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不单行,我那风雨飘摇摇摇欲坠的家已经不再是风雨飘摇摇摇欲坠了,而是瓦解。当我的父母在离婚契约上签字时,我躺在床上蒙在被子下面哭得肝肠寸断,他们已经不能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几年来,我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持父母的感情,幻想有那么一天我们家快熄灭的感情星火会重燃,谁知幻想破灭了,一切付诸东流。因为我爸爸打过我妈妈,我曾经很希望他们离婚,但是现在他们真的离婚了,我却拼命伤心。我爸爸把房子留给我和我妈,收拾行李去外地工作。他走进我的卧室,我蒙在被子下哭,他说:“一一,爸爸妈妈对不起你,不能让你像其他孩子一样有个温暖完整的家。爸爸走了,你和妈妈好好生活。”
我蒙在被子下不看他,我恨他们,拼命哭。我爸爸蹲下来抱一下我,转身就出门了。我简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能让我感到稍微的安慰,这个世界到底还有什么美好的,我都不留恋这个世界了。我坐在酒吧里一边喝酒一边流泪,我差不多成酒仙了。以前不会喝酒的小黄毛丫头,现在大杯大杯地喝,鬼见了都怕。我怎么喝也不醉,我的酒量竟然这么好。有一个男的向我走过来,年纪和古大哥差不多,他说:“小妹妹,我注意你很久了,为什么总是这么伤心?”
我不说话,举起酒杯继续喝。
这个男的又说:“能说给我听听吗?或许我能帮你。”
还是一个好心人,我倒了两杯酒,伸给他一杯,和他碰了一下杯,我仰头一饮而尽,而他不喝。
他问:“小妹妹,我能帮你什么吗?”
我笑了,笑得很大声很蔑视,而眼泪从没停过。我说:“神仙都帮不了,你算什么?”
他说:“小妹妹,何必这么糟蹋自己呢?”
我说:“大哥,你不懂,让我伤心的事太多了,我都不想说了,说不完了。”
我喝恶心了,想去看青妍。这个男的想和我一起去,我说你去买一千块钱的花我就让你和我去,他真的去买,放在他的车里,和我去看青妍。
我把花一堆一堆地放在青妍的墓碑周围,然后坐着看她的相片,肆无忌惮地哭。
那男的问:“小妹妹,楚青妍是你怎么人?”
我说:“我姐姐。”
我跟这个男的回酒吧,我跟他说谢谢就走,他却拉住我,我说:“你想干什么?你不要告诉我你喜欢我,所有喜欢我和对我好的人,不管是爱情的,友情的,都在痛苦中万劫不复。”
这个男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我不想告诉你,但是你可以叫我楚青妍,这样我可以认为青妍还活着。”
这个男的说:“好,我叫你楚青妍,你叫我魏大哥吧。我感觉你的感情很真很美,这个世界上像你感情这么真这么美的人已经不多了,所以我欣赏你,我们交个朋友吧。”
我说:“好,但是你一定要叫我楚青妍。”这就是我的目的。
魏大哥天天陪我喝,天天和我把一千块钱的花送到青妍的墓碑前,我想让墓地里的死者都羡慕青妍。看墓地的老伯看我这样,无奈地摇头。一周就这么过去了。魏大哥说:“小妹妹,我喜欢你。”
我说:“叫我楚青妍。”
魏大哥说:“我喜欢的是你,不是楚青妍。”
我喝酒,不说话。
魏大哥说:“我想把你娶回家。”
我笑了,笑的肆无忌惮,说:“不可能,这一辈子如果我要嫁,也只会嫁给一个人。”
魏大哥说:“如果你嫁给我,我会天天把一千块钱的花送到楚青妍的墓碑前,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我说:“魏大哥,我出去一下,你在这里等我。”
魏大哥拉住我,我说:“我不会跑的,请你相信我。”
魏大哥就放手了。我去银行领一万块钱来,还给魏大哥,我说:“七天,每天一千的买花钱,剩下的三千是我的酒钱。”
魏大哥说:“我想要的不是钱。”
我说:“我们两清了,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我们相忘于江湖吧。”
我要走,魏大哥抓住我的手不放,我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说:“我不怕死,你不要把我逼急了。”说完我自己就大笑。
魏大哥说:“我真的想照顾你,永远。我不是叫你现在就和我结婚,我可以等你,不管等到什么时候。”
我说:“我不可能嫁给你,我们到此结束吧,我不想再见到你,我想听你再叫我一声楚青妍。”
魏大哥不说话,但仍然不放手。我泪眼朦胧地笑了,把刀放在脖子上。魏大哥不说话,无奈地放开我的手,说:“小妹妹,不管怎么说,我希望你天天开心。”
我转身,泪水掉下来。我竟然看见默常致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喝酒,他在看我,我们刚才那一幕,他尽收眼底。我到另一家酒吧去喝酒,没多久,默常致坐到我对面,我看都不看他,继续喝酒。默常致抓住我的手,拿走我的酒杯不让我喝酒,我到服务台再拿来一个酒杯继续喝。
我说:“你是来嘲笑我的吗?你嘲笑够了可以走了。”
默常致不说话,看着我这样边流泪边喝酒。
我笑了,说:“默常致,看着林析和和展翼的小妹妹堕落成这样子,你是不是很高兴?你可以拿我去笑话他们了,不是吗?你几年阴魂不散地跟着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默常致沉默。看着默常致沉默,我特别郁闷,把桌子上的酒瓶和酒杯都推到桌子底下,满地都是酒和玻璃片,转身就走。我再到另一家酒吧,默常致又跟来。怎么和许加选一个德性?我对默常致吼:“我讨厌你!从现在起,不要再跟着我!”一不用上课,我就往酒吧冲,和一邦不良青年一起混,每一次都看见默常致坐在旁边。今晚我是赌什么输什么,喝了很多酒,烂醉如泥。我把我的青春和理想都埋葬在酒吧里了。我们从六点一直喝到十一点多,我实在撑不下去了,趴在酒桌上睡觉。迷糊中有一个人把我拉到一个房间让我睡在床上,他拼命扯开我的衣服。我想这一次我堕落得真******叫彻底,连清白的都准备赔上去了。扯开我衣服的人绝对不是许加选,而我的清白是应该给许加选的。再赔上我的清白,我真的是一无所有了,连灵魂都肮脏,许加选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会多伤心。我想推开这个人,但是一点力气都没有,连睁开眼睛看这个色狼是谁的力气都没有。突然,没有人扯我的衣服了,我听见“啪”的一声和有人说“滚”,然后感觉有人来到我身边,慢慢地抱起我,深深地吻我,轻轻地解开我的衣服。刚才我还庆幸自己逃过一劫,谁知道来的也是一个色狼,我的眼泪流下来,就没知觉了。
我醒来,发现自己睡在酒吧的房间里,衣服完好无损。我记得昨晚有人撕开我的衣服,后来又有另一个人来,难道是做梦?我起来穿好鞋子衣服洗脸刷牙梳妆完毕准备逃离这里,竟然看见默常致红着眼睛站在我的房门口。我想默常致也是一酒鬼,喝得眼睛像血一样红。默常致一直看我,我把他当成空气,从他面前经过,看都不看他一眼。虽然惊魂未定,但是我已经习惯去酒吧,像毒隐一样。我走进去,看见默常致。他大步流星向我走过来,拉着我的手,我用力甩开,说:“你要干什么!”
默常致不回答,抓着我的手拉我跟他走,我使劲挣扎。我的指甲在他白皙细长的手上划出一道道血痕,血冒出来,我一看,眩晕,没力气,站不稳。默常致横抱起我朝一个房间走去。
我坐在椅子上,抓着酒杯又喝酒。默常致关上房门,坐在我对面,他抓走我的酒杯丢到墙角,对我吼:“喝,喝,喝,你到底要喝到什么时候?你看看自己的身体怎么样了?本来就瘦弱,这样折腾,你能撑到什么时候?不要命拉?你什么时候死在酒吧里自己都不知道!”
我没心没肺地笑,说:“关你什么事?别黄鼠狼给鸡拜年了,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不着,你喜欢看我笑话就靠边去看,别碰我!”
默常致深深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说:“你要堕落到什么时候?你这样就能解决问题吗?”
我说:“默常致,别假惺惺关心我,我不用你来假慈悲。”
默常致忧伤地看着我,语气变得十分温柔,说:“钟一,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伤心,也理解你。”
我说:“你不可能知道。”
默常致说:“可能,我什么都知道,包括你和越释哲、许加选、楚青妍、席君爵、千格之间的事情,也知道你父母离婚了。”
我说:“默常致,你有什么居心?”
默常致说:“没有任何居心,只是我一直很关心你。”
我笑,说:“这是天大的笑话!”
默常致慢慢地说:“不是笑话,是事实。钟一,我喜欢你。”
我说:“默常致,你觉得我的生活不够乱是吗,你看我笑话还不够还要给我制造笑话,现在你应该知足了吧。”说完我就泪眼朦胧地又笑了。
默常致说:“钟一,请你相信我,请你不要仇视我,也请你珍惜自己。”
我说:“我好累,我想回家睡觉了。”
我站起来,默常致拉住我,说:“钟一,我和你讲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我甩开默常致的手,说:“我忘了你讲什么,我要回家了。”
我走出来,外面下着好大好大的雨,我冲进雨中,仰头让雨水肆无忌惮地打在我脸上,和我的泪水一起流向地下,浇灌我们重庆的花朵。
有一个女的拦住我的去路,说:“钟小姐,你好。”
我说:“我们认识吗?”
那女的说:“我认识你,你没见过我,我是默常致的朋友,我想你有权力知道一些事情。”
我说:“什么事?”
那女的说:“我们边喝酒边说吧。”
那女的说:“钟小姐,你应该知道默常致喜欢你了吧?”
我说:“他昨晚说了,应该就酒后胡言乱语吧。”
那女的说:“不是,默常致从来没喝醉过,他昨晚和你讲的都是真心话。还记得前晚你喝醉了,有一个小混混把你带到房间吗?那个小混混想非礼你,是默常致把那个小混混赶走的。默常致喜欢你四年了,一开始的时候他自己都不相信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小妹妹,因为在你之前,他从没对谁心动过。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暗暗的关心你。那时你还读高中,默常致怕影响你考大学,没告诉你。他偷拍了你很多相片,他还会画画,他的卧室里贴满了你的相片和画像。他说等你考上大学后再告诉你他喜欢你。他知道你考上重庆大学后很高兴,因为你还在重庆。你刚上大学的第一个学期,他刚毕业忙着找工作,没有告诉你他喜欢你,他说忙完了再告诉你。等他想告诉你的时候,却看到你每天和越释哲出双入对,还很亲密。他到处打听你和越释哲是什么关系,当时有很多人都说你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了,默常致很后悔没有早告诉你。但最后他得到可靠消息说你和越释哲只是好朋友而已,他大喜过望,谁知道那时你却和许加选成为名副其实的男女朋友,还亲密无间。默常致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喜欢许加选,而许加选和你又是那么的情投意合,他失望极了,说今生注定和你无缘。但是他还是暗暗地跟踪你,了解有关你的一切事情,特别是在你生活最灰暗的时候,你到哪默常致就跟到哪。昨晚默常致把小混混赶走后,他抱着你吻你流下了眼泪,他想解开你的衣服,却看到你的眼泪流下来,他知道你伤心。他说你本来就很伤心了,如果他就这样毁了你的清白,可能你都不想呆在这个世界上了。他还说看着你清纯的脸他下不了手,他就很喜欢你的清纯。他下了很大的决心整好你的衣服,说不能让你再伤心。他握着你的手,却看到你手上还戴着许加选送你的凤凰戒指,他说你已经和许加选分手了却还戴着他送你的戒指,说明你很爱很爱许加选。他不甘心,又想解开你的衣服,但是看到你的眼泪他又停住手,他说他总是看见你哭,他说你哭的时候他就特别心疼。他说看着你睡觉真是一种幸福,他想让你一辈子睡在他身边,他又想解开你的衣服,但是他说想到你泪如雨下的样子他下不了手。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抱着你想一个晚上流了一个晚上的眼泪,他说他从来没有这么伤心,竟然和自己喜欢的人咫尺天涯。天快亮的时候他才下了很大的决心不碰你,让你睡下,然后到楼下和我喝酒,把他所有的伤心都说给我听。默常致说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是第三者,而且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喜欢你,你还很讨厌他,他说第三者可能他都算不上,他只是单相思,一相情愿。默常致这么优秀,喜欢他的人随便抓都是,他却对你一网情深,自讨苦吃。有一个女的叫成因桥,家里特别有钱,长得倾过倾城,学历又高,喜欢默常致两年了,默常致从没心动,一心只喜欢你。默常致说你还很讨厌他,甚至还恶语中伤他,但是他总会为你找种种借口,他说你还没有长大,你做错什么他都能原谅你。”
我早就泪如泉涌,我希望这只是一个动人的故事。
那女的又说:“钟小姐,你有权力知道事实的真相,所以我告诉你,希望你做出明智的选择。”
什么才叫明智?谁能告诉我?
我去湖边听《大海》看夕阳,默常致突然站到我面前,我手一抖,CD做自由落体运动,我想我的CD就这么毁了,没想到默常致用脚把我的CD稳稳接住,一看就是一武术高手,我特别绝望。我手无缚鸡直力,怎么能对付一个武术高手。
默常致打开我的CD看我的碟子,说:“《大海》是一首很好听的歌。”
我没有心情听他赞美我的碟子,我在想怎样对付他。
默常致拉着我的手,说:“钟一,跟我去一个地方。”
我甩开他的手,说:“我不去。”
默常致当我的话是放屁,把我往他车上拉,我使劲挣扎,但是我怎么对付得了一武术高手,我绝望极了。默常致让我坐在副坐上,他开车。他一直放着火辣辣的情歌,而且把声音调得很大,我听了几乎精神分裂。默常致在一家花店门口停车,把我拉出车子,手搭在我肩上推着我走。只有我和他知道他是推着我走,在别人看来是他拥着我走。
我停住,对默常致吼:“默常致,我警告你,我和你什么都不是,你不要这样子,好象我和你亲密无间似的!”
默常致看着我笑,很得意地笑,说:“我就是要你和我亲密无间,小妹妹,要听话。”
我一听血管都快爆了,说:“不可能亲密无间,我和你之间隔着一条银河!”
默常致把我拥得更紧,说:“我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人也一样。”
我说:“如果你只是在玩一种游戏,只是想享受征服别人的快感的话,你现在可以去告诉所有的人你追到钟一了,又把她甩了,我不在乎,但是你不要这样缠着我!”
默常致笑了笑,说:“但是这一次我不是为了胜利的快感,而是我真的喜欢你。”
说完就把我往前推,我的挣扎对他来说是小菜一叠。我们走进花店,默常致买了三朵花,服务小姐包好后伸给我,我不接受。她说:“小姐,你怎么不要啊?这可是你男朋友对你的心意,三朵表示‘我爱你’。”
我还是没接受,男朋友?我说:“他不是我男朋友!”
服务小姐看默常致,默常致笑,然后服务小姐说:“小姐,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没关系拉,你男朋友送花给你就是在向道歉,好拉,接受拉,你男朋友这么标致,不要错过哦,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服务小姐又把花伸过来,我不要,服务小姐热心过度拼命往我怀里塞,我不能不接受。服务小姐说:“我祝你们幸福,长长久久,白头偕老。”默常致高兴极了,不住和服务小姐说谢谢。
我就傻傻地抱着花走出花店,默常致拿钥匙去开车门。我竟然看见许加选站在花店的门边,无限忧伤地看着我。我的心痛到极点,我有冲过去抱住许加选和他解释不是他看到的这样子,我想告诉他我真的爱的只是他。但是默常致把我往车里塞,开车走了。我从车镜里看到许加选忧伤的身影一点一点地变小,放声大哭。默常致慌了,说:“钟一,你怎么了?”
我把花扔在车窗上,说:“我恨你!”
默常致说:“脾气怎么时候变得这么烂了?”
默常致还一直放着火辣辣的情歌,我几乎崩溃了,我吼:“你再不把音乐关了,我就跳车!”
默常致伸手把车门反锁了,说:“你跳你了!”
我怎么那么背啊,对默常致一点办法也没有,我趴在车上撕心裂肺地哭。默常致停下车,抱着我,说:“不哭了,你哭我就特别心疼。”
我推默常致,说:“你滚!你不缠着我,我就不会哭了!”
我使劲挣扎,头发全乱了,像一个疯子。我真的几乎疯了,许加选会怎么想,他肯定很伤心。
默常致把我的头发整理好,说:“我知道你伤心,如果喝酒能让你感觉好一点的话,我们现在就去酒吧。”
我泪如雨下地喝酒,默常致说:“钟一,你不要这样子,你这样子我很伤心。”
我说:“你这样缠着我,我更伤心。”
默常致说:“钟一,我真的喜欢你,我这样做也不迫不得已。”
我说:“我不想听你说你喜欢我,我宁愿你像以前一样恨我骗你。”
默常致说:“钟一,当初我一直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喜欢上林析和和展翼的小妹妹。那时你还高一,一个黄毛丫头,而我已经大二了,我整整大你四岁。那时你连爱是什么不知道,整天和千格快乐的生活,和林析和和展翼玩得疯疯癫癫的。我看着你长大,知道我真的喜欢上你了,无药可救了。你和许加选后,我以为没机会了,但是现在你们手了,我想争取。”
我看到默常致的眼里已经没有白天时候的嚣张,而是深沉,如同析和和展翼眼里的深沉。以前我看到析和和展翼眼里的深沉的时候觉得特别的安全,因为觉得他们是大人,但是现在我看到默常致眼里的深沉的时候特别难过。我说:“默常致,我有什么好的,你看我做人多失败,我简直一无所有了。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害人精,谁和我好我就伤害谁。我误会千格让她堕落,现在她连大学都不读了,还不知道人在哪里,想和她说句对不起都没有机会。但是一句对不起有什么用?她的前途都埋葬掉了,我竟然毁了她一生的前途,难道一句对不起就能改变这种现实吗?还有青妍,她和我好了四年,四年里她包容我关心我,她那么爱席君爵,却说我在她心里能和席君爵平起平坐,而我却告诉她我一辈子都恨她。而且她深爱的席君爵竟然告诉她说他喜欢的人是我,是利用青妍接近我,以至于她伤心坠楼而死,我想我就是杀死她罪魁祸首。她竟然带着我对她的恨离开了这个世界,现在我想告诉她我很爱她都没有机会了。还有许加选,他那么优秀对我那么好,我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他,我都可以看到他被我伤得遍体鳞伤了。还有越释哲和席君爵,我都深深地伤害他们。我本来可以躲在家里,索取一点安慰,但是我父母离婚了,最终还的离婚了。他们以为给我很多钱就能抚慰我心中的伤痕,他们不知道我不要钱,我要的是他们的爱,我想要的是家。我讨厌钱,大人总要钱来哄我们,却不给我们爱……”
我撕心裂肺一边哭一边说。这些事我都把它们藏在心底,一直没有勇气拿出来说。默常致眼睛都红了,说:“钟一,我知道你心痛,你哭吧,宣泄出来你会好受一些。”
我说:“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是知道就不会让我这么伤心了。你为什么缠着我?你去喜欢别人好不好,我求你了……”
默常致紧紧抱住我,我看见他的眼泪。
我推开他,然后喝酒,我说:“我好想念析和和展翼,我看到他们才能平静,才感觉安全。我经常梦见青妍对着我哭,泪流成河,我也经常梦见自己去找青妍,天黑黑的怎么也找不见。”
默常致说:“钟一,我想用我的爱抚慰你心中所有的伤痕,这一辈子我再也不会让你这么伤心了。我会比林析和和展翼更爱你,请你相信,也请你接受我。”
我说:“默常致,我们只做朋友好不好?”
默常致说:“很不好,我不能看着别人把你牵进结婚的礼堂。”
我喝酒。
默常致问:“钟一,你很喜欢许加选是吗?”
我说:“是。”
默常致又问:“那你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喝酒。
我说:“默常致,你对我的感情能不能像析和和展翼对我那样?”
默常致喝了一杯酒,说:“不能,他们对你的爱是亲情,把你当是他们的小妹妹,而我不是,我对你的爱是想把你娶回家。”
我趴在桌子上痛哭,我喝,喝死了才好,死了就不再祸害人民。
我睁开眼睛,看见默常致躺在我身边。我睡在他胸前,头枕着他的左手臂,他的右手臂抱着我,默常致看着我,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我坐起来,问默常致:“这是哪里?”
默常致说:“我的卧室。昨晚你喝醉了我把你带回来,和你同床共枕。”
我马上跳下床,穿上外套。
默常致从后面抱住,说:“钟一,我想和你同床共枕,这个梦我做了四年。”
我拉开默常致的手,我竟然看见书桌上有一对戒指,和我和许加选的一模一样,也是一对龙凤戒。默常致拿起它们,说:“这是我和你的,我本来想把这只凤戒送给你,但是许加选比我早了一步。每一次我看见你手上的凤戒,我就想,要是你戴的是我送你的这只,那该多好啊,可惜不是。”
这真******是讽刺,还是一模一样的戒指。许加选不是说这对戒指是独一无二的吗?为什么偏偏是默常致也有?我看见默常致我卧室里确实像他朋友说的那样,挂满了我的相片和画像,我的眼泪一直在打转。
默常致长长叹了一口气,把一饼全是《披着羊皮的狼》的完整版碟子放到DVD里,歌曲倾泻而出,我才突然记得他的手机铃声也是这首歌,他应该很喜欢喜欢首歌。默常致把声音调得很大,然后转身看我,忧伤地看我,看到我不敢看他,我害怕这首歌和我有关。默常致说:“钟一,你要我怎样你才愿意和我在一起……“
我打断默常致的话,说:“默常致,我现在好累,我想回家了,你不要拦我,我已经没有理智了,什么都做得出来。”说完我就跑出来。我竟然看见席君爵靠在楼梯口站着,红着一双眼睛在看我,满眼疲疲惫憔悴和失望。他昨晚肯定是看见默常致把我带回家,所以在这里等了一夜。虽然我和默常致之间没发生什么,但是席君爵肯定认为发生了什么。我的心像被撕开一样痛,我希望席君爵向我冲过来扇我一巴掌骂我是贱人,这样我心里好受。但是他没有,他就那样看着我,红着眼睛看着我,看得我发抖。我低这头从席君爵的眼前走过去。
我回到家,躺在床上哭,我都不知道我除了哭,还能做干什么。
我从学校回来,有一个女的拦住我,说:“钟一,我想和你说一件事。”我就和她去酒吧。那女的说她是成因桥,我知道和默常致有关。
成因桥说:“从一开始我就知道默常致喜欢你,但是我还是追默常致,我以为我会成功,默常致会喜欢上啊,会忘记你。我努力了两年,毫无所获,而默常致还一如既往地喜欢你,即使他知道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说:“对不起。”
成因桥说:“钟一,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只是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默常致那么喜欢你。前天晚上我看见默常致把你抱回家,我就好嫉妒你能睡在他床上。我真的爱默常致,我可以为他牺牲一切,但是他从来就不屑我为他做了什么。”
我说:“成因桥,你误会了,那天晚上我喝醉了,默常致把我带回他家,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
成因桥不可置信地说:“是吗?”
我说:“我不骗你。”
成因桥竟然哭了,说:“钟一,你是不是很喜欢许加选?”
我说:“是。”
成因桥说:“那我求你离开默常致,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成因桥美丽的脸上挂满泪水,她并不因为自己长得倾国倾城、学历高、家里有钱而清高,这样的人难得一见。
我说:“我理解你,我不要钱,我会离开默常致的,我祝你成功……”
默常致气冲冲朝我们走过来,拉起我,愤怒地看成因桥,说:“你到底在干什么?”
成因桥的眼泪簌簌地落下来。
默常致把我拉出酒吧,对我吼:“以后你不准和成因桥说话。”
我说:“我答应你我不再和成因桥说话,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再来找我。默常致,谢谢你曾经对我的关心和帮助,谢谢,再见,希望你不要再来找我。”
我转身想走,默常致拉住我,说:“钟一,你是叫我以后都不要去找你了吗?”
我说:“对,我想平静的生活,希望你理解。”
默常致说:“不可能!
我哭了,说:“默常致,我做了很多很多的错事坏事,现在就请你让我做一件好事,成全你和成因桥吧,也成全我吧,我不想这样辛苦这样深深自责地活着。”
默常致抱住我,说:“钟一,我不爱成因桥不是你的错,很多事情也都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把所有的错都往自己身上揽。钟一,你不要这样,我看你这样我都要崩溃了,你的快乐都到哪里去了,你怎么整天在哭,我爱你是想给你温暖,不是想让你整天哭。”
成因桥站在酒吧门口看着默常致抱着我,看着默常致流泪,也无声地哭着,这样的场面让我恶心极了。
我和成因桥坐在酒吧里,大杯大杯的喝酒。
成因桥说:“钟一,事情怎么会这样?”
我摇头,说:“不知道,我讨厌这样,但是为什么偏偏这样?”
成因桥说:“如果我是你,我就毫不犹豫地嫁给默常致,他对你的好,上天都感动。他对你的一切都关心,上次智即灵报复你,你在医院治疗的时候,默常致天天去看你,他只是等你睡着了才进你病房看你。有一次他等你睡着后进你病房看你的伤口,他说他想知道会不会留刀痕,他还到处打听怎样才尽可能少的留刀痕,直到现在他还在努力。他给我讲这些的时候,我巴不得躺在医院里的人是我。但是我真的爱默常致,我知道这些也无法放弃。钟一,我求你离开默常致,要不然我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我看到成因桥迷蒙的双眼,说:“我一定尽力,真的很对不起。”
好久不去看青妍了,我去看她冰冷的墓碑上灿烂的笑容,又哭了。我靠着她的墓碑哭,竟然下雨了,我不想走,我想淋淋雨。雨越下越大,冰冷冰冷的,我的衣服全湿了。墓地里一片寂静,只听见雨点打在树叶上的声音,我想,青妍一直很爱热闹,现在在这里多寂寞啊,我想陪陪她,她一定能感觉到。
默常致竟然来了,他坐在我旁边,说:“不要一直这样折磨自己。”
默常致拉我起来,说:“你这样子。楚青妍知道了都不能安息。”
我说:“默常致,你知道吗?这一辈子我最对不起的就是青妍了,我为什么要骂她,我好后悔我骂她。”
默常致说:“钟一,事情已经这样子了,你注意身体,好吗?”
我说:“你没有必要和我一起淋雨,你走吧。”
默常致说:“你不走我也不走。”
我说:“你没有必要这样子。”
默常致说:“你也没有必要这样子,钟一,走吧,让楚青妍安息吧。”
我和默常致回到他车上,我们都淋湿了,冷得发抖。默常致把车里的温度调到最高,但还是很冷。默常致送我回到家他才回家换衣服。
我感冒了,躺在家里,默常致来看我,他也感冒了。默常致笑着说:“和你一起感冒也是一种幸福。”
我说:“默常致,你要纠缠我到什么时候?我已经答应成因桥离开你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默常致邪邪地笑,说:“我有手有脚,我想找你就找你。”
我感冒刚好,默常致就拉我去酒吧和他喝酒,我拼命挣扎也没用。
默常致说:“你想和我说再见我们就永远不见面吗?不可能!”
我说:“默常致,你这样做一点意义都没有。”
默常致说:“怎么可能没有意义,我想看见你,只有让你呆在我身边我才不怕你什么时候又跑回许加选的身边。”
我站起来想走,我已经答应成因桥离开默常致了。默常致轻而易举把我拉回沙发上,说:“钟一,别浪费精力了,我不让你走你绝对走不了。”
我说:“我真的走不了吗?”
默常致说:“你已经试过很多次了,还用问吗?你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和我聊天吗?”
我说:“你让我不守信用,我能心平气和吗?”
默常致皱起眉头来,说:“钟一,我喜欢你,任何人也阻止不了,包括成因桥和许加选。”
我说:“默常致,你能不能喜欢成因桥?”
默常致坚决地说:“不能,你不要老和我提成因桥。钟一,我喜欢的人是你,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不管要等你多久,我一定要把你娶回家。”
我说:“你这样做是徒劳的,你累,我也累。默常致,我求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承受不了了,我不想这么辛苦地活着,我本来已经对不起很多人了,现在你还要我对不起成因桥,对不起你。”我的眼泪刷刷掉下来,默常致伸手想帮我擦,我推开他的手,说:“我想回家。”
默常致说:“现在不能。”
我把桌子上的酒全推到桌子底下,一地的玻璃。默常致忧伤地看着我,说:“钟一,别这样。”
我说:“我想回家。”
默常致说:“不可以。钟一,你就和我说一会儿话,不可以吗?”
我捡起地上的一块玻璃,放在自己的手腕上,说:“你现在让我走,要不然我就割下去,我真的不怕死,你不要把我逼急了,我现在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也想去见青妍了,我一点都不留恋这个世界。”
默常致无限忧伤地看着我,说:“钟一,别伤害自己。”
我说:“你给我去开门!我知道我伤害不了你,但是我可以伤害我自己。”
默常致看了我好久,无奈地去开门,我跑出来,泪水落了一地。
我在一家报刊上看到这样一则消息,“某某公司大老板的美丽千金在广州某某酒吧跳舞,艳惊四座。”说的是千格,我好难过。我曾经见过季宣语还有高中时和她好的那几个女的在各色酒吧舞厅当舞女,当时我对她们特别不屑,但是我想不到千格也当舞女。高中时虽然千格和季宣语那群人玩,但是我一直认为千格只是好玩而已,她和季宣语和有本质上的区别,这本质上的区别是等我们长大以后,等我们足够认识世界以后,等我们能清楚辨别是非以后,千格的世界会和季宣语的世界天差地别,至少是毫不相干。而现在是什么,是季宣语当舞女,千格也当舞女,她们还存在什么本质上的区别?还怎么天差地别?这简直是同一类人!我不相信千格和季宣语是同一类人,不相信。我难过那么高傲那么蔑视金钱的千格竟然在广州的酒吧里跳舞,她的生活竟然糜烂到这个地步了。一想到以前和我手牵手、有着天真无邪笑容的千格,在灯光闪烁、觥筹交错的酒吧里裙摆飘飞媚眼连绵,我眼睛会生涩,喉咙会发堵,我不相信在短短的一年半里,神仙一般的千格,竟然变成酒吧里的小妖精。我又特别高兴,我高兴我终于知道千格在广州了,我终于可以在一个比较小的范围内找她了。虽然广州不小,但是相对于整个中国来说,已经算小了,知道千格在广州,我满足了。我拿着报纸又哭又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让人类精神肮脏的酒吧里,聚满了形形色色的人,都发了疯似的狂扭着身躯,而千格,高高地站在舞台中央,舞步妖娆,笑容轻蔑妩媚,扬起下巴,高高地俯视着那些被她征服、跟着她狂舞的各色人群,笑容更加荡漾,相当得意,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我站在舞台下,被酒气熏天的人挤来挤去,拼命哭喊:“千格,千格,不要跳了,不要跳了,我们回重庆……”我希望回到重庆千格还是以前的千格,什么舞步妖娆,什么笑容轻蔑妩媚都离她十万八千里,她有的应该是清丽的脸庞,清澈的眼眸。但是千格看都不看我一眼,继续带领众人前往舞境的颠峰,任我在舞台下泪流成河、歇斯气底地恳求。也不知过了多久,疯狂的人们终于尽兴了,千格魅力十足地一步一步跨下舞台,除了我泪流满面,所有的人都竞相鼓掌。三四个大肚便便的男人向千格迎上去,和千格举杯庆贺。庆贺完毕,千格就和一个男人往楼上走,我跟上去,看见他们准备走进一个房间,我喊:“千格,不要……”
千格和那个男人转身看我,我靠在墙上拼命说:“千格,不要啊,不要……”千格轻轻一笑,那个男人就挽着她的手臂进了房间,关上门。我坐在门口的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拼命哭,拼命哭。我为什么不能哭到天地动容,然后让房间里的那个男人暴毙。千格不仅在舞台上舞步妖娆,笑容轻蔑妩媚,还在狂舞之后做着让我窒息的事情。我坐在门口边哭边诅咒黑夜,因为每一个黑夜,在某些肮脏的地方,有某些人把某些青春少女的纯洁送进了坟墓。别人怎么样我不在乎,但是我却往死里在乎千格。
我睁开眼睛,枕头湿了大半,又是噩梦一场,又是凌晨两点,我讨厌凌晨两点,更确切的说,应该是我害怕凌晨两点,害怕噩梦。我决定去找千格,在噩梦变为现实之前找到千格,向她道歉,告诉她我信任她我很想她,让她不再认为我们重庆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地方。
许加选拦住我,问:“钟一,你真的要去找千格吗?”
我说:“真的。”
许加选说:“钟一,能不能不去?”
我说:“不能,我一定去。我知道学校要派一个人去广州做社会调查,我一定争取拿到去广州做社会调查的资格,然后去广州找千格。”
许加选说:“人海茫茫,你怎么找?”
我说:“就算走遍广州市,我也要找到千格。”
许加选说:“为了我,你不要去好吗?”
我说:“为什么?”
许加选说:“你和千格有美好的过去,而且你一直跟我说你很爱千格,我感觉你爱千格远多过爱我,而且你曾经和她一起说你们一辈子不结婚。我可以接受你爱林析和和展翼,因为现在我相信你和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像是真挚的亲情,我甚至可以接受你和默常致来往,至少我可以和他竞争,但是如果你爱千格,我拿什么和千格比,千格和你和那么美好的过去,有那么深的感情,我拿什么和千格比?”
我气得发抖,问:“许加选,你是在怀疑我和千格是同性恋吗?”
许加选说:“难道你不觉得你很爱千格吗?你的日记里写满了你和她的故事,上大学了你的日记里还有千格这个名字,而且你因为千格听了三年《大海》,因为千格看了无数次夕阳,因为千格不惜恨青妍。在你高中的时候,你的班主任做得再过分,傻瓜都看得出来他是为了你好,如果不是因为他不让你和千格来往,你绝对不会对他这样恨之入骨!钟一,这都表明了什么?我也希望你不是同性恋,我真的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许加选解释了,我的心都凉透了。他因为不相信我和展翼的感情,让我伤心透了,现在好不容易相信了,我还以为可以回到从前了,谁知道他又怀疑我和千格同性恋!我身心具疲,不想解释了,让我怎么解释啊?我仰天长叹。我从来没想过我和千格是同性恋,同性恋?天大的笑话!我对许加选挥挥手,说:“你不要说了,我什么也不想听了,我去定了,雷打不动。”
下课,我刚走出教室,默常致就把我往他车上塞。
我说:“你有病啊?你想干什么?”
默常致一边开车一边说:“我没病,有病的是你。你是不是决定去广州找千格?”
我说:“是又怎么样?”
默常致说:“不能去,你不能去听见没有?”
我说:“为什么?难道你也和许加选一样怀疑我和千格是同性恋吗?”
默常致说:“我不是怀疑,我是确定。”
我想喋血,我说:“默常致,你怎么也和许加选一样幼稚?”
默常致说:“我不是幼稚,我见过你和千格在一起,我比许加选更清楚你们的感情。”
我说:“你有病,神经病!”
默常致说:“你怎么说我都可以,只要你不去找千格。”
我说:“不可能,我去定了。”
默常致发火了,停下车来对我吼:“你知不知道这影响到你的一生,我宁愿你爱许加选也不愿意你爱千格!”
我也对默常致吼:“我是爱千格,但是我和她之间是友情!是友情你知道吗?”
默常致说:“友情?我不相信只是友情。”
我气愤,打开车门准备下车,默常致又把我拉回来,冷冷地说:“不能去广州,你去北京、上海、新疆或是南京都行,我也愿意陪你去,但你绝对不能去广州!”
我说:“你是不是不正常?我去北京、上海、新疆、南京干什么?我去广州是为了找千格,如果不是为了找千格,你让我去美国做社会调查我都不会去!”
默常致说:“就是因为千格在广州,所以你才不能去!”
我说:“我去定了!”
默常致说:“你要怎么样才不去?”
我说:“怎么样我都去定了!”
默常致长长叹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说:“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这样?”
他的拳头捶在方向盘上,恨得咬牙切齿。默常致看着我,说:“钟一,只要你不去广州,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硬的不行又来软的。我说:“你不用浪费心思了,我去定了!”
默常致两手抓着我的手臂,说:“你怎么这么固执?怎么一点也不听话?”
我说:“我长大了,能自己决定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了。”
默常致说:“长大,你这叫长大吗?一点都不理性!林析和和展翼那么优秀,他们就这么教你的吗?”
我说:“我不想和你废话了,我和你解释什么都是没用的。”
默常致深深闭上眼睛,自言自语:“林析和啊林析和,你五年就这么教钟一的吗?怎么就教出这一副死性子?”
我天天跑图书馆找资料,我一定要拿到去广州做社会调查的资格,却看见许加选也在拼命找资料,我问许加选:“你想干什么?”
许加选说:“我要争取拿到去广州做这会调查的资格,那样你就没办法去广州了。”
我几乎吐血,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许加选说:“钟一,为了你好。”
我说:“你要是真的为了我好,你就不要和我竞争。”
许加选说:“我不会让你去广州的。”
我说:“那我们演讲会上见吧。”
有很多人竞争去广州做社会调查,因为那个地方太发达,人人向往。我很担心我会失败,许加选就是一个强劲的对手。当评委老师准备宣布胜出者的名字的时候,我几乎窒息。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如愿了。我上去领回调查资格书的时候,几乎哭了。许加选对我说:“钟一,你千万要考虑清楚。”
我说:“我八百年前就考虑清楚了。”
我回到家,竟然看见默常致在我家等我。他见我一脸兴奋地回来,满脸忧愁。我向他扬扬手中的调查资格书,说:“我成功了。”
默常致瘫在我家的沙发上,说:“我真想把你绑手绑脚放到我卧室去,看你怎么去广州。”
我笑,说:“除非你绑我一辈子。”
默常致说:“看来你是非去不可了。”
我说:“对,非去不可。”
默常致说:“那我们去吃饭吧,以后我们一起吃饭的机会可不多拉。这么长时间,我也没见你笑过,难得今天你这么高兴。”
我说:“好啊。”
默常致说:“看来你还是真的高兴啊,第一次愿意和我吃饭。千格对你来说就有那么大的魅力吗?”
我说:“你不会理解的。”
吃饭的时候,默常致把整条水煮鱼夹到一个盘子里,去掉鱼皮,一根根地把鱼刺拿出来,然后端到我面前,说:“钟一,吃鱼吧,没有鱼皮和鱼刺了。”
在默常致去鱼皮和鱼刺的时候,我就已经哽咽了。我妈特别爱干净特别细心,所以受我妈的影响,很久以前我就想以后一定要嫁给一个干净细心的男的。我一直认为这样的男的已经绝种了,但是我现在却遇到这么多个干净细心的男的,析和和展翼是,越释哲是,许加选是,默常致也是。我以为只有嫁给许加选这一辈子才有吃不完的没鱼皮鱼刺的鱼肉,谁知道嫁给默常致也有。我看着这一盘鱼肉就哭了,默常致轻轻抱住我,说:“宝贝,怎么又哭了?我对你凶你哭,对你好你也哭。”
我一听就哭出声来。只有小时候我爸妈才叫我宝贝,我幼儿园毕业他们就不这么叫了,许加选尚且没有叫我宝贝,默常致这样叫,我很难过。我不想让默常致这样抱着我,我觉得对不起许加选。但是如果这一辈子我嫁给许加选,最对不起的就是默常致了。如果没有他,我的灵魂早在小混混拉我去房间的那个晚上,死了。比起他对我的好,一个拥抱算什么?靠在默常致的怀里,我感觉到他的体温和成熟男人的气息,闻到他淡淡的香水味。我害怕哪天我和许加选闹别扭,许加选让我伤心了,我头脑一时发热,跑来靠在默常致的怀里,告诉他我愿意嫁给他。我想着就更加伤心,眼泪停不住。
默常致问:“怎么突然哭得那么伤心呢?”
我说:“那条鱼太大,我怕吃不完,浪费粮食。”
默常致低着头,看着我,笑得特别厉害,他的智商比我高多了,他不可能不知道我为什么哭。我的脸和他的脸只相隔十厘米,除了父母、析和和展翼、琴仙、千格和青妍,我只这样看过许加选的脸,那时他也低着头看着我,他的头发遮在脸上,我伸手帮他撇去。现在默常致的头发也垂下来,但我没有勇气帮他撇去。默常致不停地笑,我看见他满脸的柔情蜜意,如果我早在许加选之前知道默常致喜欢我,可能我早答应嫁给他了。
许加选约我去酒吧,我进去见他颓废地坐在那里,我的心像针扎一样痛,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几圈,最终还是没流出来。
我走过去,许加选问:“钟一,你能不能不去?”
我说:“我心意已决,不用再问了。”
许加选就特别忧伤,说:“钟一,我和你的路怎么就这么曲折?我一直觉得有很多人围着我们转,对你虎视眈眈。先是越释哲,然后是展翼,然后又是席君爵,又有一个默常致整天在你周围打转,现在还有一个千格。这些人当中不是很优秀就是和你有着深不可测的感情,我整天都提心吊胆的,怕一不小心你就从我身边跑了,再也不回来了。我不想要这么浪漫的爱情,只想稳稳当当地把你娶回家,但是怎么会这么难?”
我看见许加选的眼泪流下来。许加选两手握住我的左手,说:“钟一,什么时候你离我这么遥远了?我还抓得住你吗?”
我的眼泪滴答掉下来,我好难过,但是我不知道还能和许加选说什么。
许加选把我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地亲着,说:“钟一,我是怕默常致把你抢走了,但是我宁愿看着你和他来往也不愿意你去找千格。我知道你爱我,要不然你早就和默常致跑了,但是我知道你更爱千格,再加上你对她的愧欠,千格让你做什么你都会答应的,如果她提到你们当初不结婚那件事,你就一定真的不结婚了,那我怎么办啊?”
我说:“千格不会那样做的,当初我们还幼稚,那些事情不算数的”
许加选说:“虽然当初你们还幼稚,但是那些事情不可能不算数的,你不是对你们在一起的时光很留恋吗?你一旦找到千格,可能你都不记得我了。”
我说:“许加选,不是你想象的这样。”
许加选说:“你和千格在一起的时光比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光美好一千倍。我就经常听见你说你很爱千格,却很难听见你说你很爱我,你最多也只说你爱我。钟一,我们去慕言姐家吧,那里有我们很多美好的回忆。我们曾经一起在那里看书,然后一起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们在那里看了很多电影,一起听了很多音乐,很多次我还弹琴给你听,我们还养花养鱼,我们还自己煮过饭,自己用牛奶做过雪糕……太多了,我好想念我们过去的时光。”
我和许加选坐车前往慕言姐家,在车上,许加选说:“我希望这条里永远没有尽头。”开车的师傅回头看我们,我说:“师傅,没事,您继续开。”
慕言姐不在家,我和许加选进我的卧室。
许加选问:“钟一,什么时候离开重庆?”
我说:“大后天。”我是后天走的,但是我不想让许加选去送我,我怕我上不了飞机。
我觉得好累,躺在床上,许加选躺在我旁边。许加选说:“钟一,我想抱着你睡觉,只有抱着你我才感觉你在我身边,我只是想抱着你,没有任何图谋。”
我特别想哭。许加选紧紧抱着我,熄灭灯。
许加选说:“钟一,我怎么感觉你一去不复返了,即使你的人回来了,你的心也不会回到我身边了。”
许加选的眼泪掉在我手上,冰凉冰凉的,我伸手帮他擦,说:“不会的。”
许加选说:“天永远不亮就好了。”
我就哭了,说:“许加选,这一次回来之后,我就再也不离开你了。”
许加选说:“我是希望你现在就不离开我了。”
很久之后许加选才睡着了,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不知道我走后许加选会怎么样,是不是数着时间过日子,这样的话我在广州肯定很难过。
许加选说:“钟一,不要走……不要走……我求你了……我错了……不要走……”
我看许加选,微弱的灯光找在他脸上,他没有睁开眼睛,眼泪一直在流,他在做梦,我无声的哭了。
我和成因桥坐在酒吧里,我说:“我要去广州了,真的可以离开默常致了,成因桥,我祝你们幸福快乐。”
成因桥说:“钟一,真的很感谢你。”
我说:“是我对不起你们,因为我影响到你和默常致,实在很抱歉,我去广州他找不到我了,等我回来后他对我的感情应该淡薄了。”
默常致突然站到我旁边,说:“钟一,别浪费心思了,我正在考虑和你去广州。虽然林析和和展翼也在广州,但是他们要工作,不可能时时跟着你,我想陪你找千格,这样安全。而且我告诉你,我对你的感情是不会淡薄的,只会越来越浓烈。四年来我连你的手指头都没碰都淡薄不了,一两个月算什么。”
成因桥听了泪如雨下。她本来是高贵的,却爱默常致爱得这么卑微,我的心都在为她滴血。
默常致问:“什么时候离开重庆?”
我说:“后天。”我是明天早上走,我也不想让默常致去送我。
默常致说:“那现在我们一起去吃饭。”
我说:“我还要和几个朋友告别,没空。”
默常致说:“那好吧,明天晚上再去。”
我说:“好。”明天晚上我已经在广州了。
默常致抱住我说:“我真的想和你去广州,我怕我闪失。”
怎么默常致和许加选都把我这次的离开看成生离死别了?我推开默常致,说:“我要走了。”我知道成因桥看着默常致抱着我她有多伤心,如果许加选也在我面前这样深情抱着一个女的,我早崩溃了。
我去和古大哥、知会姐和慕言姐告别,他们每人给我一个厚厚的红包,说广州复杂,万事小心,有事一定要告诉析和哈展翼。我说好。他们本来想开个欢送会,我说不用了,我想回家和我妈吃饭。我让他们也不去机场送啊,我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