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献给读者的这部《新修铜梁县志》,是郭朗溪(1882——1958年)先生于1949年主修完稿的。郭朗溪先生,字锡柱,铜梁县永嘉乡人,多年服务桑梓,正直公道,为人谦逊,德才出众,人称“郭朗翁”。民国三十四年(1945),被选为县参议员,民国三十五年(1946),受县参议会委托,主修铜梁县志,他不辞辛劳,不计报酬,历经三年,至民国三十八年(1949)底,完成了这部县志手稿。时值铜梁县人民政府刚刚建立,诸事草创,拨乱反正,百废待兴,未及刊印。其后编修人员相继谢世,这部县志手稿就下落不明,是已失散或被珍藏,人们毫无所知,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也就被人们逐渐遗忘了。
1966年,我国开始了“文化大革命”,铜梁县文化馆成了武斗据点。它的图书资料室被进驻的武斗人员三番五次查抄。1969年底,武斗人员撤离,县文化馆的叶作富同志整理资料室,在一间破屋里看见一个被翻得狼藉不堪的柜子旁边地上,散落着一堆手稿和杂志。他将手稿拣起,见写的是铜梁县地理山川、位置疆域、大事记略、人物艺文、古迹古物、宗教风俗等珍贵资料,便将揉成一团、抛在屋角、垫过座的手稿,按所编页码细心搜集起来,才发现是未曾刊印的《新修铜梁县志》手稿。鉴于“文革”动乱,叶作富同志为防止手稿再遭遗失破坏,就秘密地将手稿包好珍藏。1973年,叶作富同志开包进行分卷清理,装订成《新修铜梁县志》1—11卷。1977年,又造册登记,使这部失而复得的珍贵手稿完整地保存下来。1980年,县档案局调存手稿,后提供县志编委会办公室作修志资料。郭朗翁之子郭汝瑰军长曾借阅稿本。西南师范大学教授邱晓等同志于其家见此志稿,倍加赞赏,向西师历史系和图书馆推介,因而得复印了五套,使这部县志手稿有了复本。
我第一次看到这部县志手稿是1988年6月。当时我应邀回铜梁县讨论县志编写提纲,从县志编委会办公室的同志处知道有这部县志手稿,便借来浏览了一个晚上。因时间仓促,未能全读,心存歉然之感。1989年底,又从郭朗翁之孙郭相颖同志处借得一部复印本,利用春节假日粗读一遍,得释积年之憾。但读完之后,旧憾虽释,又因其珍贵,被埋没40余年鲜为人知,新的心理不安油然而生,发见于外,在1990年《四川地方志》第4期上写了篇“《新修(民国)铜梁县志》手稿简介”的文章,希望能引起有关方面的重视,发挥它应有的作用。这个吁请得到铜梁县人民政府领导、县志编委会办公室同志和郭汝瑰、郭相颖同志的大力支持,并委托王力之等同志标点、整理后刊印。这实在是一件令人十分高兴的事情。
这个小引,不便对这部县志珍贵之处多作介绍,只举出如下三点略作说明。一、这部县志虽受县参议会委托编写,但当民国政府正处于土崩瓦解之际,执政当局无暇过问和干预编修工作,县志手稿完全是在郭朗溪为首的在野乡贤文士独立完成的。大概由于这个缘故,这部县志记载民国时期的历史就特别客观公正。我从1935年出生到1950年初,都生活在铜梁县。小时候在农村听父老乡亲讲民国时期的逸闻旧事和1946年后到铜梁县城读初中耳闻目睹的许多事情,在这部县志里都记载得一模一样。至少以我所知道的事实检验,它既未隐恶扬善,也未隐善扬恶,做到秉笔直书,堪称“信史”和民国时期铜梁地区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一方人文,一邑物产,包罗万象的“百科全书”。二、这部县志既是现存两种铜梁县志(包括乡土志和地理志各一部)之外完整的一部县志,也是唯一完整记载民国时期历史的一部县志。该志继光绪元年(1875)韩桂清、邵坤、陈昌所修《铜梁县志》而作,书中记载之事,截至民国38年(1949)底铜梁县解放、人民政府成立时止。在四川,完整地记载民国时期历史的县志,仅郭氏《新修铜梁县志》一种,在全国全部记载民国历史的县志也很罕见。仅此一点,这部县志不但具有地方意义,也具有全国意义。三、这部县志不但对历代铜梁县志记载的内容补缺纠误不少,而可“供建设参考,教科取材,旅行指导等多种用途”的社会政治、经济、文化方面存史资政的内容特多。它虽属一县之志,记载的地域范围有限,然于民国时期历史记载尤详,窥其一斑而见全豹,对研究民国时期历史补益匪浅。
我相信上面所写的这些情况,一定会使读者同我一样,深深感谢郭朗溪等先辈为我们留下这部珍贵的县志文献;深深感谢为保存和刊印这部县志而付出辛勤劳动的同志。但愿这部县志刊印之后,不久就会引起学人的兴趣,一方面从中吸取资政建设的养分,一方面从中攫取分析研究民国时期四川社会历史的资料。想来铜梁县志编委会刊印这部书,也是这样希望的。
铜梁地方志办公室印199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