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四立刻接话道:“当然不同,一个在死人身上,一个在活人身上,看着肯定有差别嘛……洋学生,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说什么。不过,咱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拿不出实际证据证明凶手另有其人,可别怪你狗爷翻脸不认人。”说完,还煞有介事的扁了扁袖口。
这狗四和杨启东好像天生不对付,杨启东只把他的话当耳边风,扭头对罗彩凤说道:“还是二小姐观察入微,既然大家都有疑惑,那我就来说说。”说到这儿,杨启东扶起凝香的手臂,指着手臂上一条较深的於痕对大家说道:“各位请看,这是条纵向的挤压伤痕,大家可以在自己身上试试,用拇指和食指用力挤压皮肤,等放开手时,便能出现类似形状的痕迹……”杨启东说完,率先在自己手背上做了示范,而在场诸位也下意识的学着他这么做,而得出的结果确实和杨启东描述的一样。
接下来,杨启东继续说:“那么大家再看看罗四少爷脖子上的伤痕,现在看出点问题没?”经他这么一提醒,人们再仔细对比一番之后,愈发感觉有哪里不对。见大家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杨启东这才指着罗四脖子上的某处伤痕说道:“大家看这里,是不是除了纵向的挤压伤痕之外,还有横向的?我可以告诉大家,这是横向的拉扯伤痕。而这,就是证明罗四少爷并非大蟒所害的证据!”
旁边有人疑惑道:“都是伤痕,有什么不同吗?”
“问得好!”杨启东冲那人一笑说道,“这话还得从头说起,当日我们很多人都目睹大蟒对凝香行凶,而凝香手上的於痕,便是大蟒行凶留下的唯一证据。我们假设,他们两人都是被大蟒所害,但为什么凝香手上的於痕只有纵向伤痕,却没有如罗四少爷脖子上一般的横向伤痕?”
“为什么?”
杨启东指了指腰间的皮带解释道:“那是因为材质的不同,大蟒的表皮柔韧而有弹性,而人是血肉之躯,也是有弹性的,所以两相接触只会留下纵向挤压伤痕……”他说着,取下皮带在自己的手臂上用力勒了片刻,解开之后展示给众人一看,果然只有纵向挤压伤痕。
随着论证的深入,在场众人看杨启东的眼光慢慢发生了变化,从开始的不屑,到认同,最后隐隐有了一丝崇拜的意味,杨启东猜想按这情况发展下去,他要随便在大厅里指一个人说是凶手的话,保不准还真有人会信。
当然,这种随意栽赃的事,杨启东是不会做的,继续对众人说道:“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如果凶手是大蟒,那么留下的伤痕就应该是一样的,那么多出来的横向拉扯伤痕又是从哪里来的?所以我大胆的做个假设,这用来行凶物品,应该是细密,坚韧,且无弹性,得出的结果可能是布匹,亦可能是丝绸之类的柔软物,毕竟罗四少爷是被勒死的。而大蟒又怎么可能用这些东西来勒死人?所以,杀害罗四少爷的凶手,并非大蟒,而是人!”
杨启东这番精彩讲述,博得了大家的认同,但还是有那么一位搅屎棒偏要和他作对,这人就是和杨启东天生不对眼的狗四,他一步跨出来对杨启东责问道:“洋学生,如果是大蟒裹着铺盖把罗四绞死的呢?之前咱们都听罗四亲口说过,他每晚都要搂着那只大蟒睡觉的,这种情况也有可能吧。”
狗四这话就有点儿胡搅蛮缠了,但似乎也说有一点歪理,在场众人一时之间还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于是又把目光投向杨启东,看他如何解释。
“你说的倒是不无道理。”杨启东说完这话顿了顿,等狗四得意过了,接着说:“但你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天气。我想在场的诸位都知道,之前那段时间闷热了很久,而前天那场大雨一下,天气陡然转凉,好多身子骨不行的人都犯了病。而那场雨,正好是罗四少爷出事那天傍晚下的。”
狗四忍不住问:“这和天气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罗四少爷为什么要和大蟒一起睡,那是因为夜里太热,而蛇类性凉,所以能驱散暑热。他出事那天下了雨,暑气消解气温陡然转凉,盖一床铺盖都不够暖和,你觉得他还会抱着一团冷冰冰东西的睡觉?你以为他和你那么傻?”
“你……”狗四被杨启东如此揶揄,心头火腾一下就冒了上来,便要上前和杨启东动手,却被王震山拦下。此间事了,大家也没必要在里间继续呆下去,于是都回到外面,经某些人添油加醋的一传,在场诸位对杨启东隐隐有些敬畏起来,并且还有人翻出他之前救活死人的神迹,更是惊为天人。
经过这么一场,罗家的气焰消解了很多,对杨启东也不那么敌视了,罗老爷更对十分的信任杨启东,当下询问道:“杨贤侄,你查到了那么多,能不能查出究竟是谁害了我的儿子?”
杨启东沉默了片刻之后,说:“这行凶者,可能是男人,也可能是……女人。”说着他的余光往某处瞄了一眼,心中一声叹息。
“女人,女人这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人群中有人小声说道,这位没进里间,没有亲眼见识杨启东的厉害,道听途说还是有点儿疑惑。
杨启东看了那人一眼笑道,“力气是一回事,有没有能力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不信的话,咱们可以试试。狗四哥……”说完,杨启东朝狗四招招手,后者虽然不清楚他的目的,但不能在众人面前露怯,也不做多想直眉楞眼的走了出来,“洋学生,叫我干嘛。”
“没事没事。”杨启东一脸神秘的笑容,起身把狗四按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招来刚才帮他换茶的那个小丫鬟耳语几句,又叮嘱道:“过会儿就按我说的做,做好了我帮你向罗老爷讨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