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宝给艳艳买了一套化妆品,给萧建军买了一条好烟,给三宝买了一个学习机,给萧老太买了一件羽绒服、一个按摩洗脚盆,二宝是瞒着萧姑姑买的这些,毕竟萧姑姑就给了她几百块钱,买东西的钱全是顾晨希给她的。
回家前一天,萧建华来到公寓,检查了门窗水电气,“晚上住我那里,明天送你去火车站?”她看着二宝问。
二宝抓抓头发,她买来的东西全都藏在了顾晨希的衣柜里,要是姑姑送她去火车站就暴露了,她支支吾吾说不用。
“随你吧,钥匙给我。”萧建华不露声色地伸出一只手。
千叮咛万嘱咐,没想到二宝最后还是爬上了顾晨希的床,顾司令员亲自给她打来电话,让她管好自家的亲戚,萧建华羞愧得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二宝依依不舍地从口袋里掏出带着她体温的公寓钥匙,交给姑姑,只能等过完年,再从姑姑那里取回钥匙。
萧建华回到家,关上卧室门,坐在芙蓉塌上往哥哥家里打电话,她再苦再难都咬牙撑过来了,从没让人在背后戳过她的脊梁骨,一个二宝毁了她的名誉,她变成拉皮条的老板娘了,萧建华边哭边说,让哥哥把二宝看好,以后她再也不想管二宝的事。
萧建军握着话筒,一张英俊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一会儿青,“怎么了?”萧老太端着饭碗,坐在四方桌旁,边吃边问。
萧建军搁上电话,“快吃饭,都凉了。”艳艳催促道。
“吃个屁!”萧建军大吼一声,将桌上的碗碟扫到地上,面条和咸菜顿时洒了一地,三宝吓得躲到******身后。
二宝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风尘仆仆地回到狗尾巴村,前脚进院门后脚就被软禁了。
她买的东西被萧建军砸了个稀巴烂。这小半年,家里又新翻了现代化的洗手间,抽水马桶直通屋后的茅坑,太阳能热水器连着洗手间,二宝被关在带洗手间的屋里,三宝每天从防盗窗口里塞三个大馒头给她。
二宝嗓子都叫哑了,萧建军发了狠话,宁愿一辈子关着她,也不能让她出去丢人现眼,艳艳托人给二宝说媒,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传到最后所有人都知道二宝去城里是当了小姐。
谁要娶她回去,立马就变乌龟,周围十里八村的良家少男没人愿意娶二宝,倒是有几个四五十岁的老光棍跳出来,愿意舍小我,成就大我,收了二宝这只小鸡。
萧老太操着烧火棍,将那几个老光棍打出了狗尾巴村。
二宝先是砸门,木头门被她用脚踢出一个洞,萧建军立马在外面加了一道铁门,砸门不成,二宝开始绝食,萧老太拿着铁锹去菜园里挖坑,等着二宝前脚饿死,后脚就将她拖进坑里埋了。
二宝一点不想死,绝食两天,她狼吞虎咽地吃掉六个大馒头,被噎得直打嗝,三宝蹲在窗外数着二宝的打嗝声,“68、69、70……二宝,打到一百个嗝,你就要死了。”三宝对着铁窗,好心地提醒道。
屋里没有电视,没有钟,关了几天二宝就不清楚日期了,趁着三宝给她送馒头的时候,她脸贴着铁窗,跟三宝聊几句,原来今天已经是除夕了。
院里来了一男一女,“给你找到婆家了。”三宝倚着窗户,小声地说。
“梨花村的,家里杀猪,儿子是个傻子,二宝你要嫁给傻子了。”三宝低声道。
那一男一女走到窗前,隔着铁窗栏杆看了一眼二宝的长相,满意地点头,以后儿子有伴儿了,两个人关一个屋里。
男人当场打开夹在腋下的皮包,从里面掏出六万的现钞,算是彩礼,艳艳接过了钱。
“赶早不赶晚,现在就走吧。”女人催促道。
萧建军拿出钥匙去开铁门,门刚打开,二宝嗖地一下蹿出来,拔腿就往院子里跑,还没冲出院子,就被女人拦腰抱起来,女人膀大腰圆的,家里杀猪的时候,她一个女人能轻松按倒一头狂奔的公猪,对付二宝这样细胳膊细腿的,她是游刃有余。
女人扛着二宝往外面走,院门口停着一辆卡车,“奶奶,救命啊——”二宝挣扎着,嘴里爆发出凄厉的求救声。
萧老太抹着眼泪转身去厨房,二宝不学好,与其在外面浪,不如让她嫁给一傻子,至少傻子家里不穷,顿顿有肉吃。
女人扛着二宝爬上卡车,车里一股猪粪味,她将二宝放到地上,一下子坐到她的大腿上,一只手抓住二宝的两个细手腕。
晚上二宝跟傻子关在一个房间里,傻子流着鼻涕,大饼脸小眼睛,龅牙,一脸的痘痘,他直勾勾地盯着二宝,不时臀一撅,放几个又响又臭的屁,房间里没有窗户,傻子的屁散不出去,空气中弥漫着臭鸡蛋的味道,傻子天赋异禀,每隔三分钟就放几个屁。
女人端着饭菜送进来,猪下水,猪蹄,大虾,“快吃。”她催促道。
男人拿着麻绳跟进来,傻子是人事不懂的,想要抱孙子,只能把二宝绑起来,让傻子霸王硬上弓。
二宝端起饭碗的手一抖,碗摔在了地上,她急忙蹲下来拣碎瓷片。
“磨洋工呢?”女人弯腰伸手揪二宝的衣领,她惨叫一声,二宝将手里的尖尖的瓷片扎进了她的右眼,傻子吓得嚎叫起来。
男人白着脸甩着手里的麻绳抽过来,二宝不躲不闪跳到他身上,手里的瓷片朝他的脖子狠狠划下去。
男人捂着脖子,身体软到地上,二宝用麻绳将这一家三口捆起来,用毛巾堵住了他们的嘴。
她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衣服是女人的,穿在她身上晃晃悠悠的。
二宝去厨房从锅里盛了一碗饭,就着锅里的排骨,吃了两大碗米饭。
案板上放着杀猪的尖刀,二宝拿着尖刀去了二楼房间,她盘坐到床上,看着地上的三个人,女人血流满面,惊恐地摇着头,男人的脸死灰死灰的,傻子睡着了。
二宝眯起了眼睛,她在等,只要男人一死,她就杀光他们全家,反正杀一个跟杀三个是没有区别的,她都是要吃枪子儿。
等到天蒙蒙亮,男人也没死掉,脖子上的血干涸了,可能没划到他的动脉。
二宝将杀猪刀送回厨房,从男人的皮包里掏出十张一百的,顾晨希给她的银行卡被萧建军折断了。
二宝坐火车返回城里,今天是大年初一,街上人少车少,二宝去了顾晨希的公寓,按门铃没人开门,他不在。
二宝又去了火车站,买了一张去北京的硬座票,她还没去过北京呢,这是第一次去,可能也是最后一次,她想去看看他的家乡。
车厢里没几个人,二宝两只手抄在大衣袖口里,紧抿着嘴唇望着窗外,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她脑海里闪过一句应景的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