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论语正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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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子罕第九

子罕言利与命与仁。

达巷党人曰:大哉孔子,博学而无所成名。子闻之,谓门弟子曰:吾何执?执御乎?执射乎?吾执御矣。

子曰:麻冕,礼也;今也纯,俭,吾从众。拜下,礼也。今拜乎上。泰也,虽违众,吾从下。

诚意出幽默

子罕一章,述而一章,皆是画活了一个孔子,只要不穿凿附会,自会认识一个幽默潇洒且直陈胸臆、我行我素的活孔子。

可惜,如今中国人头脑中的孔子,是个死孔子、神孔子。九泉下的孔子当哭笑不得。且看南先生对“吾执御矣”四字的解:

“后来仔细想一想,大有道理,他这个‘执御’的驾驶人,意思是要领导文化,做一个历史时代的先驱者。所以弟子们把他这句话记下来,是有意的,并不是对不要紧的话都死记不忘。”

孔子一下子便成了一个神孔丘了。孔子是说过“天生德于予”,但孔子也说过“无友不如己者”呀?该如何理解,该如何统一?显然,南先生没有深究。

其实孔子的“执御”和“领导文化”无关,像南先生那样,儒道释三家的原典着作几乎解完了,那才是要“领导文化”呢!南先生如此解孔子,怕正是南先生自己的夫子自道吧?

子罕言利与命与仁,不是说他不要利,不信命,不依仁,只是他对这三者不作抽象的探讨,也就是说,他述而不作,不卖弄学问,不像我们今日这样只想用学问混稿费,混来混去,结果一直未成“明星”。对此孔子实是无可奈何,他能不想成为“明星”吗?当然想,不然收那么多的弟子干什么?今日陈,明日卫,后日又赴楚干什么?但想归想,现实归现实,结果是处处碰壁。孔子的真正可贵处,恰在这一幽默,你们说我不能成名,我凭什么成?去开弓拉箭吗?后羿不是因此而成的名吗?我可没有他那么大的力气;那我便去赶车吧?当车把式我还是蛮不错的,因为我从小便学过赶车。

别看我成不了名,没有什么名堂,但我对于“礼”,可不能随随便便。能从众的我从众,不能从众的绝不从。为什么?没有什么“为什么”。我就是这样想的,我喜欢从堂下拜到堂上。

二千五百年之后,有一位姓南的大师说,这样做是为了:

“中国本是礼仪之邦,古代与人相见,跪下来拜,孔子说这是礼貌,‘拜下,礼也。’但现在的人,没有行礼的诚恳,‘拜乎上’,拱拱手就算了,很讨厌跪拜知礼的事,只求自己舒服一点而偷懒,就是不诚恳。对于这一点,孔子认为敬礼的精神,须要绝对的诚恳,这是不能改变的。”

这是南大师在猜我的心思,其实我孔老二没有想那么多,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忠实于我自己的“心”,这便是我的“诚意”。南先生是在我这个“诚意”上再加一个“诚意”,依否定之否定的法则,那反而不是诚意了。

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