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男子不言语,却如此坚定的看着我,似乎单单这样的注视便能让我稍微安心。本来是极怕依靠别人,总是疑惑长久的依赖总会令人渐渐如攀附在大树上的藤萝,失去自己的风骨。可是,那是在没有足够打击自己的事情的想法,实在是坐着说话不腰疼。如果身临其境,大约所有的人,不管男女,都希望有一个可靠的人替自己支撑一下。所以,面对这样一个男子,虽然一贯由于他太过强势而有所忌惮,此时,这种强势却给我无比的信心。
垂下了头,轻轻的说:“好吧。我希望,你能帮助我,最起码,能旁观者清的给我些建议。我并不是病了,而是因为,我的养子,被绑架了。”
抬起头,满以为他会有惊讶的神色,毕竟,与他不熟,一般的人听到“养子”,大约便会奇怪,那听到“绑架”两字,一定会更惊讶的了。可是,他不,不知道是真的泰然处之,还是习惯了一切都隐藏在平静的表情下。但是,他这样意外平静的脸孔,却着实让我欣喜,他,大约真的是不同的吧?家明被绑架的事情告诉他,真的,是我做的正确的决定吧?
没有太过紧张,继续说:“我现在还不能判断是单纯的为钱绑架,还是与我有仇的人做的。但是,不管怎么样,绑架家明这样一个小孩子,一定是冲着我来的,且一定有条件要提出来。”
“所以?你就在这里守着电话?”他又看了看我的脸,“一夜?”
“没错。昨天晚上大约九点钟,在门口,三四个黑色衣服的男人把家明带走了。我没有看清楚他们面孔,他们也无任何显眼的特征。我没有办法,却也不能报警,因为我实在对于对方的底细没有了解。家明的安全排在第一位。”忽略了他问话里的一丝关心,我平静的陈述家明被绑架的事实。
他想了想,说:“我不觉得绑架家明的人是单纯为了钱。本市的豪富许多,你们郑家倒还不至于到树大招风的地步,且,家明只是你的养子,他们完全有机会去绑架其他更受重视的孩子。我这样说,并没有别的意思,你不用介意。但是,我要你现在立刻仔细想想,你最近有什么仇家?”
我沉思,说:“以前,我做医生时,应该没有什么仇家,同行竞争虽然激烈但是大家倒也都是斯文人。自我父亲去世后,我接手郑氏房地产公司。父亲的遗嘱说的清清楚楚,所以不会是遗产的纠纷。而入主公司,也是父亲早有安排,即使有些老臣子心下不服,却也不必用此激烈的手段。唯一与我们公司有利益关系的,便是陆氏公司。先是收购我们城南的住宅楼,后又诽谤我们公司的声誉,最近,更是与我们打着官司。所以,若说仇家,非他莫属。”
廖枫没有说话,想着什么。
我摇摇头,说:“可是也不太可能,毕竟,他现自然也是明白与我们郑氏的糟糕关系,这样的事情发生,第一个便会怀疑到他身上,所以,目标太明显了。他不至于如此的蠢。”
廖枫听了,说:“不管怎样,他总是第一个要怀疑的对象。且从他一贯的人品看来,也确实是有这个可能。”
“可是,他如果绑架了家明,难道只是为了威胁我撤诉?那即使我撤诉后他把家明放了,我一样可以继续告他,且多加一项绑架的罪名。”
“说是这样,但是,只是表面,我总觉得,背后还有些什么事情。”他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我急忙问:“你要与谁联系?目前绝对不能报警,且,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微微一笑,说:“既然告诉了我,就信任我。放心,我不会拿家明的安全开玩笑。”这一笑,令他平日冷淡的五官柔和了很多,平淡的五官也有了几分惊艳的味道。
看着他的眼睛,虽然冷然,但是却充满自信。于是,没有再阻止他。他拨通了一个号码,低低的吩咐了几句,大约是要令人尽快查一查陆以升最近的动作。
我心里奇怪,廖枫竟然还认识这样的朋友,怪不得大家都称廖家人脉广阔,商场上自然是不在话下,连一些暗处的力量,也有些关系。但是,对于他时常表现出的那种强大的自信,也有了一分了然。
他讲完电话,停了一停,对我说:“你一夜没有休息,是否,也没有吃东西?”
我有些赧然,确实,现在我的样子,实在是差劲。可是,却实在是没有胃口,所以说:“是,但是,现在我并不饿。”
他不同意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说:“这个时候,大约你是万不肯出去吃东西的。你这里有无现成的东西?”
“大约基本的材料,总还是有的。”我犹豫着说,很久不曾进厨房,实在不是太清楚。
他起身,大量了一下屋子,便向厨房走去。然后,打开冰箱,看了看,取出几颗鸡蛋和仅存的一把小青菜,又从抽屉里找出了一些大米。然后熟练的洗米,然后放入电饭锅,加入水,插上电。然后卷了卷袖子,将青菜洗干净,打开煤气灶,倒入水,待水开后,将一颗鸡蛋打碎,洒如水中,青菜也放进去,加入调料。很快,一碗鸡蛋青菜汤便煮好了。没有过多的材料,却闻起来香气扑鼻。待到电饭锅内的米饭熟了以后,他看了看愣在厨房门边的我,说:“可以吃饭了。”
虽然现在内心实在为家明焦虑,但是也不禁为了这个男子而惊奇。他身上,到底隐藏了多少别人不知道的东西?为何能穿着家常便服与人在夜晚谈论合作事宜,且针锋相对;却又能穿着笔挺的西装在厨房里用简陋的材料做出一顿饭,且姿势悠然?
他大约是看出了我一脸发呆的样子,端着饭和汤出来,擦身而过的时候,轻轻的说:“曾经在国外留学五年,确确实实的穷学生生活。”
为了怕错过电话,我们在客厅电话边的小几上吃饭。小小的桌子,令对面吃饭的两个人隐约的有一种暧昧的味道。虽然不自在,但是,却也没有多想。时时挂念着旁边的电话,算起来,家明被带走有十二个小时了,为何,那些人还没有与我联系?此刻的宁静,却像是预示着有更大的灾难在后面,格外令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