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龙凤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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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一个人为什么可以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如此深?这样活着定是万分辛苦吧。明明想说的,他却偏偏开不了口;明明想要的,他却在最关键的时候收了手;龙战明明是想爱她的,可他此刻的袖手旁观无疑是伤害了她。一个眼神和一丝冷笑远比打在单凤脸上的一拳或捅入心头的一刀更令她难受!

就这么看着单凤受伤,闻她无声的泪水,立在三楼一角的龙战脸上没有同情,就连起初的疑惑都不见了,从他黝黑的眸子里看到的是敌意,是残酷还有一抹威胁。见单凤毫不避讳他投来的目光,龙战的眉不悦地微皱。

他这是什么眼神?见她赢了向鼎天心里不爽了吗?单凤咬了咬唇,轻簇秀气的眉,凤眼里透着许多疑问也含着不少伤心,张口却喊不出话来,因为才一开口就有一股凉气直灌喉咙里,她只能极力克制自己的抽泣,那不争气的眼泪每在见到龙战的时候就变的和她的心一样,不受大脑的控制。盘旋在心底三个月的问题,在见到面具下那张清晰的脸庞后,已全部被单凤的泪水给冲得一干二净了。

龙战见单凤泪流不停,原本皱着的俊眉反倒缓缓舒展了开。冷笑泛在性感的薄唇边缘,虽是笑,可这笑印入单凤的眼帘后,单凤只感到浑身泛冷,打了个哆嗦,强迫目光从那张完美的俊脸上转移,之后却不知道该将目光落在哪儿。单凤一时间尴尬起来,吸了吸鼻子,轻咳了几声嗓子,眼神飘来飘去。

才发觉原来这若大的白玉擂台上竟没有一处可以使她的目光着落的地方,脚底踩着的汉白玉看似温润,谁又知,在这温润的外表下实则隐藏的是那森森的寒意。此时,又有谁能真正体会到这个女孩心底的寒冷?

台下掌声、欢呼声沸腾一片,无人发觉单凤依旧孤独。是啊,她两袖清风的到了一个不属于她的历史中,身边没有对她关怀倍至的亲人,也没有亲梅竹马的好友,当她好不容易以为得到了一个能携彼之手;笑傲江湖的深情郎君时,郎君却在她最孤单的时候也弃她而去了。

单凤默默垂首,足下是一片空白,抬首,放眼望去,竟也是一片空白。苍茫天地间,单凤该如何寻回惜她之人?即使所寻之人已在眼前,然,她的心却凉了。

已经僵了的身子上,蓦的拂来一丝暖意,头顶上传来一声低低的轻叹,“不要绝望,你不是孤单的,没了他,至少还有我……..这个朋友,不是么?嗯?”不知道逍遥是如何看出她心思的,也没想到,在她心快要坠落谷底的时候,还有一个人愿意朝她伸手。

单凤空旷的眼里倒印着逍遥温和的笑容,这笑颜在单凤眨眼时显得更加迷离,参半着泪‘啪嗒’‘啪嗒’的滴入了白玉擂台。

“幸好,还有你,还有你啊,逍遥…………”单凤只觉得喉间苦涩急涌,心头恐慌阵阵,此时若再无一个肩膀可靠,单凤的灵魂恐怕真要彻底坠落到那无间地狱里去了。

二人手中的力道慢慢凑紧,单凤重重地跌入风逍遥的怀抱中,双手牢牢攀紧了他的背,就连逍遥背上的衣服也因为抱得太紧,而出现了数不尽的皱痕。十指几乎要将他的袍子掐破了,单凤就像是洪流中快要溺毙之人,而逍遥此刻就是她手心里的救命稻草。

胸腔真如被灌水似的,闷得喘不了气,在逍遥的怀里,单凤闭上眼,却无法做到什么都不想,相反的,黑暗里冒出的全是龙战的影子,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拼命想摇散对他的期待和爱意。

“能告诉我,他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么………….”单凤问的语气没有起浮。

“因为他是龙战!”逍遥答的也没有起伏。

残忍一词也许只有他配拥有,因为世间只有龙战体会过何为真正的残忍!

“………….为什么不让我以为他已经死了………….”单凤再问的语气里略带丝绝望。

“因为他是龙战!”逍遥回答的一样。他始终相信,龙战绝对不会轻易就死!

“为什么他要一再伤害我,他怎么忍心啊?他为什么总是说话不算话,为什么我总要相信他,又为什么要爱上他!”‘他’字才落地,跟着落下的还有点点鲜血。鲜红的血液凝固在白雪似的润玉上,淡淡的血腥味缕缕腾起,闻之刺鼻;触目痛心。

这次风逍遥是再也答不上来了,单凤的一口鲜血吓得他手足无措。半蹲下身子,单凤随之顺势下滑,见她一手按着心口,面色苍白如纸,俏唇微开,似乎还有什么没问,眼角的泪已先掉落。

从未见过她有如此憔悴之色,逍遥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一手拖着她娇弱的身子,一手不断抚着单凤的嘴角,将血丝拭干。

“单凤!单凤!振作点啊!你、你快说伤在了哪儿?”耳边传来逍遥焦急的问讯,只是单凤已无力将伤口告诉他了,大战向鼎天已使她精疲力竭,情人的冷酷无情对她打击不小,断情奇毒一日未解,牵动了要命的情丝,对单凤来说无疑又是雪上加霜!

台下,玉帛、无痴、莹儿相继跃上台来把二人围了起来,玉帛挽起单凤的手腕,凝神把脉后,嘴角浮出一朵淡定的笑,“她是急怒攻心,导致体内六气相冲,加上原就有的断情毒正巧也一齐发作,才会伤得如此严重的!”给了慌乱中的逍遥一个放心的眼神,玉帛有意抬头扫视楼台上的罪魁祸首。

龙战双手霸道地横撑在了护拦上,身子微倾。肩后的几缕发丝随之垂落至前,撑在护拦上的双手也许是用力过度而显的微微颤抖。在见到单凤呕血时,他的面色也刷的一白,也能和底下的汉白玉一拼了。

星眸一怔,原是能隐藏起一切的深眸,在见到单凤紧搂风逍遥那一刻时,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彻底泄露了他所有心事。在单凤牢牢抓住逍遥衣服的同时,龙战的十指也深深埋入了紫檀木护栏中,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他不抽手反倒越陷越深…….

似妒似痛的目光火辣地扫着擂台上毫不自知的人儿,龙战抿唇,一脸阴霾。谁都知道他现在心情有多么糟糕。见到这么一张脸还能露出微笑的人实在不多,眼下却刚好正有此人。

玉帛将龙战的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都收入眼底。直到龙战的目光注意到了自己,她才略微一怔,朝他点了点头,唇边的雅笑云淡风清。

这一个细小的表情蓦的掀翻了龙战的思绪。脚跟怔忪地往后一跌,身子朝柱子上生猛一靠。直觉上他是认识这个女人的,理智却不容龙战胡思乱想,他醒来后并没有去过丞相府,何来认识葛玉帛一说?一些分不清虚实的景象点滴萦绕在心,两边的太阳穴不断收紧,心乱如麻。

忽然,底下传来一声冷峻的警告,打断了龙战翻滚不已的思绪………..

“第、二、次!”风逍遥蓦然咆哮出三个字。桃花眼里不带丝毫庸懒,眸子清亮如水,半眯着眼,朝台上的龙战打了个‘二’字的手势,杀气浓烈。

在场所有人,都为逍遥的举动感到纳闷,一时间无人理解他为何会与一个绝色‘男子’如此亲密,在台上搂搂抱抱,也不理解他为何对醉君楼主出言警告;更加不能理解的是,醉君楼主——龙萧忆回答他的话。

“别忘记,她下一场的对手是谁。我保证,像今日之事我还能对她做第三次、第百次………千、次!”只要她心里还有我!在心底默默补充了一句。龙战轻蔑地瞥了风逍遥一眼,鼻子里冷哼一气,甩袖离去。

“呕—————”血如潮涌,任他武功盖世,当下是再也忍不住了。龙战狼狈地跌入自己的房间,不可思议地看着胸前的血渍。

“唔…….”胸口越来越强烈的刺痛另他闷哼一声。龙战挣扎的站起,醉酒似的东碰西撞地座回木椅上,随手抓起茶几上的瓷壶,根本分不清他是在灌水,还是在洗脸。只可惜壶里装的不是酒,龙战想醉不能醉,想忘不能忘。

门‘吱呀’一声,是被人推开的。一袭纯白的衣裙迈进门槛,站定在门前,静静地看着龙战不断用水猛灌他自己。

“出去………”他不想再见到任何人,尤其是她。心太乱了,龙战忽然觉得自己好蠢,是非看不清,天下看不清,就连自己的心也看不清了。

听他不但不请她入座,只用两个字就想打发她走?天凤心底微恼,眼尾扫向门外,隐约还能听到大堂内嘈杂的人声,心下对龙战失去理智的举动已有所了解。轻轻地虚掩了门,天凤慢步走到龙战身边。

手突然禁止在了半空,腕上有丝冰凉,龙战垂下手,双眼迷蒙仿佛刚才灌入喉的真是陈年佳酿。

“嗤,还好,这壶中的茶不是用开水砌的!”天凤戏谑道。

这样的笑容曾经是在哪儿出现过?何时也触动过他不起波澜的心境?手中的瓷壶落地有声。龙战仿佛被这抹笑给封住了穴道似的,怔在原地。

人,忽然被他抱紧!凤眼微怔,却很快恢复平静,一丝骄傲的笑在嘴边悄悄蔓延。这是龙战醒来后第一次抱她抱的那么紧,仅是一个拥抱,她差点就在他怀中溶了。正当天凤继续得意时,龙战的一声低唤把她的自尊彻底撕裂。

“单凤……….单凤……..单凤……..”龙战依赖地靠在天凤的肩头,将脸深深埋入她的发间,像个孩子似的贪婪地吸吮这清雅的幽香。那份深厚的感情已经压抑的太久了,龙战以为眼前的她可以是他释放的对象。一声又一声的低唤,教二人的心都抽痛了。“我爱你……好爱你……好爱……..”

‘啪————’

手心里除了冰凉,还略有些麻痹。任何一个女人都不愿意受到像刚才爱人给的羞辱!龙萧忆这个名字是天凤替他取的。

哼哼,‘萧忆’即‘消忆’。她是想让他忘了该忘记的情,有错吗?没有天凤的记忆,对他来说就该忘掉!与龙战生死不离弃的女人本该就是她,天凤!他又怎能再带着另一个女人的记忆与她长相斯守?

天凤这一巴掌打下并不能使自己好过一点,不过,这一掌却使龙战清醒不少。脸颊像是火烧般躁热。针刺般的疼痛,对龙战来说毫不在意。龙战顿然清醒,见到眼前满脸愕然的天凤,他也吃了一惊。一手撑着茶几,用另一只手轻揉太阳穴。

时间悠悠流淌,脑中的乱麻已不复存在,眼前豁然明朗,龙战将手缓缓移至脸颊,天凤出手的力道不弱,脸上仍然残余着火辣,面对这痛,他不怒反笑,看着天凤的眼神里充满感激。

门外吹来一阵冷风,原本是虚掩的门蓦然撑开,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和龙战出呼意料的笑容都使得天凤心头一紧!清风吹起二人的发丝,屋子里的气氛诡异不堪。

天凤的脸色从没有像此时这般难看。感觉刚才那一嘴巴是打在了自己脸上似的,天凤从头到脚都是一身惨白。谁都没有开口再说些什么,因为天凤知道此时说再多也是徒劳的,说的越多,可能失去的越多吧。见他要走,就这么轻易的与自己擦肩而过,天凤不甘心的想抬手拦截,等要动手时才发觉手上被绑了个无形的铅块,是怎么也抬不动了。

“我们的计划不能因为他而报废!你不出手就让我来吧!”天凤的身体里冒出个邪恶之音,在天凤体内沉睡的另一个灵魂突然醒来,不是别人的,是雨若思的!

龙战终究没能走出屋子…………..

察觉到身后天凤举动诡异,他早有防备。茶几上的死物是不会自己飞过来袭击他的,当然是有人出手的,那个人正是天凤。她白袖一挥,那小小的瓷杯便听话的砸向龙战。

龙战蓦的转身,瓷杯竟然就停在了他的眼前。当然,死物是不可能自己停的,是被两根手指夹住的,龙战玩转着手中的小东西,不屑道,“我说过,如果我要走,就不是你能拦的!”话音才落,龙战便觉得浑身酸软,双膝无力,眼前已是一片黑暗……..

“哼,没错,天凤拦不了你,但没说过我雨若思拦不了!哈哈哈哈....................”

※按照规定,复赛结束后,将诞生十名胜出者能见到江湖神秘而庞大的组织龙凤楼,并能与楼主切磋武艺得到楼主的垂青便可进入组织,寻找那诱人的宝藏!

三日后,站在台上的都是有一身本领的强者,风逍遥和柳莹儿也在其中。今日风逍遥青袍加身,白玉束冠,面如桃花,嘴角的笑容却不见了,眼底的庸懒里透着些忧愁,不但他如此,连身旁的柳莹儿也是一脸忧郁。

“恩哼!”二楼楼台上站在一个黄袍道人,重咳一声后全场立即安静下来,他在武林中的地位与威严丝毫不输已死的向鼎天。他就是剑神逝世后留下的唯一徒弟——黄一剑。

就在他宣布开始之前,已有人抢先开了口,“慢着,人未到齐,比武不能开始。”声音温润如玉,如沐春风,但在着温柔的语气里隐藏着一股强大的压力,使得台上台下无人敢出口反驳。风逍遥得意望向二楼,目光停在了黄袍道人的脸上。

“风公子,请不要忘记,我才是这次比武的公正人!”看来黄袍道人并不受风逍遥的威胁,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啊!

“哎哟,谁都知道今日的比武是再关键不过了,站在台上这几位大侠都是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的!而您,正是我们眼中无比崇高的公正大人,小女子猜想今日江湖上已经无人再能拥有您这样的公平之心了吧?”

黄一剑不可置否,面露傲色,道,“姑娘的话是不错,老夫保证能端稳这碗公平的水!”

莹儿就料到他会上当,岂再容他继续放屁,于是她立即开口说道:“所以,小女子猜想您也一定会安静地等到最后一位上场才宣布比武开始的,对吧?否则,比赛还没开始,您的袍子就要洒得一身湿喽!”

不得不佩服这小妮子调戏人的本事,风逍遥咂了咂嘴,朝她点头佩服。此话一出,黄一剑无疑成了众矢之的,做焦点的滋味也不是太好过的,黄一剑知道风逍遥和柳莹儿为人的深浅,为了避免同向鼎天同样的下场,他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脸上紧绷的肌肉慢慢缓和下来,笑言,“哈哈哈哈,不错不错!姑娘言之有理!可是,正如姑娘所说的,如果老夫为了等待一个而浪费了所有人的时间,不知这么做是否也失了公平呢?”

好家伙,比向老鬼还狡猾!莹儿美目圆睁,俏脸微熏,还想强辩,手却被风逍遥握紧了,得到逍遥的暗示后,莹儿不再冲动,也因手心传来逍遥的温度,莹儿的怒气也已冲淡了一半儿。

“还是为了端稳这碗水,老夫已有了个两全的法子。就以金锣鸣响为证,三声为限!如果在第三声鸣响消失后,那位单公子还未出现,老夫就取消他比武的资格,如何呀?”

不怒而威的语气压倒众人,眼看没人提出意见,他便举起了金灿灿的铜锣打响了第一锣。

每一响似乎不是敲在金锣上,而是风逍遥的心坎上,随着锣声接二连三的响起,他眉间就多一道死结!“已经第三声了!”逍遥低下头,不愿相信单凤真的会放弃,“不会的,不会的,红叶夫人的妙手不会让单凤出事的!”逍遥不断祈祷着。

三响已过,台上没有任何变化,大局已定………………

“现在我以公正人的身份宣布,比赛开始—————”

白衣如雪,飘渺如仙,宛如天际飞来的九天神女,天凤的风采不减当年,清冷如她,美艳不可方物,还未出招,台上有人的心已败在那层薄纱下的美貌。

一昔之间,胜败仿佛都已经不重要了,人们的注意力都落在天凤面纱后的绝色,除了风逍遥与莹儿,剩下七人的头上似乎都刻着明显的‘色’字!

“在比赛正式开始之前,身为楼主,凤女先得感谢各位英雄对龙凤楼的抬爱,不管大家是如何看我的,我想说的是,你们已经是我的朋友了!今日就当是我与朋友们做一次武艺上的切磋,没有胜败一说。凤女在乎的是大家将来能否甘心为龙凤楼效力,替我守住江湖的一分平静,这样就足够了啊。”

天凤平静地道完开场白,素手无意抚向脸上的面纱,她当然知道自己有多美,当年武林公认神女的形象绝对不会轻易淡出人们的视线,为了避免后患,天凤以名做姓,‘凤女’这名字是她临时为自己取的,也是为了断绝一些老江湖的猜疑,毕竟当年的神女天凤已经带着对龙战的爱,他的怨,他的恨被大火焚烧殆尽了,再生的,是凤女,心中装的只有两个字叫‘报复’。

“哼,江湖先有魔王龙战,再有奸贼苏穆,搅魔宫,灭诛魔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可谓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不知,这龙凤楼是否又会成为下一个魔宫,凤女楼主仅是一只披着羔羊皮的豺狼呢?”

大堂上飘来清冷的邪笑,低沉媚惑的笑语却发人深省。人们竟也是愣住了,收回在凤女身上的垂涎之色,目光四处搜寻声音的出处,但却一无所获。

人心慌乱之际,只见风逍遥笑得潇洒无比,之前的忧郁之色已换成了胸有成竹,风逍遥判若两人,低笑着只吟出二字,“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