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希从铁丝网下面钻进训练场,训练场外面挂着”军事重地,闲人免进”的牌子,越是禁地,大院里的孩子越是好奇,孩子们将训练场幻想成一个难攻的碉堡,前仆后继地想要攻下它。
于是这些铁丝网动不动就被人剪开一个缺口,这里补上,那里继续剪开,顾晨希钻进来的地方最为隐蔽,三年都没被巡逻的警卫连发现。
缺口正对着一片废墟,断墙残垣隐藏在杂草和灌木丛中,看着有些渗人,这里是大孩子的乐园,小不点们是不敢到这里来转悠的。
顾晨希藏在断墙后面,居高临下地俯瞰下面的训练场,下面训练的警卫正在贴身肉搏,这些警卫都是从特种部队挑选出来的,个个都如狼似虎,他们进行的是徒手格斗训练,顶摔锁喉,踹膝锁喉,每一招都直击对方要害,一招制敌,从这里学几招,出了大院基本是战无不胜。
顾晨希看得聚精会神,每个男孩都有一个迷彩梦,他也不例外,军人永远是最可爱的人。
“啊呀——”萧世爱被草地里五颜六色的野花吸引,她无意发现一个可以钻的洞,便爬进来摘了野花编成花环,正打算原路返回,没想到墙后面藏着一个人,她吓得一个哆嗦,一下子摔坐到地上,嘴里忍不住叫了一声。
“嘘——”顾晨希回头冲地上的小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孩头上戴着漂亮的花环,大概是吓傻了,睁着黑漆漆的眼睛呆呆地望着他。
顾晨希翻了个身,背靠着断墙坐到地上,从裤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熟练地点上烟,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他深深的吸一口烟,吐出一个标准的烟圈,“小孩,你叫什么?”他慵懒地问。
萧世爱在村里看过很多人抽烟,她讨厌烟味,不喜欢抽烟的人,眼前的大哥哥抽烟,她却一点不觉得讨厌,“萧世爱,世界的世,大爱无疆的爱。”她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臀,走到他身旁,跟他一起靠着墙,席地而坐。
这小孩还知道大爱无疆,个子看着比顾莱矮,懂的倒是不少,顾晨希伸手摸摸她的头顶,她编着粗粗的麻花辫子,小模样长得很是好看,不是那种呱噪的小孩,顾晨希不喜欢聒噪的小孩子,一个顾莱就够他受的了。
“你叫什么名字?”萧世爱看着大哥哥问,跟那个漂亮哥哥不同,这个哥哥长得很清秀,笑起来的时候温温的,让人不自觉地想要跟他亲近。
顾晨希抓过她一只小手,在她手心写自己的名字,“嘻嘻,痒——”手心发麻,萧世爱吃吃笑笑起来。
她不笑的时候像个忧愁的小大人,笑起来的时候才像个正常的小孩子,顾晨希手痒地捏捏她的小脸蛋,很滑。
钻出铁丝网,萧世爱主动牵上大哥哥的手,她喜欢大哥哥。顾晨希带小孩回了将军楼,拿出他送给顾莱的画笔颜料还有画板,让她画画,直觉她应该喜欢这些。
萧世爱第一次见这些漂亮的颜料,非常喜欢,她喜欢一切漂亮的东西,尤其是色彩明艳的东西。
顾晨希教她调色,小孩听得很认真,也坐得住,不像顾莱,顾莱的臀底下像是装了弹簧,无论如何坐不住。
在姑姑家住了一个月,萧老太想家,硬是要回去,萧世爱不愿意回去,也没办法,她跑去将军楼跟大哥哥道别。
顾晨希还打算带她出去逛逛的,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走了,来不及给她买礼物,他去顾莱的书房,拿了漂亮的文具盒,漂亮的铅笔,卡通橡皮,还有五颜六色的画笔一并放进新书包里,送给她。
“谢谢哥哥。”萧世爱背着新书包,擦着眼泪,哽咽道。
“好好念书。”顾晨希摸摸她的头顶。
辞别了哥哥,萧世爱背着书包依依不舍地离开将军楼,一步三回头,大哥哥站在二楼阳台上目送她,眼泪又滑落下来,她用力地冲他挥手。
顾莱穿着轮滑鞋从一旁嗖地滑过,看到眼熟的书包,她又嗖地滑回去,“我的书包,拿下来。”她横眉娇嗔道。
因为小叔教萧世爱画画,顾莱看得眼睛发红,她自己不愿意学,也不愿意小叔教别的小孩,小叔是她一个人的小叔!
“不给,大哥哥给我的。”萧世爱后退着。
“欠抽。”顾莱一手抓住萧世爱的胳膊。
“顾莱!”身后传来小叔的呵斥声。
顾莱不管不顾地抢回自己的书包,“乡下来的小瘪三!”她骂道。
萧世爱被她推得一下子坐在地上,顾晨希走过来,一巴掌打在了顾莱的臀上,“哇——”顾莱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哭声,小叔居然为了一个小瘪三打她的臀。
被人骂从乡下来的,萧世爱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跑,大哥哥在后面叫她,萧世爱泪流满面地狂奔,她不是小瘪三。
萧建华跟萧老太等在楼下,等大宝回来,送她们去火车站,萧世爱像小炮弹一样冲进奶奶的怀里,伤心地默默流泪。
她们三人朝大门走去,一辆车贴着停下来,“晨希。”萧建华开心地叫道,顾晨希开车送她们去火车站,萧世爱趴在奶奶怀里,不看他。
“我替顾莱道歉。”到了火车站,顾晨希抱着她去月台,他手里还拿着送她的新书包。
“世爱,不生气了,好不好?”顾晨希柔声跟她商量。
萧世爱低着头不吭声,顾晨希送她上火车,把书包放在她身边,“大宝,还不快谢谢哥哥。”萧建华催道。
萧世爱扭过头去,就是不搭理人。
火车开了,萧世爱脸贴上窗户,望向站在月台上的大哥哥,“大哥哥——”她哭着叫道。
顾晨希微笑着冲她挥挥手。
仙姑顶着烈日焦灼地站在村口等着,她想奶奶想大宝,更想她们带的吃食,她不知道她们今天回来,她每天都到村口等半天,望眼欲穿的等着。
村口一家人正在杀猪,一头青壮年猪从猪圈里狂奔出来,眼睁睁地朝着仙姑冲去,二宝嗷一声惨叫,拔腿就跑,猪呼哧呼哧的追在后面,二宝顾不上哭呼哧呼哧地逃命,这头猪追着二宝,从村头一直追到村尾,最后二宝一头撞在了树上,把自己撞晕过去,猪也伏法了。
从这天开始,二宝脑子里的奇怪画面就消失不见了,村里人都说仙姑泄露天机,遭到天谴,天篷大元帅降临到猪身上,收走了仙姑的法力。
法力的事二宝不清楚,唯一清楚的是,再没人送好吃的东西给她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