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娟失恋了,非常惨的那种,惨得心碎如砂,欲哭无泪。林小娟租了温馨大酒店三十八层的一个大房间,决定耗尽自己的全部积蓄,然后从阳台上跳下去,像一片落叶一样随风飘去,让生命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这天晚上十二点,林小娟喝完了一瓶红酒,抽完了一包香烟,对着镜子打扮一翻,然后来到了阳台上。她打开窗子,任夜风吹着她缎子段的长发。她知道自己那时的样子一定很美,现在,她要让自己的美定格了,记远定格在2005年5月1日这一天。
她探头向下望了望,公路上奔驰的汽车就像一个个蚂蚁,一排排路灯就像排列整齐的萤火虫儿。她想,自己如果跳下去一定不会痛苦,但自己死后一定要把美丽留给人们,这样就要选一个合适的姿势,脑袋朝下会把头摔破,全面目全非,那样肯定不行,应该腿朝下跳下,那样下身可能保不住,但脸部却能完好无损。她想好了,便搬来了一个凳子,并借助凳子将一条腿伸出了窗外。
就在这里,屋子里突然传来“啪”地一声响,林小娟脚下一滑,从椅子上掉了下来。林小娟吓得心“嘭嘭”直跳,这么晚了,屋子里什么东西在响?她转回屋去查看,发现放在床头柜上的那只花瓶碎了。林小娟好生奇怪,花瓶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碎了呢?没人摔它,也没人碰它,自己就在床头柜上碎了。墙上的电子钟“嘀嗒嘀嗒”响着,屋子里静得出奇,林小娟不觉有点头发根发奓,难道这屋子里有鬼?林小娟正想着,屋顶上的吊灯突然又“啪”地碎了一个,碎片掉在地上,吓得林小娟“嗷”地一声尖叫扑倒在床上。她用被单把自己裹紧,身子抖成了一团。
过了很久,林小娟才平静下来。她甩掉被单,看看屋子里的东西,冷笑了起来,我连死都怕,为什么还要怕鬼呢?我马上也变成鬼了,干嘛要怕自己的同类呢?
林小娟走到餐桌前,又打开了一瓶红酒,倒上一杯干了:“屋里的兄弟姐妹们,我知道你们是来迎接我的,先过来喝杯酒,一会儿我就跟你们去。”说着,又倒满了一杯。刚要去端,酒杯“啪”地一声碎了,红酒溅了一桌子。林小娟又吓了一跳,魂都快吓飞了。但只一会儿,她又平静下来,长叹一声:“你们不喝就不喝吧,我这就跟你们走。”说着,理了理头发,又来到阳台上。
林小娟重新把椅子摆好,刚要站上去,一个声音从窗外飘了进来:“我死得好惨呢,是你害的我!”声音沉闷、颤抖,好像从地狱里传出来的。林小娟定睛一看,不禁抱住脑袋发出长长一声尖叫,窗外飘着一颗人头,血淋淋的,嘴巴一张一合,正在冲她说话!林小娟哪里见过这般恐怖的场面,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服务员已经来房间里打扫卫生了。服务员见林小娟睁开了眼睛,嘴里嘟囔着:“没有酒量,干嘛喝那么多?”说着,便指着碎了的花瓶、吊灯、酒杯说:“小姐,这些都是你打碎的吧?酒店有规定,打碎东西要赔的,你今天要退房了,这些东西一共800元,跟我到银台结算吧。”林小娟一听,顿时傻了眼,她现在已经身无分文了,连自己戴的戒指、耳环都预交了房费,现在,除了她身上穿的那身衣服,再没有可以卖钱的东西了。可那身衣服也不值八百元呀,即使是值,她也不能卖呀,卖了她就该光来光走啊。林小娟又不能跟服务员说她想自杀,只好跟服务员对付:“你能不能过一会再来?过一会儿我把钱送到银台去。”谁知,那个服务员是个死宁筋,非让她马上去结账不可。说着,生怕林小娟跑了似的,拉起林小娟就走。
来到银台,林小娟尴尬得要死。服务员逼她交钱,而她又拿不出钱,那劲头真比死还难受呢。就在这时,一个身穿浅黄鬼西装的年轻人来到银台,对服务员说:“怎么回事?她是我妹妹。”服务员一听,眼睛瞪圆了:“她是你妹妹?好啊,她打碎了酒店的东西,要赔800元。”年轻人掏出800块钱甩在银台上,夺过服务员手里的赔款单,一拍林小娟肩膀:“走吧,没事了。”林小娟下意识地点点头,跟着年轻人出了酒店。
来到酒店外面,林小娟站住了,感激地看了年轻人一眼。年轻人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长得气质不凡,林小娟心里顿时一动,但转瞬便将目光投向了另外一个方向:“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但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没让我尴尬死了,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还你这个人情。”年轻人笑了:“小姐说的这是哪的话,我刚好来酒店办事,见服务员一幅黄仕仁的样子,我看着生气,就过去冲了一回大头,我可没说白帮你呀,800块钱对我来说不是小数目,我知道你现在身上不方便,赶紧回家给我取钱去吧。”
林小娟一听,噢,原来这位给我解围是暂时的,出了酒店还跟我要呢。林小娟转过脸来:“真对不起,我现在确实不太方便,你能不能给我几天时间?”年轻人笑了:“给你几天时间?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我怎么给你几天时间?我看你现在好像也没什么工作,几天的时间恐怕也拿不出800块钱,这样吧,你到我的公司来打工,以工顶款,你在我那里干一个月,800块钱我就不要了。”林小娟一听,什么?这家伙让我给你白做一个月工?那自己还死不死啊?刚要说什么,年轻人一摆手:“哎,你什么也甭说了,要么现在就拿钱,要么跟我走,不然,咱就归法院,我手里可有服务员的赔款单。”林小娟一看,看来这800块钱是赖不掉了,那就给他做工去吧,管他是好人坏人,反正自己迟早是要死的。
林小娟跟着年轻人来到了一个高层写字楼,到那里她才知道,年轻人叫陈浩,自己开了一家广告公司。办公室里,到处都是放大了的风景照,艺术照。陈浩点手从另一个办公室里叫来一个人,向林小娟介绍说,那是他的助理,叫牛东,林小娟的工作,就是把牛东整理好的东西交给陈浩。陈浩告诉她,公司里有两间卧室,一间他和牛东住,另一间原来是一个女职员住,现在那个女职员辞职了,正好林小娟住。林小娟点点头,心说,住哪还不一样,反正一个月以后她就会死。
就这样,林小娟成了陈浩公司的一员,每天和陈浩、牛东在一起。时间一长,林小娟对陈浩渐渐了解了,原来陈浩还没有女朋友,他每天工作起来就废寝忘食,谈恋爱根本没有时间。陈浩对林小娟很好,不但工作上照顾,生活上也很体贴。渐渐的,林小娟那颗已经死的心又复活了,曾经被践踏过的爱又萌生了。她希望陈浩能够爱她,用他的爱温暖她那受伤的心。
一天夜里,林小娟正独自一人站在窗前看夜色,陈浩突然从后面抱住了她:“小娟,我爱你,你能接受我吗?”林小娟什么也没说,轻轻靠在了陈浩肩上,她觉得,自己在空中飘荡的心终于又了归宿,她的爱终于又有了停泊的港湾。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个恐怖的声音:“我死得好惨呢,是你害的我!”林小娟定睛一看,啊,又是那颗血人头!林小娟“嗷”地一声扎到陈浩怀里:“鬼,鬼又来了!”陈浩哈哈一笑:“怕什么,那不是什么鬼,是牛东在搞鬼!”说着,打开窗子,从窗外把那颗血人头拿了进来。林小娟强打精神仔细一看,那颗人头原来是一个变型汽球,汽球里有个报话机,汽球上的“血”是红色的颜料。林小娟愣了:“牛东为什么要弄这玩艺?吓死我了。”陈浩抚摸着林小娟的长发:“小娟,别怕,你看这栋楼的对面是什么?”林小娟往对面一看,夜色中闪烁着“温馨大酒店”几个字。原来对面就是温馨大酒店,自己到公司这么长时间居然没注意到。陈浩说:“十几天前,你就住在那里,而十几天前,我也正为酒店做广告设计,每天晚上都要用长焦镜头为酒店拍外景,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在镜头里看到了你,也爱上了你,于是,我每天都用长焦镜头远远的欣赏你,偷偷地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爱的大米要从楼上跳下去,我急得快要发疯了,情急之下,我就用小口径运动步枪打碎你房间里的花瓶、吊灯和杯子,并让牛东赶制了一个‘血人头’,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酒店楼下,并用细线放到你住的那个房间阳台上,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吓你,是为了阻止你做傻事,我知道,一个女孩子如果想到死,那她一定遇到了无法摆脱的痛苦,我爱你,我愿意用我的爱磨灭你所有的痛苦,现在你终于从痛苦中摆脱出来了,还接受了我的爱,我真的要谢谢你,更要谢谢这颗‘血人头’。”林小娟听罢,泪水顿时涌了出来,她也要谢谢那颗“血人头”,但更要谢的是陈浩,是陈浩的爱让她有了第二次生命,有了真正的爱情。她猛地扑到陈浩怀里,用爱情方式向陈浩尽情地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