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刚完后的几天,我虽然也醒过几次,但也不过几分钟,人也是昏昏沉沉的。真正的清醒过来是家人已经接到第十份病危通知书的时候。
刚醒过来,我发现自己全身都不能动,身上插着一堆管子,花花绿绿的还挺好看。又观察了几天,大夫终于将我身上的附加物一一除去,只剩下一只导尿管。
我询问自己的病情,为什么我会动不了。其实我心里已经有点底了,发生车祸时我是背部被撞,估计是脊梁骨上哪儿断了,才会暂时不能动,大小便失禁。
人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忍、忍、忍。只要忍到了一百天,我就可以自由了。在住院期间,为了让我能静心修养,家中的大家长动用了家族力量,让我住进医院唯一的一间贵宾室,有电视,有音晌,当然还接了一条临时电话线,后来又搬来电脑,装了宽带,另外我还有六个专业看护,分三班倒班。病人像我这样的整个医院是独一份,恐怕是整个城市里都是少有。
可是到了百天,我还是不能起身,从腰以下我的下半身没有一点知觉,就算想坐起来一会儿,也得靠着,坐不稳。我这时着急了,用针刺,用手掐,用东西打,不管用多大力气,都不能让我感到一点点痛。所有的方法都试过了,我可以肯定我的家人没有和我说实话。
家人告诉我,腰椎骨断了一节神经有点压伤,过些时候就会好的,可以我的情况看,不像是受了轻微压伤。我让看护把我的主治大夫找来,我要亲自问问我的病情到底有多重。
我的主治大夫是骨料的一颗明星,眼看快升主任医师了,只是需要一些业绩,所以才会被医院派来治我(相信在我家大家长的拐棍威胁下,医院也不敢不派最好的大夫出马)。
“大夫,我的腰伤到底是伤到什么程度?请你如实告诉我,无论是何结果,我都受得了。”
“腰1、2粉碎性骨折。很严重。”还好,在我意料之中。
“为什么我到现在还恢复不了知觉?”提出疑问。
要是聪明人,见我的家人都拼命瞒我,心里也会有点数,会把病情说的轻点,可这位不,张口超级大实话。
“当然还没恢复,你的神经都压断了,这辈子都不会有知觉了。”
“我想请问一下,我还有站起来的机会么?”
“绝对不可能的,神经一断,你下半身就瘫定,只能坐轮椅了。”
瞧瞧这个笨蛋,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正在给自己惹祸,他是如实相告了,我的心也随着他的宣告彻底凉了。想我一生顺利,最爱的就是自由自在,如今要我下半辈子都被困在一张轮椅上,还不如当时就让火车把我撞死,或是干脆就不求救了。
意志垮了,人也没有精神了。整日晃晃忽忽,我的家人又怎么会发现不了呢,平时有一点不高兴大家都会紧张个半死。就见我家大家长一声令下,大家都去找我不对劲的原因,最后说实话的医生告诉我的家人已经把实际病情告诉我了。老爷子大怒。
我家上上下下几百口拼命瞒我的事,让一个愣头青给全抖了出来,清楚知道我个性的大家长明白,一旦我知道终生不能行走,就代表我再无求生之志,只会尽力求死。
虽然是我自己问的,可是大家长还是迁怒于人,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个老实的新星医生。不知是我的哥哥还是姐姐,还是侄儿甥女,反正是有人动了手脚,一个月后,那个新星就被派往西藏支援大西北建设去了,想来他也真够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