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爱”是墨子思想体系的核心,他对社会人生的种种观点和态度,他的言论和行动都是由此生发出来的。
古往今来,“爱”兴许是使用频率最高的一个字眼,但像墨子这样,真正站在弱小者的立场上,以自苦自律的精神来倡导爱、实行爱,却又非常罕见。
兼爱,就是人与人之间要互相理解、宽容、平等,强大的不要欺侮弱小的,聪明的不要欺侮愚笨的,富裕的不要欺侮贫困的。在诸侯兼并、兵荒马乱的时代,贫苦百姓妻离子散、流离失所,没有生的希望,只有死的威胁,弱小的诸侯国家则是强大的诸侯国家的口中之物,朝不保夕。墨子倡导“兼爱”的根本出发点,正是为了阻止“强劫弱,众暴寡,诈谋愚,贵傲贱”(《天志中》)的暴虐行径,使弱小的诸侯国家能摆脱灭亡的厄运,使受欺压受凌辱的人民能过上平安幸福的生活。
出于这样为贫弱者代言的动机,墨子的“兼爱”学说总是着眼于实际的利益,要让每个人能够得到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实现“饥者得食,寒者得衣,劳者得息”的目的(《非命下》)。他说:“小国城郭之不全也,必使修之;布粟乏绝也则委之;币帛不足则供之。”(《非攻下》)这就是“兼相爱,交相利”的道理。显然,以“兼爱”为号召,真正得利的是贫困的民众和弱小的诸侯国家。
“兼爱”思想是以人格平等为前提的,君臣也好,父子也好,强弱贫富也罢,在人格平等的基础上才能真正做到相亲相爱;“兼爱”的主体是贫困弱小的一方,也就是广大的黎民百姓。这样,墨子的“兼爱”思想就大大地突破了孔子以血亲宗法本位为核心的、等级森严的“仁爱”学说,闪耀着人民性的光辉。
“兼爱”既然是贫弱者的学说,那么,它对一切欺压民众、巧取豪夺、荒淫腐朽的行径都持揭露、谴责和批判的态度,这就将它与所谓“泛爱众”的抽象说教区别了开来。对那些恃强凌弱的人,非但不能讲“兼爱”,而且要揭开本来面目,指为罪人,要么以说服使其弃恶从善,说服不从,则须以强力惩罚之。故“兼爱”不是“乱爱”,而是有原则、有目的的爱。即使在贫弱的一方,为了整体的利益,为了使更多的人免遭灾难,牺牲局部利益也是应该的。在墨子看来,邪恶得不到惩处,“兼爱”的理想便最终难以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