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清谈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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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附录《墨子》节选 尚贤(下)

子墨子言曰:天下之王公大人,皆欲其国家之富也,人民之众也,刑法之治也;然而不识以尚贤为政其国家百姓,王公大人本失尚贤为政之本也。苟若王公大人本失尚贤为政之本也,则不能毋举物示之乎?今若有一诸侯于此,为政其国家也,曰:“凡我国能射御之士,我将赏贵之;不能射御之士,我将罪贱之。”问于若国之士,孰喜孰惧?我以为必能射御之士喜,不能射御之士惧。我(赏)[尝]因而诱之矣,曰:“凡我国之忠信之士,我将赏贵之;不忠信之士,我将罪贱之。”问于若国之士,孰喜孰惧?我以为必忠信之士喜,不忠不信之士惧。

今惟毋以尚贤为政其国家百姓,使国为善者劝,为暴者沮;大以为政于天下,使天下之为善者劝,为暴者沮。然昔吾所以贵尧、舜、禹、汤、文、武之道者,何故以哉?以其唯毋临众发政而治民,使天下之为善者可而劝也,为暴者可而沮也。然则此尚贤者也,与尧、舜、禹、汤、文、武之道同矣。而今天下之士君子,居处言语皆尚贤,逮至其临众发政而治民,莫知尚贤而使能。我以此知天下之士君子,明于小,而不明于大也。

何以知其然乎?今王公大人,有一牛羊之财,不能杀,必索良宰;有一衣裳之财,不能制,必索良工。当王公大人之于此也,虽有骨肉之亲、无故富贵、面目美好者,实知其不能也,不使之也。是何故?恐其败财也。当王公大人之于此也,则不失尚贤而使能。

王公大人有一罢马不能治,必索良医;有一危弓不能张,必索良工。当王公大人之于此也,虽有骨肉之亲、无故富贵、面目美好者,实知其不能也,必不使。是何故?恐其败财也。当王公大人之于此也,则不失尚贤而使能。

逮至其国家则不然:王公大人骨肉之亲、无故富贵、面目美好者,则举之。则王公大人之亲其国家也,不若亲其一危弓、罢马、衣裳、牛羊之财与!我以此知天下之士君子,皆明于小,而不明于大也。此譬犹喑者而使为行人,聋者而使为乐师。

是故古之圣王之治天下也,其所富,其所贵,未必王公大人骨肉之亲、无故富贵、面目美好者也。

是故昔者,舜耕于历山,陶于河濒,渔于雷泽,(灰)[反]于常阳,尧得之服泽之阳,立为天子,使接天下之政,而治天下之民。昔伊尹为莘氏女师仆,使为庖人,汤得而举之,立为三公,使接天下之政,治天下之民。昔者傅说居北海之洲,圜土之上,衣褐带索,庸筑于傅岩之城,武丁得而举之,立为三公,使之接天下之政,而治天下之民。

是故昔者尧之举舜也,汤之举伊尹也,武丁之举傅说也,岂以为骨肉之亲、无故富贵、面目美好者哉?惟法其言,用其谋,行其道,上可而利天,中可而利鬼,下可而利人。

是故推而上之:古者圣王既审尚贤,欲以为政,故书之竹帛,琢之盘盂,传以遗后世子孙。于先王之书《吕刑》之书然,王曰:“於!来!有国有土,告女(讼)[详]刑。在今而安百姓,女何择(言)[否]人?何敬不刑?何度不及?”能择人而敬为刑,尧、舜、禹、汤、文、武之道可及也,是何也?则以尚贤及之。于先王之书竖年之言然,曰:“()[]夫圣武知人,以屏辅而身。”此言先王之治天下也,必选择贤者,以为其群属辅佐。

曰:“今也天下之士君子,皆欲富贵而恶贫贱。”曰:“然。女何为而得富贵而辟贫贱?”“莫若为贤。”曰:“为贤之道将奈何?”曰:“有力者疾以助人,有财者勉以分人,有道者劝以教人。”若此,则饥者得食,寒者得衣,乱者得治。若饥则得食,寒则得衣,乱则得治,此安生生。

今王公大人,其所富,其所贵,皆王公大人骨肉之亲、无故富贵、面目美好者也。今王公大人骨肉之亲、无故富贵、面目美好者,焉故必知哉?若不知,使治其国家,则其国家之乱可得而知也。

今天下之士君子,皆欲富贵而恶贫贱。然女何为而得富贵而辟贫贱哉?曰:莫若为王公大人骨肉之亲、无故富贵、面目美好者。王公大人骨肉之亲、无故富贵、面日美好者,此非可学[而]能者也。使不知辩,德行之厚,若禹、汤、文、武,不加得也;王公大人骨肉之亲,喑聋[瞽],暴为桀纣,不加失也。是故以赏不当贤,罚不当暴。其所赏者,已无(故)[攻]矣;其所罚者,亦无罪。是以使百姓攸心解体,沮以为善。垂其股肱之力,而不相劳来也;腐臭馀财,而不相分资也;隐匿良道,而不相教诲也。若此,则饥者不得食,寒者不得衣,乱者不得治。(推而上之以。)

是故昔者,尧有舜,舜有禹,禹有皋陶,汤有小臣,武王有闳夭、泰颠、南宫括、散宜生,而天下和,庶民阜。是以近者安之,远者归之。日月之所照,舟车之所及,雨露之所渐,粒食之所养,得此莫不劝誉。

且今天下之王公大人士君子,中实将欲为仁义,求为上士,上欲中圣王之道,下欲中国家百姓之利。故尚贤之为说,而不可不察此者也。尚贤者,天鬼百姓之利,而政事之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