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拿破仑大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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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政变后不久,拿破仑写信给奥地利皇帝:“当我再次回到欧洲时,非常遗憾地看到了法兰西与贵国又在打仗。人民的召唤,使我责无旁贷地挑起维护国家尊严的重担。”信中的语调,傲慢得如同君主,仿佛在返回巴黎之前,他已经主宰了法兰西。也许,这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帮助他取得了成功。没想到,奥地利皇帝对此不屑一顾。但这并不影响拿破仑的计划。随后,他准备率军出发。

出于安全的考虑,拿破仑着手组织贴身侍卫军,要求每个成员必须而且只能身经四大战役。接下来,拿破仑派莫罗督战莱茵河一线,自己则紧锣密鼓地准备进军意大利。不能再采取四年前的战术,必须另寻佳径!于是,拿破仑故意把毫无训练的新兵组编成后备队,招摇过市地在奥地利间谍的眼皮底下经过;当他看到维也纳报纸上的讽刺文章时,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与此同时,另一支三万多人的精锐部队已经组建完毕,这支部队将出其不意地完成他设计好的壮举。当年,汉尼拔曾让高山低头,今天,将有位司令让大炮通过关隘,他命人用树干扎成巨大的雪橇,把大炮放在橇上,滑下山去!

政变后的第一个春天,军队神出鬼没地来到大圣伯纳山口附近。修道院的老僧侣以为是神兵天降。有位牧民给眼前的总司令做向导,边走边聊,把自己生活的困难无意间闲聊出来。很快,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谈话对象竟然慷慨得像位天使,因为他得到了一所房子和一个田庄!

那些士兵们也意识到此战非同寻常,人人奋勇,个个争先,使大炮行走如飞。他们信任自己的统率,因为他已经身经百战,很快,他们将回到四年前的乐土——伦巴第。然而,奥地利军方对此却一无所知,奥军司令写给帕维亚女友的信中还说“一切安然无恙”。只短短十二个小时!拿破仑已经进入帕维亚。

六月中旬的这场战斗,几经波折。军情瞬息万变,拿破仑在马伦哥平原进攻奥地利,没想到遭遇顽强的抵抗,情况不妙。德塞的后备队在哪?眼看要全军覆没!总司令急得挥着马鞭,路边尘土飞扬。“挺住!再坚持一下!援军马上就到!只要再支持一小时!”但士兵仍在后退。真的要失败了?终于,援军赶到,战况瞬间得到扭转,只听大炮轰鸣,敌军的阵地被拿下。

下午五时已经要输的马仑哥战役,七时由于德赛的及时赶到,转败为胜,但是,德赛却牺牲在沙场上。拿破仑为此悲痛不已,久久地矗立在战场不肯离去。这是他最钟爱的将领,而且,此次战斗的胜利,功臣是德赛!这让拿破仑难以接受,他本人竟遭遇了失败。不过,他宽慰自己道:“是我策划了整个战役,战争的胜利在我的预料之中,德赛及时增援也是我早就安排好的。”这场战斗到底谁才是赢者?

战场上,就要分秒必争!拿破仑的原则是边打边谈。于是,他在军中就开始给弗朗西斯皇帝写信:“如果不是英国人过于狡猾,此刻我早已大功告成。陛下应该知道我的真诚,所有的建议都是为您考虑的,令人遗憾的是,战争还是爆发了。无数法、奥士兵英灵已经不在。难道,战争的恐怖还要继续?为此,我感到痛心不已,所以向您呼吁:马仑哥战场,躺着一万多具尸体,请念在苍生的分上,停止战斗。我有责任向您发出警告。如果您亲临沙场,会有比我更为深刻的体会。您将有希望带着您的臣民走向和平。如果还有人愚蠢得要打仗,那么经历了战争之后,他们也会变得聪明起来,知道和平与安宁的可贵。”此后,每一次战斗胜利,他都会写一封类似的信,信中无数次提到了和平。

他真的是个和平主义者?不!但他也没有恃强凌弱。因为,他有时也会对用武力取得的胜利产生怀疑。战争,就像是他的一个爱好。其实,他应该是个政治家。在伦巴第平原上,他第一次萌发了安邦治国的意识。他要把帝王和国家看成棋子,从而投入到另一场更为伟大的战争中:外交。此刻,他已经意识到了精神的力量。对他来说,战争永远不会停止,宝剑要光芒永存。不过,他手中不仅有战场之剑,同时持有和平之杯,而他更在意后者。

拿破仑清楚地知道,荣誉对法兰西是重要的,但安宁更不可少。如今的法兰西,仍然存在危机。他在国内时大权独揽,如果长期逗留国外,那岂不是要后院起火?所以,他迫切地希望战争尽早结束。不久,他动身赶往米兰。

巴黎的情况如何呢?它好像并不太欢迎这位新主宰。罗德雷在日记中写道:“十一年来,巴黎人早上睁开眼,首先想到的是:‘暴君什么时候能够消失?’现在,巴黎人可能会说:‘一切还过得去,可是,刚刚兴建的企业,建造中的房屋,正在移栽的树木,最终的命运会怎样呢?如果新的领袖不在了会怎么样?’看来,民众对他更大的希望是政治而不是军事。”不过,民众们虽然会有不安,但至少心情是愉快的。

塔列朗写信给战场上的拿破仑:“司令,我刚从杜伊勒里宫回来,您想象不到法国人民的热情,更难以知道外国人的惊讶,他们简直不敢相信,您取得了如此辉煌的胜利!是您,创造了奇迹!”拿破仑笑着想:“看来,塔列朗不仅会献媚,而且是个预言家!奇怪,他怎么能够看出我内心的打算呢?”

不过,巴黎又传来了另外一个消息。身为警务司令的富歇报告说:“最近塔列朗召集了几个亲信,讨论着万一您遇有不测该如何应对。不过,当他们在晚餐桌上得到马仑哥战役的捷报时,感到非常震惊!”拿破仑看到这里想:“还算有良心!知道关心我的安危,不过,内心更想取而代之吧!”

于是,他决定尽快返回巴黎!这一天晚上,他却去了斯卡拉歌剧院。因为是格拉西妮在演唱。两年前,她的求爱被拒绝,但痴情不改,继续为他而唱。这个漂亮的意大利著名女歌唱家,早已倾情于眼前的意大利征服者。

好消息不断传来,德意志境内的敌人也被打败,吕内维尔条约对法国非常有利。法兰西得到了莱茵的边境地区,而且重建西沙平共和国。巴黎的“朋友们”准备欢迎这位凯旋的英雄,提议要建筑凯旋门。拿破仑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写道:“凯旋门,庆典都不是最重要的。我对这一切没有兴趣,不喜欢张扬。民众的满意,才是最大的胜利。”后来,他谦虚的同时仍带有傲慢地写道:“可以建筑凯旋门,不过要选好地点。如果后人能够为我实现此事,则最好不过。”也许,他预见到了二十年后,今天崇拜他的人们会扔掉他的鹰旗?

拿破仑回国后,仍然致力于和平的建设。他要改变自己的形象,当初,他用武力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一个又一个的国家;现在,他要通过谈判,与昔日的敌人握手言和。仅两年时间,奥地利、普鲁士、巴伐利亚,甚至英国等都不再与他为敌了。

曾经与他交战的九个国家,承认了新生的法兰西共和国,尽管这其中经历了十年的沧桑巨变。两年前,法兰西还面临着分崩瓦解的命运,现在,已经成为欧洲国家的领路者。

是拿破仑,以第一执政的身份,带领法兰西人民取得了革命的胜利。他把新思想与旧势力进行了融合与协调,当他占领皮埃蒙特、热那亚、卢卡和厄尔巴岛时,奥地利和英国都没有插手干预。

在革命浪潮爆发之初,基督的思想受到了威胁,理性占据了有利位置。四年前,拿破仑在意大利给了教皇种种优遇,而当时的巴黎是不支持他这样做的。但他为了自己的利益,一意孤行,对僧侣们非常亲近。现在,他要想办法弥合法国与教会之间长达十年的恩怨。难道他是个忠实的信徒吗?当然不是!与土耳其人在一起,他把自己变成穆斯林,现在,他将成为天主教徒。因为,他知道天主教的影响深远,想要征服它几乎是不可能的。最好的办法是与之达成联邦,这样至少不会成为自己的阻力。他说:“是天主教为我保住了教皇。虽然那时我身在意大利,无暇分神来顾及它,但我相信,它早晚将臣服于我。那时,我将无比强大!”

不过,要想让巴黎民众重新接受教会,是非常困难的!因此,拿破仑首先让自己以哲学家的身份出现在教主面前:“尊敬的教主,我现在才明白,如果没有宗教,人们是无法理解正直和德行的含义的。他们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又要去向何地,生活在浑浑噩噩之中。是您,天主教教父,阐明了人类的起源与命运。”

罗马听到这一消息时,简直为之震惊。于是,红衣主教孔萨维来到巴黎,与拿破仑会谈。第一次会面时,拿破仑就想征服对方。这位教会巨头以柔克刚,面带微笑地固守自己的阵地,并不加以反驳。旁观的塔列朗,对这一切既兴奋又好奇!还好,双方在重要问题上互作让步,达成共识。例如,神甫没有结婚的权利,主教要在罗马产生,恢复古老的教会法。教会由此接受了国家的钱财资助,这样一来,国家就具有了左右教会的基础。

协议签定后,在圣母院大教堂举行隆重庆典。拿破仑与其他国家元首们一起前往,并同唱感恩赞美诗。但他个人是不会去领什么圣餐的。他问弟弟:“对于我们今天的活动,巴黎会有什么反应?”弟弟回答:“他们会关注事件的整个过程,也许会因此而产生不满情绪。”拿破仑说:“那我就让卫兵把这些人逐出教堂。”“可是,如果连卫兵也不满,那怎么办?”弟弟对此有些担心。拿破仑肯定地回答:“不会,我相信老兵们会严肃地参加圣母院大教堂的庆典,就像当年他们在圣开罗清真寺那样。我会给他们做表率,看到自己的司令如此严肃,他们会争先仿效的,‘服从’是军人的天职!”

二、终身执政

拿破仑的根基未稳。他只有十年的执政期,现在还剩下八年。此后,会有人来接替他。他需要民众的支持,但又不屑于去迎合他们。为此,拿破仑深思熟虑,然后给参议院发出暗示。参议院对他向来俯首贴耳,他们保证,拿破仑任职期满后,再延长十年。拿破仑并不满足于这二十年,他再次暗示参议员,他需要的是终身执政。但他耍了个手腕,说把此事的决定权交给“人民”。于是,举行公民投票,结果自然很明朗。几乎400万人投赞成票,只有少数勇敢者说“不”。拿破仑的权力又飙升了一个台阶,如今,他大权独揽,而且可以独自与外国签约;只有他才能够任命参议员,参议员有解散议会的权力。他甚至拥有指定后继者的权力。拿破仑把自己与欧洲其他统治者比较后,发现他们只不过比自己多了一顶皇冠。为此,他狡黠地自我安慰道:“从现在开始,我与别的君主一样,他们不也是终身执政吗。”其实,那些投赞成票的人,不一定都是真心拥护拿破仑。

拿破仑胜利归来,进入卢森堡宫时,群众的喝彩声并不热烈。他对此很不满,责问警务司令:“为什么不事先鼓动舆论?”富歇回答:“这些人自认为是古高卢人的后裔。他们既不欢迎自由,也不接受压迫。”拿破仑面带愠色:“什么意思?”“司令,您是国家的领袖。可是,民众觉得您最近的举措,似乎妨碍了他们的自由,他们不欢迎独裁统治。”拿破仑说:“如果我真的只有暴力,不能获取民心,才不会稀罕这个位置!”富歇狡猾地答道:“您需要宽厚、刚强和公正。这样,很快能够再次赢得所有人的支持。”其实富歇本人从来没有对谁宽厚公正过。“舆论是随时变化的。我有能力去引导它,纠正它!”说完,他不再理睬对方。

短短两分钟的谈话,拿破仑决定撤销富歇的职务,这并不是由于富歇当初是个神职人员,真正的原因是,他瞧不起富歇。警务部被取消后,拿破仑命令司法部接管这部的工作:“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追求和平,法兰西人民因此而拥戴我。”其实,他这样做不过是掩盖其政治野心。为了安抚富歇,拿破仑任命他为参议员。富歇在离职前,告诉拿破仑,有一笔250万法郎的储备金。拿破仑对此颇为惊讶,为了表示自己的“心意”,他让富歇留下一半。富歇走出会客厅,心中暗暗得意:这125万,再加上隐瞒未报的数目,赚了一大笔!

拿破仑习惯于以上述方法处理那些知道太多内幕的危险人物。至于公众舆论,他并不担心,完全有把握对其进行控制。他不喜欢被任何政党左右,更不想被哪个人影响。所以,他要通过民众投票,拥有终身执政的权力,如同政变后他想尽办法获得全民支持一样。投票结果证明:革命已经结束。拿破仑说:“公民投票的好处很多,可以延长任期,这样我才能拥有权力,而且是光明正大。”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地位充满了危机。所以,他想效仿古罗马大将军,集国家大权于一身。当年,罗马军人依靠军队夺取权力,而他,要靠卓越的政绩巩固统治地位。所以,他更重视民众的呼声,这远比他的军队重要。他想拥有专制的权力,却要把这建立在民主的基础上,称得上“民主的专制”。

为此,拿破仑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解:“能者上,庸者下。有才干的人,才能拥有权力,而不是有门第的人支配权力。还有谁能比我做得更出色吗?”他的才能,让他在战场上屡屡获胜,如今又让他居于万人之上。不过,他并不满足于此。为了名正言顺,他通过投票选举,巩固了自己的地位。

如果说,革命因拿破仑而成功,那么,共和国又因他而灭亡。再精明的算计,也并非疏而不漏,因为他是个冒险家,期望的是在古希腊、罗马生活中寻求刺激。因此,他远征东方,此后,又在雾月政变中,在两院言行失仪。保利是了解拿破仑的,他曾说:“你应该活在普鲁塔克的笔下,而不是现在。”

作为国家首席执政者,拿破仑并不真正地拥护民主,更不相信人民的权力。如果他生活在古代社会才好,那时,民众没有自己的主见,领袖们说什么是什么;同样,他是不适合生活在亚洲的,因为那里存在独裁的君主。拿破仑在圣克卢宫的办公室里,有西庇阿和汉尼拔的半身像。有人说,他更像罗马皇帝或哈里发。

刚刚结束政变时,波旁王室曾有意讨好拿破仑。路易十八,即法兰西国王的弟弟普罗旺斯伯爵,想借助这位新司令的帮助复辟。为此,他前后三次找到拿破仑商议此事,并许诺事成之后,必有重谢。前两次请求,拿破仑都置之不理,直到第三次时,他才作答:“阁下,您的意思我非常明白,感谢您对我的信任。但我劝您就此打住,复位是不可能的,那将使十万人因此丢掉性命。为了法兰西的和平与幸福,您必须作出个人的牺牲,历史将会记住您的恩德。对于您家族的不幸,我深表同情……我将尽可能地帮助您,让您的生活平静而快乐。”

但是,对于旺代省王党分子,拿破仑的态度完全不同。因为,这一派对他是有用的,要力争与之结成同盟。开始的时候,有些王党分子并不接受他,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拿破仑再次向他们发出邀请:“我衷心地欢迎你们的到来,快来吧。这里的政府具有蓬勃的生机!……对于王公,你们已经仁至义尽……你们的王公们却如此地不争气,他们为什么不敢亲临战场?难道他们不该去吗?”那些王党分子回答:“也许,他们是迫不得已,所以才留在伦敦。”拿破仑猛烈地反驳:“不对!他们应该第一批上战场,亲自指挥作战!”他那愤激的情形,让人联想到世界史上最近的一次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