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与弟子子贡这一段对话,南先生讲了许多。恕我直言,我说他没有一字是讲到点子上的,甚至连孔子的基本思路都搞错了。我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先生还在门外也!
“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作为做人的品德,一般人是可以做到的,但这与儒学的基本目标不是一回事。儒学虽然也处处强调个人品质,个人修身,但这种修身,不是让人只具备了某种品德就行了。能“贫而无谄,富而无骄”只是入门,若真正理解儒家的要求,那是希望人们“明明德”,即认得生命的本来,“亲民”、“止于至善”。当你止于至善之后,你会发现:“贫”,对你来说不过是“至善”在你面前串演了一曲《荒山泪》或是《花子拾金》;你还会发现:“富”,对你来说,不过是“至善”在你面前演了一曲《豪门恩怨》、《红楼梦》。孔老夫子不止一次告诫你们:“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
生命于你,便就是你的“眼”。无外界的风高月黑、翠竹流泉,你不知你有“眼”;但风高月黑翠竹流泉,并不是你的“眼”,这是再明白不过的道理。既然如此,富也,贫也,可是你自己?
你只是“眼”。当然只是“乐”,只是“艺”。这便是“明明德”的大乐呀!但记住,少了月黑风高、翠竹流泉也没有你。你是谁?这正是孔子想让你知道的生命的最后秘密。
南先生根本不知孔子在说什么,当然也不知子贡为什么突然引出《诗经》中的“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南先生说,子贡引这两句诗,是说明学做人要像磨玉一样,细心去磨。
妄心不歇,焉能知孔?南先生,孔子绝不敢和您论诗谈诗。
如果我们还记得的话,《大学》的篇末,正是以这首诗结尾的。
“瞻彼淇澳,绿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大学》说,“‘如切如磋’道学也”,“‘如琢如磨’自修也”。这“道学”正是《大学》开篇说的“大学之道,在明明德”,“自修”正是说人们在不断地“止于至善”。
正是由于此,孔子才会对子贡大加赞扬:“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
这最后一句正是《大学》所说:“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人们,当你不被你的眼花缭乱的心意识(妄心)牵着鼻子走时,你对过往于你的“眼”前的一切:物,知其本末;事,知其终始,也便是知了自己“知”的先后,你便接近“道”了——那正是生命的本来,那正是“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孔子师徒这段对话,正是《大学》的原始版,曾子没有捏造不同于自己老师的观念。南先生说《大学》与《论语》观念不一样,请讲出您的根据来。
这也正是一种审美人生,孔子所主张的人生的诗的境界。南先生不懂什么叫“诗”,非说:“懂了过去就会知道未来,这也就是诗的精神。”“预知未来”不是诗的精神,而是算命先生的精神。不信?南先生去问问诗人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