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方法显示出成果来了,但是,西部仍然很容易受到大规模火灾的威胁。接下来的一轮较大规模的战术变化也到来了,当然是在另一场巨大的灾难之后。1933年,发生了迪拉穆克大火,俄勒冈州5亿平方英尺的花旗松化为灰烬。跟比格大爆发一样,迪拉穆克大火只是众多大火中较为著名的一次,另外还有马迪里佳、塞尔威和其他的森林大火。这些大火连续3年袭击着西部地区。这就促使森林服务处采纳了著名的早10点控制政策,意思是说,如果可能的话,任何山火都必须在次日早晨10点以前予以完全控制。如果没有灭火工具的不断增多,则这样的政策无异于痴人说梦,自欺欺人。推土机可以做完50名男子的工作,飞机一次投下数千加仑的阻燃剂,跳伞灭火队员抵达偏远地方的火场,而靠步行则可能需要好多天才能到达。全部的着眼点就在于快速进入山区,在火情还不是十分严重的时候将山火控制住。如果火势没有被最初的灭火行动所扼制,数以千计训练较少的消防队员也可以派往火场接替扑火工作。作为一种策略,这样做是有意义的,作为一种公共关系上的策略,这也是前所未有的。来自华盛顿的资助实际上不受限制,并且一直保持到今天。
天气预报的水平和通讯条件改善后,生命损失有所下降,但是,集体悲剧仍然在发生。1937年,在布莱克沃特大火中,由平民资源保护团的14名成员组成的一个小组陷在飞火与主火之间,他们决定转身扑灭飞火而不是逃跑,结果所有14名成员全部死亡。1943年,11名水兵死亡,72名受伤,当时,桑塔安纳风在南加利福尼亚的豪塞克里克大火中突然改变风向。1949年,13名跳伞扑火队员和另外一个人死在齐膝深的草丛里,当时,蒙大拿的曼恩加尔奇大火突然爆发。1956年,11名罪犯死在南加利福尼亚的英纳加大火中,10年之后,一个突击队损失掉12名队员,是在安吉尔斯国家森林的鲁普大火中差不多的情形中烧死的。在山谷底部发动起来的二次大火会不可预料地爆发,不到一分钟就可以在峡谷内刮到2,200英尺远。这也就是每小时25英里的速度。突击队员根本没有逃生的机会。
到70年代,消防队员配备了便携式避火篷和诺梅克斯防火衣,从理论上说,他们能够从某些类型的山火中存活下来。不过,避火篷会在华氏600度左右开始分解,而在重型木材林中刮起来的山火可达到这个温度的三倍以上。面对如此可怕的地狱景象,能够拯救一队人员的惟一事情是,在大火冲到跟前之间赶快闪开。为此目的,蒙大拿州米苏拉市山火科学实验室的研究人员建立起了一个数学模型,假如得知某种燃料条件、地形类型以及气象条件,这个数学模型就可以预测山火会朝哪个方向发展。这些模型已经编成计算机程序,可以与卫星数据结合起来预测美国任何一个地方的火场发展趋势。一场山火的事件指挥小组可将其位置输入计算机,另外输入地形学及气象学方面的信息,之后得出关于第二天可能火势的相当具体的信息:什么时候一个山谷会被烧光,哪一个山脊会维持住。
尽管如此,无论多么强大的计算能力还是不能预测火势的精确发展。
“我们今天所做的任何事情,都不如人的生命重要。”一位事件指挥官在早晨6点的简报会上说。
正是这句话,而不是火势模型、轻型避火篷或先进的气象学,说明了为什么美国现在不像在过去的山火中一样出现大批伤亡的可怕数字。
到下午4点左右,我们开始从山顶下坡朝H—6号停机坪的方向走去。直升机会把我和三名队员运到山下的消防营地过夜。我并不急着下山,但是,联合突击队、雷格里托突击队和斯摩基贝尔突击队的队员必须由二型消防队员替换,他们在过去的两个晚上还没有参与外圈的扑火。我们在临时降落场挤在一起,之后排队背着灭火包登上直升机返回营地。
当天晚上,我听说一场山火刚刚掠过麦凯附近巨大的萨尔蒙河谷。一场山火将河谷北面引燃,之后,直升机抛投的燃烧的乒乓火球又造成了迎火。(乒乓火球里面装满高锰酸钾,通过防冻剂引燃。在抛投的那一刻,一根针管会注入防冻剂,30秒后引燃高锰酸钾,一般是在它们落到地面之后。)直升机飞行员曾盘旋观察过,但其中一个火球意外地落在了河的南岸。事情就这样开始了。几小时之内,新火苗发展到50英亩的范围,并且在重型木材区内引发树冠火。
第二天早晨,我开车前往麦凯,看看自己能否赶上那里的山火,但是,到那个时候,火势已经完全失去控制,任何人都不得靠近。突击队员在离火锋数英里远的地方开劈间接隔离带,并向河流的南边清理火场,但问题就在这里。里根斯城一片浓烟,峡谷里升起蘑菇状的烟云。麦科的飞机场挤满了备用直升机。但是,我想看到真正的火苗。我在萨尔蒙河北支流的一个沙洲上过夜,第二天开车返回博伊西。我听说,在城的北边又有一场新发的山火。山火迅速穿过死褐色的小山,从福特希尔抽调了突击队员来对付这里的火情。事情真是十分糟糕,而且火势发展的速度还很快。
有一条小河从博伊西市中心穿过,在跟河边走道齐平的一个小餐馆里,我可以抬头看到山火在燃烧。山上升起浓浓的烟雾,缓缓向北飘去,载满阻燃剂的直升机一刻不停地来往飞行,从火场到城南头的博伊西机场的直升机基地。根据急件报道,推土机正在抢救21号公路那边的一个部分,疾风吹动的火苗正在穿越拉基峰水库附近干燥得可怕的山艾树和旱雀麦,从福特希尔山调来的50名突击队员正等候进入。我拿到一张可以越过路障的通行证,直奔21号公路北边,朝烟雾的方向开去。
人力十分短缺,有一个路障是一对坐在剪草椅上的中年夫妇看管的。我把通行证拿给他们看,他们就招手让我通过。我很快就开上了通往燃烧区的那条小路,路上只有我一个人。一条火线跟项链一样挂在焦枯的山侧。烟雾把落日染成血红色。三四英里之后,有一个手写的告示牌,上面写道:“该区已清除,2月9日19点30分,美国森林服务处。”告示牌后面就是山火了。山火烧到了路面,正围绕一条公用事业管线打旋,这条公用事业管线一直通向山上。我停车走下来,就我一个人跟山火、着火的山和一望无际的巨大的天空在一起。十英尺长的火舌舔着护栏,直扑天际。植被烧得吱嘎作响,大批死掉,仿佛在痛苦中呻吟,它们砰然作响,在越来越浓厚的暮色中不停地爆裂。
我拍了几张照片,之后回到车上。山火马上要跨越公路了。它最终会到达木材区,把13,000英亩的树林烧光。一栋房子会烧塌。仅仅因为地面突击队员和推土机以及大规模空中灭火的支援,才使漂亮的里奥纳德牧场得以挽救。这次大火称为丹尼甘克里克大火,是1992年夏天发生的10万山火之一,假如你问突击队员是否听说过这个名字,他多半会说没有。几天之后,雨水扑灭了这次山火。
作者附记这篇文章是1992年写成的,从那以后,美国扑灭山火的方式已经出现很大变化。我想尽量不修改原来的文章,因此,应该提请各位注意,除开其他变化之外,博伊西火灾协调中心现在已改称为国家火灾协调中心,消防队员的薪资已经不止每小时8.5美元了,预测火势时已经普遍使用手提电脑。
但是,最重要的是伤亡统计数字已经发生很大变化。我在爱达荷州的时候,一个灭火小组在单次火灾中死亡半数的情况已经是26年前的事情了,那一次是南加利福尼亚州的鲁普大火,几分钟之内,12名突击队员困在火海中。可悲的是,1994年,在科罗拉多州格伦伍德泉郊外的南谷大火中,14名突击队员和跳伞扑火队员在类似的情景中烧死。自1937年以来,南谷大火已经成为死亡率最高的山火。我对该次山火的记叙称为“爆发”,是本文集中的第二篇文章。
我认识的许多突击队员都把他们职业中不断增大的危险归咎为落基山北部严重的干旱,也归咎为数十年来严酷的灭火行为。两者都造成全国林区大量死燃料的堆积,一般来说,在未加控制的生态系统中,定期发生的小型火灾会把这些燃料清除干净。一个灾难性的火灾季节无可避免,2000年,这个季节终于来临。在全美各地,85,000次山火烧毁了700万英亩的林木。16人死亡,灭火成本超过10亿美元。
那是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火灾季节。由于西部持续干旱,巨量枯木仍然堵塞着许多林区,据专家预计,火情近期不会有大的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