是吵耳的家伙?火冒三丈,“来人,给我拿下他!”
几位高手虽见他手中无剑,仍然踌躇不前,手中拿着家伙乱挥,装模做样。众人之中,当数慕容啸天最高,他率先出手,黑压压的所谓武林“正义人士”将孤独无邪围了个团团转。
他漠然地不视眼前一切,耗尽体内仅剩一丝内力,衣摆飘逸,凌波微步,直朝清秋闪去。
她的心在为他揪着!她看他明显只是在闪躲,根本没有招架之力,他的武功似已所剩无几,只是勉强支撑!临风飘举,他的视线片刻都没有离开过她身上,他朝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已经不知觉负伤,他伸手为她解绳子,不说话,默默一视胜过千言万语,他只想拥住她单薄的身子,不要放开……背后有人一把大刀直直劈来!劈开了他迎风摇曳的袍子,涉出入骨的血痕!
他依旧没有回头,只是专心一致的为她解开绳子。
“噗!”从他口吐出一大口鲜血,吐在她身上。
她眼泪差点要夺眶而出。
“孤独无邪,看来你已是身中剧毒,你今天是走不了了,别顽抗了,本王重用人才,束手投降,饶你不死!”八王爷仍是不死心,高叫着。
她的绳子终于解开了,他的血染红了她的紫衣,火热的液体,溶入进她的心。“你怎么样?”而他,也终于支持不住,倒进了清秋的怀里。
那血,如虹,蔓延开来,晶亮耀眼,火一般鲜红,火一般强烈,沸腾的液体从他周身不断涌出。那画面,让清秋看着看着,险些要淌下泪来。
八王爷府此刻又冲进来两人,竟然是砒霜与烈冰大护法,她手挥双剑,杀出重围,烈冰的寒冰枪也是所到之处,必有亡魂。
“清秋,你快带无邪走,他身中迷情极乐香之毒,还强行运功,恐怕剧毒早已侵入五脏六腑!你们快走,这里有我们!无邪!我定杀他们片甲不留!”他当真是连性命都不要,也要去救她?她更加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她早该想到,自己看上的男子,当然有情有义,恨只恨不该对他用毒。
他们互相搀扶着,脚步蹒跚,她望向他,眼中不觉有泪光闪烁,问道:“你傻,干嘛来?”
他笑笑,“觉得心疼我,以后不要离开我,便是了。”虽然身受重伤,他还是不改性子,就爱捉弄她,占她便宜。
她脸红一笑,要伸手扶他,他却罢手,“我怎么会让你扶呢,倒是你,伤成这样,”他直起腰板,看起来好象还真的不需要人扶呢,可身上可见骨头的伤口明明在淌血,“来,我抱你,这样跑的快。”他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横手一抱,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冲出去。
他受伤的怀抱,仍然那么挚热,瞳仁里光芒四射,令人不敢张开眼睛直视。
这个孤独无邪,她真是没有办法,只好依他,让他抱着她横冲直撞。
后面追兵仍不断,慕容啸天带着几名高手,逼得孤独无邪一路向八王爷府后山跑,后山是峭壁,悬崖,悬崖底是寒潭,无路可退。
被逼到一个陡峭的悬崖前,他忽然停下了脚步,怀中的她挣扎着下来望前一看,天哪!万丈深渊,黑洞洞的。这座从上到下都裂开的山,中间留出一条空隙,便是什么都看不见的山崖!只是有像雾一样的水气在里面流动。
“哈哈,孤独无邪,你无路可走了吧?哈哈哈……”慕容啸天卑劣的声音在冰凉的空气里回荡,听起来格外恶心。
孤独无邪冷冷地看着面前得意的人,“真不该让你活到现在。”
“这话应该由我来说!”想到马上就能亲手宰了这个孤独上阳与别的男人苟且所生下的小孽畜,慕容啸天扯着嗓子笑。
“只可惜,你娘没能看到,我亲手杀了她的儿子!”若不是孤独上阳当年对他太绝情,又怎会让他因爱成恨,仇恨羁绊着他一生,令他痛苦难以自拔。
“你也不会快乐的,有仇恨的人,不会快乐的。”清秋对他摇首。
慕容啸天笑了笑,随即变脸命令道:“谁给我杀了这两个人!我赏他黄金万两!”
侍卫们一听,争先恐后一拥而上,对于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和身负重伤好象一瞬间武功全失的人,简直轻而易举。
“清秋,”冰冷中,他轻轻挽起她的手,她因为惧怕山崖产生的颤抖,立刻安定了下来,感受到手心传来一阵温暖,他给予她的,再不仅仅是畏惧。他让她感到安全,放心,蓬勃的内心稳定了下来。“别怕,抓紧我的手,把眼睛闭上,什么都不要想。”他目光炯炯地望进她清澈的眸子,他不后悔,如果跌落山崖摔死,他也死而无憾,因他在她眼里,看到了信任。
耳语边轻轻、低低地呢喃,她听得真真切切,她对他会出现救她,已经异常奢望,这一刻,她愿意把性命完全交托给他,说不清为什么,只是那刻的依赖,信任。她顺从的闭上眼睛,让他紧紧拉住她的手。
他拉着她,纵身跳下山崖!
这么高,摔下去,一定要粉身碎骨吧?高不可攀,深不见底,周围的景象在急速地变换颠倒,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她不放,如同一只苍鹰在高空展翅飞翔,耳旁的风声呼啸而过,岩石突兀,流砂崩石,惊险万分。
这山崖比她想象中的要高,随着一声响动,她感到身躯如落入一片草坪,温暖柔软,周身骨头为之一散,几乎要抖散开般,呼吸都要停止了,微微睁了睁了眼,复又合上。
悬崖顶上的慕容啸天张狂肆意地咆哮,对着山谷怒吼:“孤独上阳!当年你也是从这里掉下去的!如果你没有死!你就出来见我啊,你的儿子已经被我杀了,你快出来为他报仇啊……”旁人都以为他疯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清秋摇了摇脑袋,让神情清醒起来,可四周委实过于黑暗,什么都瞧不见,疼痛感袭来,让她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有死!环顾周围,漆黑一片,隐约可以感觉到一阵潮湿阴冷之气从下而来,仿佛荒芜已久,种种因腐烂而散发的怪物异常难闻。原来悬崖底竟然是一个暗无天日的无人谷。
清秋挣扎地起身,摸索着小心翼翼地寻找孤独无邪。
“孤独无邪,孤独无邪,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你在哪儿?”颤抖的嗓音在空旷的一片黑暗中引起阵阵回音。
清秋起身说话的同时,感到身子下一阵骚动,吓得她失声尖叫,跳出好远,莫非是什么小兽?小老鼠之类的?她吓得拼命叫孤独无邪的名字。
“呀,”孤独无邪捂着伤口起身,“你怎么样了?”黑暗之中,他伸手摸索到她的手,“我在你旁边,别怕,刚才动的人是我,我在你身子下面。”
她想起来了,快要坠地的时候,他将她环抱怀中,侧身给她做了“人肉垫子。”他的声音,他宽大的手掌教她悬着的心,松弛了下来。
她也顺着他的手,将另一只手,也轻轻靠拢他,脸上偷偷冉起红霞,反正黑黑的,也看不见。
她却摸到一大淌火热的液体!天哪!他胸口上的血在涓涓不断的涌出!他们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她虽然没大碍,可那是因为他给她做了垫子!他现在一定伤得很重。
“你怎么样?”她忧心重重地问他,他的大掌依然有力,握得那般紧。
孤独无邪笑笑,撕裂般的疼痛早已传遍他的四肢,仿佛整个人被一点点撕开。但,此时,他一点都不想表现出来,只要确定她存在,她为他担心,足以。
“孤独无邪?怎么了?你没事吧?跟我说说话!”见他都不出声,她更急了,顾不得其他,手不自觉地顺着他的大掌想要探上他的脸。
他轻轻摊开双手,似乎快不行的样子,“我感觉全身骨头都断了,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好象还有根肋骨被插断,扎进心口了呢!”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恐怖。
“天哪,那你……”
“我恐怕不行了。我恨只恨连累了你,害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她像小溪流淌不止的眼泪,轻轻地洒了下来,都是她害了他,如果他不是来救她,就不会受伤了,更不会跌落悬崖。越想越难受,也以为他真会因此丧命,便慢慢地靠近他,不再拉开两人的距离,她万分愧疚,“对不起,都怪我……”
“我在死前,有一个愿望,你可不可以答应我?”
她哽咽地点头,他的话让她手足无措,也激起她内心层层不舍,不知该怎么救他。
她伸手擦拭脸上的泪水,“你说吧,我做得到的,一定会答应你的。”
“我想,我想要……你亲我一口,那样,我便死而无憾了。”
“什、什么?”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都快死了,居然还想要她亲他?她的泪,一下子收敛住,蒙了。
“这是我唯一的愿望,难道你都要拒绝?难道你要我死不瞑目?”他配合地叹了一声气,“那算了,那我还是这样去吧。哎。”
清秋怯怯地抬起头来从黑暗中企图搜寻他的样子,细白的小手感受到他的热力,她在努力克服羞怯,他这样为她无辜牺牲,这样的要求,即便她不是很情愿,也该去做到不是吗?心里这么想,不管了。主意已定,对他的畏惧,一点一滴澈出她心房。
她羞答答地慢慢朝他贴近,确认他嘴唇的位置之后,缓缓俯身。
那吻,动荡回肠,生生世世难忘。
两唇贴近,一股热流澎湃地冲击着两人的心房,孤独无邪情难自禁一颤,大掌顺势滑上她的背,搂抱着纤细的人儿,狂热地摄取,吻得她几乎要透不过气来,唇舌交缠,气息交融,发丝交会,周围的一切都似在片刻间明亮起来。
他的吻激烈似狂,干脆俯下身反客为主,将她整个人拥在身下,热情燃烧成永不灭的情焰。
辗转亲吻,他似乎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越吻越烈……意乱情迷时,清秋忽然觉得不对,他不是要死了吗?为何此刻这么有力,吻得她几乎没气,他的双手混沌有力的缠上她的腰间,来不及细想,两人已经缠绕在一起翻滚。
“唔。”低吟一声,双手推开他一发不可收拾的热唇。“你,你不要乱动了,小心伤口。”他刚才几乎要吞噬她的灵魂,心口久久不能平复。
“啊?”孤独无邪整个人、整副心都还沉醉在方才那惊心动魄的热吻当中,该死,怎么会让她挣扎掉了呢?他多想继续下去,最好永远别停。“我现在依然连牛都打得死,翻几个跟斗给你看都没问题,又怎么会怕碰伤了那些伤口呢?”他又轻啄了下被他吻得娇艳欲滴的红唇,低喃:“放心,我的命没那么脆弱。”
“你!”清秋一听,便知自己被耍了,原本红晕的脸更加滚烫,“你居然骗我……”气得抓起拳头便要挥去。
哟,她还很蛮横呢。他握住她挥过来的小拳头,“你还要在这种地方跟我动手动脚吗?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又黑糊糊的,信不信我……”他又开始吓唬她了!
她气得不想搭理他,将身子一侧,离他远远的。他怎么可以这样呢,他不晓得她刚才多担心,多怕他真的会死掉。想起刚才的事,真是羞死人了啦!
“你不想逃了,除非我死。即便我死了,我也会守护着你,跟你在一起,到死都会,明白吗?谁都无法从我手里将你夺走。”他似在盟誓般决绝,他那么想要她,今生,注定了喜怒哀乐都将为她所牵动。
“你乖,你身上有伤,过来,我帮你疗伤。”他依稀记得那些混帐在她身上留下的鞭子,触目惊心,他狠狠地想咬人。
她不应他,赌气不想理他,被他烙过印记的唇瓣依然滚烫,面红耳赤,尴尬不以。
他看她没有动静,干脆动手扭过她的身躯,这个时候,还要跟他怄气,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内力,缓缓送达到她的体内,虽不能让她马上愈合,却能止血疗伤,减轻疼痛。
一阵热流之后,果然感觉身体轻松了很多,不再有先前的刺激疼痛,舒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