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罗”派太史夫跟随张老四去讨过一次债后,又派太史夫去办过几件其它的小事。他派太史夫去办事,总是挑选周末或节假日,从不占用太史夫的学习时间。太史夫觉得“大头罗”对他很关照,替他办事总是尽心尽力、认认真真。
一个星期五下午刚上完课,太史夫就接到“大头罗”打来的电话,“大头罗”请他到“神仙游大酒店”共进晚餐。他接完电话后,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就乘公共汽车去这家酒店。
“大头罗”到饭店吃饭,不管人多人少,都爱躲进密不透风的包厢里,这和他干的工作有关。太史夫陪“大头罗”到“神仙游大酒店”吃过两次饭,知道“大头罗”是这家酒店的大股东,也知道他爱在哪个包厢里进餐。到了酒店,他轻车熟路地走上三楼,推开那扇门头上写着“玫瑰园”的包厢的门,就看到里面的沙发上坐着“大头罗”、酒店老板娘和张老四三个人。
“大头罗”等太史夫坐下后,扔给太史夫一支烟,对他说:“吃过晚饭后,我派你去送一包货。”
“送什么货?”太史夫问。
“就送这个盒子。”“大头罗”指着桌面上的一个皮鞋盒说。
“是鞋子?”太史夫疑惑地问
“当然不是。”“大头罗”笑着回答。
“那是什么?”
“大头罗”吸了两口烟,吐出两个烟圈,没有回答。
张老四笑道:“夫子老弟,你别忘了我们的行规,该告诉你的老板会告诉你,老板不告诉你的就是你不该知道的,也是你不该问的。你只管按老板的吩咐去做就行了。”
太史夫对公司的规定已了如指掌,就不再问这个问题。他点燃烟,抽了两口,而后问:“送去哪里?”
“霸王迪吧。”张老四答。
“就我一个人去吗?”太史夫又问。
张老四说:“我陪你去,但我不露面,由你把货送进去。”
大家沉默了一会,“大头罗”就吩咐老板娘去叫人上酒上菜,然后,四个人就围坐到饭桌旁边喝酒边聊天。轻斟慢饮,不久,天就黑透了。“大头罗”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打开窗子,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说:“夜生活开始了,老四、夫子,你们也该行动了。等你们送货回来,我们再痛痛快快地喝,不醉不归。”
太史夫和张老四就放下碗筷,提起那个轻飘飘的皮鞋盒,走出包厢走出酒店,在酒店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霸王迪吧”。车子离“霸王迪吧”还有几十米路,张老四就吩咐司机停车。两人下了车,张老四把太史夫拉到一个阴暗的角落,小声地说:“夫子老弟,我就在这等你,你进迪吧后把皮鞋盒放到左边卖酒的那个吧台上,会有个矮子来接货。接货后那人会给你一个旅行包,你不要打开来看,拿走就行。”
太史夫就提着皮鞋盒独自走进“霸王迪吧”。迪吧里霓虹闪烁、忽明忽灭,爵士鼓、摇滚乐、狼叫一样的歌声此起彼伏,穿戴、打扮得五花八门的男人女人们挤成一堆摇头晃脑疯了似地乱扭乱舞乱叫。
太史夫挤了好一阵子才挤到左边那个卖酒的吧台前,按照张老四的吩咐把皮鞋盒放到吧台上。吧台里的一个矮个子男人一声不哼就把皮鞋盒收进吧台里,而后双眼滴溜溜地环顾了一遍前后左右,才小声对他说:“你那旅行包我还放在楼上,这里面太吵太闹了,你先出去吧,过一会我会把包送出去给你的。”
太史夫就空着两手走出“霸王迪吧”。他走到张老四的藏身处时,张老四瞪圆一双牛眼问他:“包呢?”
“接货的那家伙说过一会他送出来给我们。”他老老实实地回答。
张老四松了口气,掏出两支烟,递一支给太史夫,自己点燃一支烟,边抽边说:“这个老王八蛋是在试你,看看你这个新面孔会不会办事。他不会把包送出来的。我实话告诉你,包里装的全是钱,你必须回头去拿。干我们这一行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多让他拖一分钟,没准这一分钟他就让‘条子’(警察)逮住了,你的货就白送了。”
“我们送的到底是什么货?”太史夫听张老四说得这么紧张,终于忍不住又问这个问题。
张老四摆摆手说:“老板说过不准告诉你。”
太史夫说:“你知道有些活我是不干的,你不告诉我我就不去拿钱。”
张老四和太史夫一起去办过几回事,知道太史夫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是块硬骨头,说得到做得到,不好哄骗,无奈,只得说:“你先去把钱要出来,钱到手后我才告诉你。”
太史夫知道张老四对老板很忠诚,他这么说已算是让步了,就扭头跑回“霸王迪吧”,直奔那个卖酒的吧台。矮个子男人见到他,皮笑肉不笑地递给他一杯酒,说:“兄弟,先喝一杯吧。”
他接过酒,一饮而尽,而后说:“不劳烦你送出去了,你马上拿包给我吧,我要包急用。”“矮个子”就老老实实地从吧台里拿出一个棕色的旅行包递给他。他掂了掂包里的份量,心想:这一大包的钱换一鞋盒的货,这货除了黄金和毒品,还会是什么呢?黄金不会那么轻,肯定是毒品!他觉得自己干了一件大坏事。
太史夫把装满钱的包交给张老四后就问:“四哥,说吧,我们送的到底是什么货?”
“你还是回去问老板吧,我不敢告诉你。”张老四想反悔。
“我就要问你,你想反悔以后别跟我称兄道弟。”
张老四只好说:“是两种兴奋剂。”
“什么兴奋剂?”
“k粉和******。”
“k粉和******是毒品吧?”
“是的,但纯度不高,毒性不大,在迪吧里特好卖。”
“你不说我也知道我们送的是毒品。我们回酒店吧。”
一回到酒店,太史夫就怒气冲冲地责问“大头罗”:“罗大哥,我跟你说过,犯法的事情我不想去做,你也答应过我,不用我去干违法犯罪之事,今晚,为什么你要派我去送毒品?”
“大头罗”摆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说:“这段日子,我们都被‘条子’盯住了,只有你是生面孔,我没办法了才派你去。”
“你们怕被抓,怕死,就不要碰这种东西。”
“可只有这种东西最赚钱。你看,我们只送这么一盒子货,就赚了十几万。不冒点险能赚得这么快吗?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不管会不会有事,我都不会再干这种害人害己的事情。你们有你们的行规,我也有我的做人原则。我还想读书,不想坐牢!”
大头罗笑了笑道:“夫子,对不起!你别那么激动,先坐下来,有话好好说。”
他一屁股坐下,仍很生气地说:“罗大哥,以后你再派我去干走私贩毒之类的事,我就退出你的公司。我来你这干只是为了挣点零花钱,我不想为了这点钱而毁了自己的前程,毁掉自己的一生。”
张老四说:“夫子老弟,别说得那么严重,你看我们不是过得好好的吗,有谁被毁掉啦?”
太史夫想说“这是迟早的问题”,但又怕被他们认为是诅咒,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见他不哼声了平静下来了,“大头罗”打开旅行包,从里面抽出一叠钱递给他。他不接,说:“我不要这些钱,只要你以后对我宽容点,不再派我去干这种活就行了。”
“大头罗”把钱硬塞进他的口袋里,说:“你别嫌这些钱脏,钱都是脏的。你付出了劳动就应该得到报酬。”
他还想取出来扔回给大头罗,大头罗按住他的手,笑道:“你收下吧,我知道你讲义气,有正义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个在校大学生,我应该为你的前途作想,以后,我决不会再派你去干你不想干的事了!”
见大头罗说得这么诚恳,太史夫只好把钱收下。
果真,从此以后“大头罗”再也不派他去干那些他不喜欢干的事情,连危险性大一点的事都不要他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