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毛有个毛病，爱占小便宜。只要能占的便宜，他是非占不可，不占他就浑身难受。
这天，陈二毛准备去百货大楼买点东西，便来到公共汽车站等车。不大一会儿，一辆公交车开了过来。陈二毛一看，这是一辆新车，车上写着四个字：“无人售票”，便排着队上了车。到车上一看，人们都拿着一元的硬币或纸币往车上的钱箱里投，自己也掏出一元硬币扔了进去。
汽车一开动，陈二毛可就琢磨开了，公共汽车无人售票，车上就一个司机，又得开车，又得监督人们往钱箱里投钱，谁投了谁没投他准看得出来吗？就是他看得出来，谁投的是真钱，谁投的是假钱他也看不出来呀！看来，这公共汽车无人售票有便宜可占，自己得想点办法把这个便宜占喽。
过了几站地，百货大楼就到了。陈二毛买完东西，又来到公共汽车站等车。一低头，陈二毛看见地上有个东西闪闪发亮，以为是硬币，便拣了起来。一看，不是硬币，是个过了期的自行车税牌，跟一元硬币一般大小，一般薄厚。陈二毛拿着税牌，眼珠一转，有了，自己回去的时候就拿这个税牌当硬币投到公共汽车的钱箱里，看看司机能不能发现。想着，陈二毛就把税牌紧紧地捏在了手里。
不大一会儿，公共汽车来了。陈二毛便跟在几个人后面上了车，并抢着和几个投硬币的人一起把那个税牌投到了钱箱里，然后便找个位子坐下了。坐下之后，陈二毛心里一个劲儿地扑腾，总怕有人看见，揭穿他的鬼把戏。可一直坐到下车，也没人看他一眼。陈二毛心里踏实了，一边往家里走，一边想，这钱箱子里肯定什么检测设备也没有，司机看不出我投的假硬币，坐车的人更不管那闲事，以后自己就这么干了！
陈二毛没有工作单位，平日里就靠跑中介挣点儿口水钱，一天到晚跑东到西总也离不了公共汽车。可以说，干他这行坐公共汽车钱就是本儿，一个月下来少说也得二三百，如果能把这个钱省下，他这买卖可就纯赚了。
可是，上哪找那么多自行车税牌充一元硬币呢？没有自行车税牌，还有什么东西跟一元硬币差不多呢？陈二毛翻箱倒柜找，从床下的一个破纸箱子里找到了一堆铜钱，什么“乾隆通宝”、“嘉庆重宝”……陈二毛一看，那些铜钱和一元硬币也是一般大小，一般薄厚，只是铜钱和一元硬币的颜色不一样，中间还有一个方窟窿。陈二毛眼珠一转，我拿泥把铜钱的方窟窿堵上，再拿银粉把铜钱刷亮喽，不就跟一元硬币差不多了吗？
打那以后，陈二毛就拿经过“加工”的铜钱坐无人售票的公共汽车。家里的的铜钱用光的，他就到古钱币摊儿上去买，10元钱一斤，100多个。陈二毛一算账，坐一回车还不到1分钱，便宜死了！
就这样，陈二毛坐了一年的便宜车，竟然没被发现。陈二毛一算账，这一年自己坐公共汽车竟省下了将近3000块钱！陈二毛美，决定拿省下的这3000块钱买件皮衣，好过年的时候走亲戚穿。
这天中午，天阴得挺重，陈二毛装上3000块钱，又抓一把铜钱就出了家门。刚到公共汽车站，一辆公共汽车就开了过来。陈二毛上了车，将一个铜钱投进钱箱里，往车上一看，一个人没有。陈二毛心说，好啊，今天这车成我的专车了，找个地方坐下。陈二毛选好靠窗的一个座位，一屁股就坐下了。屁股还没沾着座位，就听一个男人破口大骂：“你是瞎子？怎么往我腿上坐？！”陈二毛吓了一哆嗦，这车上一个人都没有，怎么还有人说话呀？是自己上火了，耳头出了毛病？陈二毛想着，又换了个座位，可屁股刚靠到椅子背上，就听一个女人哭了起来：“你耍流氓，怎么把屁股贴到我脸上？唔……”哭起凄惨，让人听了脊梁沟发凉。陈二毛心说，今天是怎么了？是我眼珠子出了毛病？还是耳头出了毛病，这车上的座位明明都空着，怎么坐哪哪都有人说话呀？正想着，就听车上乱了起来。这个就说：“打一上车我就瞧这家伙不地道，有空座不坐专往漂亮丫头身上挤。”那个就道：“不光这个，这家伙还老拿铜钱在他家门口坐公交车呢，害得跟他坐一趟车的人都招嫌疑。”“是吗？这家伙太可恶了，揍他，给他脸上刻字，省得咱们也跟着他落嫌疑！”……
陈二毛正听得身上冷汗直流，鼻梁骨不知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身子一歪刚要站直，嘴巴子上又“啪啪”响了起来，紧接着，肚子、后背、浑身上下就象敲鼓似地响开了，那感觉，真象是好多人在揍他，疼得他躺在车上“滋哇”乱叫。正叫着，陈二毛感到脑袋被什么东西按住了，紧接着脸上便是针扎似的疼，疼得他叽哩咕噜在地上直打滚。
陈二毛正滚得起劲儿，一个人走到了他身边：“先生，终点站到了，你不下车在这打什么滚儿啊？”陈二毛已经是鼻青脸肿、浑身是伤了，一听有人说话，以为那人还要揍他呢，便倦作一团，在那哆嗦。那人走过去把陈二毛扶起来：“你哆嗦什么呀？感冒发烧了？哎哟，不对，你这脸上怎么青一块紫一块呀？刚才在车上摔的吧？我是这车的司机，送你去医院吧。”陈二毛一听那人是司机，便支撑着站起来，摆了摆手：“不用了，一点小伤，回家擦点药就好了……哎，对了，你刚才是不是看见好多人在揍我呀？”司机摇摇头：“没有啊，我没看见有人揍你，光看见你自己在车上滚了。”陈二毛一听，没人揍我？那我怎么浑身生疼好像有人揍，脸上跟针扎似的好像有人刻字呢？想着，又问：“你没看见人揍我，听没听见有人说话呢？”司机又摇摇头：“我就听见你一个人在车上叫唤了，再说了，车上除了你就是我了，也没有别人啊！”陈二毛心说怪了，这车上就我一个人，怎么跟好多人揍我骂我似的？摸摸脸上，还火烧火燎的疼，难道这半天真是自己在车上瞎折腾了？想着，陈二毛便要拉门下车。一想，今天就我一个坐车，司机是不是发现我往钱箱里投的是铜钱了？干脆再往钱箱里投一块钱吧，免得下了车找麻烦。想着，陈二毛便掏出一元硬币扔到了钱箱里，嘴里叨咕着：“不好意思，上车的时候忘了往里扔钱了。”司机一见，叹了口气：“先生，我开无人售票公交车一年了，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么自觉的人，要是拿铜钱当硬币坐车那主儿也象你这么自觉，我们这路车的司机也就不至于让公司扣一年的奖金了。”陈二毛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坐了一年便宜车，害得这车上的司机一年的奖金都没了，自己这德缺得还真是可以，想着，便低下头，一边叨咕着：“坐车买票，天经地义，无人售票，也得自觉，也得自觉啊。”一边下了车。
到车下一看，自己站的位置竟还是原来上车的地方。陈二毛心说，这地方也不是终点站啊，司机怎么说是终点呢？想着，便回过头去看，咦，刚才那辆车无影无踪了，陈二毛心说，这车怎么跑这么快？连个声儿都没有就不见了，这是什么车呀？正想着，一辆公交车开了过来，车上写着四个大字：“无人售票”。公交车一到，站牌下突然就出现了好多人，陈二毛记得清楚，这些人就是刚才和他一起在这儿等车的！自己坐了半天车，这些人怎么还在这等车呢？还一个不少，一个没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二毛揉揉眼睛，看着那些人一个挨着一个上车，一个挨着一个往车上的钱箱里投钱，脑袋可就蒙了，刚才自己到底坐车没坐呀？坐车了，自己现在为什么还和那些等车的人站在一起？没坐车，自己明明刚从车上下来嘛！今天这事太邪了，赶紧回家吧。
陈二毛回到家里，脸蛋子上还象针扎一样疼，走到镜子前一看，自己脸上竟刻着八个大字：“无人售票，我不自觉”！陈二毛擦了又擦，抹了又抹，可越擦那字越清楚！陈二毛一看，完了，今天自己是在车上撞见鬼了，鬼打了我，还在我脸上刻了字，我脸上刻着这八个字，以后还怎么坐车呀？正想着，镜子里的他说话了：“怎么坐车？规规矩矩坐车！你可知道，今天是七月十五，鬼节呀，这日子口你也敢拿着铜钱去坐车？铜钱可是我们鬼花的钱啊！你花鬼花的钱，那不是找死吗？要不是下车的时候你掏了人花的钱，现在你已经跟那些鬼一样坐着鬼车来阴槽地府啦！”陈二毛一听，我刚才坐的敢情是鬼车，是往阴槽地府去的车！哎，不对呀，镜子里的我怎么还会说话呀？我到底是人还是鬼？陈二毛想着，白眼一翻，“咕咚”一声躺在地上，吓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