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胧间,我的大脑里有了知觉。神经末梢传来的感觉是全身乏力,暂时失去器官的功能,也即是暂时没有活动的权利;紧接着是从内心传来的感应:空虚渺茫,一种转眼间都失去的悲怆,使心中无比伤感,直至淡然,冷却了,死了;伤感之余,还不忘感受一下从胃传来的饥饿感,空空如也的感觉让我记得自己还活着。而只要还没死,就得重新套上红尘俗世的枷锁,尽管我已经很累了,已没有激情再创辉煌了!但自杀总比他杀来得艰难。因为死亡的气息是永远和恐惧感连在一起的。谁敢说,有人不怕死?即使是那些革命烈士?在临时前也会感受到死亡的可怕。一心想死易,从容不迫死难!因此我还苟且于世间,只盼想杀我的人能痛快地给我温柔一刀。且,同时还得忍受着饥饿的难受感。
我睁开双眼的一刹那,第一个印入眼帘的是一张鬼脸。对此,我没有感到惊讶——惊讶全跑到他的脸上去了。他比死神更可怕吗?
“你,你醒啦?怎么……你?”一老者惊问
“你认为我应该惊讶么?”出奇的平静?这就是死后重生的感觉吧。虽然这时候我的理智看起来很强,但绝不属于成熟、稳重这一类性质,而是那种对生活早已失望透顶的绝望表情。或许再也燃不起对生活激情之火的渴望了。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全付诸于东流,就会感到隐隐作痛,心也不自然地滴起血来。人毕生的梦想破灭了,人也跟着完了。内心开始变得空虚,而空出来的位置就只有装怨叹命运不公的愤怒和痛恶自己所放下的错误的自责。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得用心滴下来的血来浇灭。火灭了,永远没有愤怒可言;深深的自责自己不该轻敌。如果敌人没有能力的话,就不会成为你的敌人了,所以“轻敌”这一词是永远的错误。只要敌人还有一口气在,就是你永远的强劲对手!呵,现在想这些只不过是给自己找借口罢了,战败后的弱者是有点自欺欺人。与其在这里后悔之前所犯下的错误,倒不如去寻找补救的方法。而只说不做的人永远是空想家,我现在又何尝不想当实践家呢?只不过说的容易做起来难,所以现在的我甘愿做我的空想家。
想到这里,我也认命了,默认命运对自己如此的安排。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想管其他的事了,嗯,应该是管不了,很累了,想好好的休息,美美地睡上一觉,希望永远不要醒来了……
“喂,不要闭上眼睛啊!你已经睡了三天两夜了,还怕睡得不够?”想扮鬼脸吓人的老者一看到对方没被自己吓着,反而想睡觉?不禁着急道。自问吓人会有催眠作用?
“我现在已了无牵挂一身轻,再也没有烦恼。”
“你真的全放开了?”
“嗯。”
“难道你连青龙帮也不管了?”
我的心猛地被揪一下,不由开始打量起眼前这个奇怪的老头。但随即又被欣然的无奈感所代替。瞬间,我的内心深处成了一泓潭水“呵,我不配再做帮中老大。”
“唉,看来余天真的死不瞑目了。”
“你到底是谁?”此刻,再不被吓到?恐怕只有死人才能办到了。细想帮中之人应该没人知道上任掌门的真名,而我也是因为多次接触才得知的,但眼前此人却?
“被吓到了吧?我还以为你只有一张脸呢?”看到自己想要的效果终于出来了,不由高兴得连连拍掌。活活生在世间的周伯通
“快说。”
“年轻人别性急嘛,嘿……告诉你吧,我是余天的师父。”
“师父?”
“是的,且还有一个与余天是同门师兄弟,他叫林漱泉,我就这两个徒弟。”
“那又与我何干?”虽然出乎意料,但又能怎样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好了,你的废话说完了么?我要睡觉了?”
“一点都不尊重老人,你父母没教你吗?”
“哦,对了,出去之后请把门关上好吗?谢谢。”我父母也会教我吗?这个谜一闪而过,被子一盖,继续酝酿我的睡酒
“嘿,虽然很没面子不过有点意思,嘿~~~有意思有意思。”
听到吱吱的关门声,我立马以每个动作零点零壹秒的速度把被子掀起来,然后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空气中飘浮着酸臭的气味。不过还好,比被子散发出来的臭味好闻多了。至少不会呛得让人窒息,嗯,应该好几年没洗过了吧?感叹自己刚才还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呻吟着,这一秒,我以光的速度从床上蹦起来,站在地上,没有倒!看来心再死的人也会有不死的举动。
校园中,往日的风彩依旧,只是已物是人非。至少高一三班的人数总是莫名其妙的少了十几个。其中就包括姚圣才、复光云、林不凡等人。为此,班主任亚利酷气得肺都快炸了。这几日来,校长的办公室没少去,频频进出,搞得办公室里面的摆设都比自家的还清楚。也因此,使得亚利酷第一次没当上[年终优秀班主任]这个称号,想想之前的四年全被自己包了,而这次?想到此,就会吐血,于是就有那么一个人——站在学校的厕所门口,对着老天发誓:不将此乱党严惩就让我永不超生。而对于姚圣才他们来说也不好过,他们当然不是集体去陆游。
自从姚圣明在医务室倏忽失踪之后,姚圣才等人也无心上课了,整天像没头苍蝇似的乱窜。特别是姚圣才,竟然回老家去找,促使一连几天都未在班主任的眼皮底下出现过。而复光云对此的看法则是安慰姚圣才:不用找了,大哥可能出去“办公”了,不用担心啦,你也不是不知道大哥是什么样的人?他会静下心来好好地读书么?其实复光云安慰是假,偷赖是真。但另一个就不同了,整天没命地找,一天不吃饭是常有的事。且还拉着那十几个帮中兄弟一起参加这次规模不是很大的“寻人活动”够意思吧!
时间是不重叠的。
只身深居山中的姚圣明经过这几天的调养,总算能自己下床去大便了。这全归功于那奇怪老人的悉心照顾以及草药的药效才会康复得这么神速的,但谁也不会比姚圣明更加清楚那是什么因素导致他自己好得那么快。其实大部分功劳是那张床才是,而草药和那奇怪老人的照顾则是相反的令自己的伤势更加恶劣?
自从姚圣明实在受不了那床上的味道而不得不向床上的主人询问时,得到的却是让人吐血的答案:你是问我这张床什么时候洗一次,对吧?嗯……自从十年前我那老婆子过世之后应该就没碰过一滴水了吧。姚圣明听后立马果断地对床的主人发动一连串的语言攻击(他奶奶的,这种人不咒骂真的会折寿!)而当姚圣明看到床的主人因触景生情而淡然的说出“我最喜欢闻我那老婆子身上的味道了,我决不允许自己忘了那股熟悉的味道。”这句话时,不由为自己的语误而深深自责:难道他把喜欢睡的床一直让给我睡?或许这床是他这辈子唯一的珍宝吧?而我……想到这里,姚圣明不禁对眼前这位人将就木的孤独老人生起一丝感动的怜悯之情。看到那两行从泪莹晶晶的眼框里流下的浑浊热泪,不禁再次触动胸前的侧隐之心,鼻子莫名的酸起来。但感动归感动,自身的活罪也是不能不管的。特别是那奇怪老人所配制的草药……唉,光想起来就心有余悸,那味道啊?用姚圣明的话来说是:如果他用屎和尿混合起来,那我会毫不犹豫地把它喝个精光。可想而知,其味道如何了。每次姚圣明刚喝几口就开始狂吐,吐得一塌糊涂,把胃汁都一块吐出来了,且吐下来的脏物则毫不客气地落在那张不能洗的床单上。而那奇怪老人则用那双长满老茧的手把那些泻物拭去,但再怎么拭也拭不掉那股味儿,促使刚刚终止呕吐的姚圣明又马上投入到狂热的工作状态中,其场面甚是凄惨。几个回合下来,都快把胃吐出来了,而此时的姚圣明就像刚杀完牛的牛屠,身体虚得快挂了。因此姚圣明没等完全康复就可以神奇般地下床走动了。每每姚圣明看着那满是黄色污迹的床单,昔日的种种磨难便历历在目。对于他本人来说,那决对是一场恶梦。因此,当姚圣明年老回忆此段时光时,是这样描述的:在那暗无天日的房屋中,我默默地躺在那肮脏的床上,一个不经意的转身便压到旁边的呕泻物,感觉软软的,粘粘的,还有点湿湿的,但不是很舒服。且还有一股味道飘荡在房屋各个角落。空气中弥漫着腥臭的气味,它们正朝我的鼻孔处不断地飘进,然后顺着喉咙,经过我的呼吸管道,如潮般地涌进我的胃里,接着我听到胃在不停地翻滚,蠕动所发出来的杂碎声,那绝对是地狱的咒语……
校园一隅
园中十余人,都是在找人的。
“喂,兄弟们,有没有找到大哥的踪影?”
“完全没下落。”
“那好,我们继续找吧。”
“我看,这样找也不是办法,再找下去也只是徒劳而已。我觉得应该发动全帮上下所有的人来找,或许成功的机率会大一点?”
“大哥不是说了么?暂时不能让外人知道我们不是一群小喽喽,所以没有他的允许,绝不允许任何人跟帮中的人联系!”
“我知道,可现在是大哥失踪了。”
“不用再说了,反正我是不会违背大哥的意思就对了,要联系你们请便吧。”语毕,林不凡头也不回地离开
“……”
倏忽,空气中一阵躁动。
“你们谁也不许走!嘿……除非被别人抬走。”一红头小子厉声道
接着,林不凡等人就被二十几个手持木棍的白衣人团团围住。
“你们是什么人?”
“是送你们去见你们那位垃圾老大的人!”
“你知道我大哥在哪里?”
“嘿……你死了不就可以跟他见面了么?”语毕,脸一沉,不容分说,一声令下脱口而出“给我往死里打!”
激烈地场面浓烟滚滚。一首由惨叫声和击打声交织而成的交响曲演奏着。可怜林不凡一个手无寸铁之人就这样在木棍无情地暴打下缓缓地倒下去,其中包括那十余人。
一阵声响过后,万籁寂静,好像时间被停顿了。
良久,一阵呻吟声凭空浮现。断断续续地回荡于校园之中。
“你醒得倒挺快的嘛!看来你要再昏第二次哦?”言罢,自己拿起一根棍子径直朝着林不凡走去——几秒过后又传来了几声击打声的闷响,其声甚是清脆。
“嘿……全拜于你们的老大所赐,我说过,我会等着瞧的,可惜他先走一步了。真是遗憾啊……”之后又是一阵狂笑,更像是一只野兽在咆哮。
园中一片溢静,什么也没发生过。如果地上没有躺着十几个人的话。
“嘿,你小子恢复得挺快的嘛!看来我那草药的药效果然不是小嘘的。”
“你那什么草药?”一定得问清楚才行,不然以后一不小心再吃到就完了
“呵,想拿一些收藏吧?不过,可惜的是不能如你的愿。因为那是我根据自己的直觉以及审美观,在山顶上乱采的野花野草野树皮配制而成的神药!哈,这回你可亏大喽!”
听完他的话,心中想的第一个词语就是[草管人命]他奶奶的,想必他就是看哪种植物顺眼且好看一点的就列入自己的《本草纲目》中。想到这里,我真该庆幸他不是李时珍。
“对了,你为什么会躺在山脚下?要不是老夫刚好经过,恐怕你现在早已死翘翘了。”奇怪老人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
听到不该听的话,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不该记的一幕。痛苦的回忆又把我拉回悲与怒的边缘……
忽觉得自己什么都失去了,这其中包括青龙帮,我想以后就不能管了。难道我还有资格做老大吗?我扪心自问:一个连对手的一招都接不住的儒夫还有什么理由存活在这世上?或许我本该找一处没人烟的地方隐居起来,从此不再过问世事。就像在我梦中多次出现过的——“木屋伴水湖”。但心中早已被复仇的阴影完全笼罩,也许这就是我存活在这世上唯一的理由吧?我不得不承认我是多么的不甘心,想想自己几年来的梦想就这么一下子地毁于一旦,这其中包含的成份绝不是释然这一词所能化解的。现在的我,只想着怎样给敌人致予惨重的回击。是的,我现在除了报仇,其它的一律删除!瞬间的激动让我多么想体会到复仇后所带来的快感,我是真的等不及了。
“唉,真怕你被仇恨所蒙蔽。可不要再像当年的林漱泉啊!”语重深长的说,这是以一个老者的处世之道告诫后辈的前途
“好了,打扰你很久了,现在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唉,儒子不可教也。”
“呵,朽木不可雕也。”虽然跟他接触只是短短的几天,但瞑瞑之中我已对这位慈善的寂寞老人产生了一种佰生的亲切感。唉,真不知道他是否会一个人在这深山野林,宁静的孤独中慢慢地等着死神的召唤?
或许我也会成为他的化身。只不过,是在我报仇雪恨之后“保重,有缘再见。”
“……”
无言中,他一个人屹立在山顶,对着远处的我眺望。风,吹起了他的衣裳,他的胡须是那么的长——随着风飘然扬去。此时,他在我的眼里是那么的渺小,直至我的视线模糊了,才完全消失……
别了,我美丽的山林,虽然我在你的怀里只是几天。
别了,我可爱的亲人,虽然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来了,充满人生百味的花花世界,我要让你品尝我用血精心酿造的悲与哀。特别是在我恶梦中多次出现的那个人!
姚圣明的心在一点一点地被复仇之影所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