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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感动人物(12)

朱波说,《感动中国》和其他人物评选最大的不同就是,所有的候选人都来自于庞大的社会各阶层。《感动中国》从一个电视节目走向千家万户,走向我们身边普通人群,就注定它是面向老百姓所评选的平民式的人物。“比如2005年获奖的第一名是一位见义勇为的民工魏青刚,我们对他的评价是‘侠之大者’。就是这样一位普通人,要是没有偶然的摄像机捕捉到他从人群中的一跃而出,也许他永远不会被人们所认识。他的身份是一名民工,他的社会地位并不被一般人认可,但就是这样的小人物深深打动了每一个中国人。还有洪战辉,他们都是普通平民,他们正是社会上没有光环而发光的小人物。他们就生活在我们身边,这样的人能够激发更多人的共鸣,能够影响更多人的人生价值取向。”

人物群像(四):见义勇为者

《感动中国》有一群见义勇为者,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有些甚至以生命来作代价。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英雄,刹那绽放的人性之光,能将社会点亮……

有一段时间,朱波和《感动中国》节目组,陷入一种莫名的低落中。

低落的原因,在于一种深深的受挫感,在于《感动中国》所弘扬的主流价值观,遭到了社会上一些恶性事件的挑战。

究竟是善良、崇高和真诚能够打动人,还是冷漠、残忍和自私对人的影响更大?有时候节目组开会,有人会就这样看似虚无的问题,争执大半个下午。

让朱波印象深刻的,有药家鑫事件和小悦悦事件。一个是青涩无比的少年,在撞伤一名女性后,不但不及时救治,反倒对伤者痛下杀手,其行径之残忍令人震惊;一个则是懵懂天真的孩子,被汽车碾伤后,一群路人竟漠然无视地从旁走过,无人施以援手,其悲惨遭遇令人痛心。

中国人的道德底线,竟已丧失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了吗?有些年轻的编导谈起这样的话题,难免有些激愤。

朱波则一遍遍地翻看这些年来《感动中国》见义勇为者的名单。他相信,有这样一个群体,在关键时刻能够挺身而出,是给这股社会歪风有力的回击。

他想起了孟祥斌。2007年11月30日,解放军某部副连职中尉军官孟祥斌,因奋不顾身搭救一跳江女青年而壮烈牺牲,年仅28岁。

他想起了长江大学荆江救人的大学生群体。2009年10月24日下午2时15分许,为救两名落水少年,长江大学十多名大学生手拉手结成人梯扑进江中营救,两名男孩获救,陈及时、何东旭、方招3名大学生不幸被江水吞没,英勇献身。

他还想起了英雄翁婿王茂华、谭良才。2010年3月21日14时50分许,宜春市慈化镇伯塘村一栋民房发生火灾。王茂华和谭良才数次冲进火海,成功救出5名孩子,而翁婿俩却被严重烧伤。王茂华因伤势过重,经抢救无效,于5月2日凌晨逝世。满怀无私无畏的爱,王茂华、谭良才这对翁婿如破茧成蝶般,绽放出了耀眼夺目的生命之光。

还有吴菊萍。2011年7月2日下午1点半,在杭州滨江区的一住宅小区,一名2岁女童突然从10楼坠落,在楼下的吴菊萍奋不顾身地冲过去用双手接住了孩子,女孩稚嫩的生命得救了,但吴菊萍的手臂瞬间被巨大的冲击力撞成粉碎性骨折。吴菊萍由此成为“最美妈妈”。

看着这些人物,朱波非常感慨。这个社会有些人在关键时刻会选择逃避责任,但总有那么一些人,能够为了他人的安全和利益,不惜牺牲自己。他们正是我们的民族之光,将这个社会点亮。

人物群像(五):爱心群体

《感动中国》人物有这样一个群体,他们生活清苦,却平凡善良,多年来一直默默付出,照顾那些和自己有血缘或没血缘的人们……

朱波喜欢哼唱一首歌,叫做《爱的奉献》,“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每每站在《感动中国》的现场,他都会不由自主地哼唱起这首歌——当那一个个爱心楷模走上台来领奖的时候,他就特别感动。

中国社会发展到今天,物质财富已经非常繁荣,但是人们的精神世界仍然有大量的空白。冷漠、自私、孤独、逃避,这样的负面情绪缠绕着现代人,令人痛苦万分。《感动中国》节目组在设计奖项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些充满爱心的人士。他们将温暖的火种带到人间,没有爱,又哪里来的感动?

《感动中国》有一串长长的爱心名单——

其中有2009年入选“100位新中国成立以来《感动中国》人物”的林秀贞。她30年如一日,义务赡养了6位无任何血缘关系的孤寡老人,她在自家创办的企业安置20名农民职工,资助14名贫困家庭子女步入大中专院校,为公益事业捐款2.2万元,林秀贞迎来的,是人们赞许的目光。

朱邦月是妻子和两个继子的看护人。他自己腿有疾病,却全心全意照料患有“进行性肌营养不良症”的三母子。朱邦月的一天是在照顾三个病人的生活中度过的,这样情况已经有18年。

自1974年以来的32年里,谢延信因坚持照顾自己的三位亲人——瘫痪的岳父、丧失劳动能力的岳母、呆傻的妻弟,他入选《感动中国》2007年度人物。

还有阿里帕·阿力马洪,那19个孩子的“妈妈”。她从1963年收养邻居家的3个孤儿开始,这位维吾尔族母亲先后收养了汉、回、维吾尔、哈萨克4个民族的10余个孤儿。

伟人曾经说过,做一件好事不难,难的是做一辈子好事。默默奉献更需要耐得住寂寞,这也是一种艰难的美德。真正实践这种奉献的人,是整个民族最温暖的怀抱,也是整个民族最激荡的良心。

向所有未能入选的感动人物致敬

《感动中国》每年评选,都会有一些人物因为名额限制或其他原因,未能入选。节目组认为,只要是评选,就会有遗憾,那些未能入选的人物,和当选的人物一样感人。因此,在《感动中国》十周年之际,节目组向所有未能入选的人物致敬!

参与策划制作《感动中国》团队里的每一个人,但凡与其他人谈起这个节目来,必然会被问到这两个问题:他凭什么能感动中国?他凭什么不能感动中国?这疑问背后,总带着一些质疑,一些争论,一些困惑。节目的影响力越大,所产生的争议也就越大,这样的疑问也就越多。其中,最让朱波觉得难以去解释和言说的,便是那位叫做白方礼的老人。

2005年9月23日早晨,92岁的白方礼静静地离开了人世。1987年,74岁的他辛苦地蹬三轮车,赚取微薄的报酬捐给贫困学生。18年间他先后捐了35万元,资助了300多个孩子。去世时,他的私有财产账单上是一个零。白方礼曾两度入围《感动中国》候选人名单,却两度落选。2004年度《感动中国》评选,白芳礼网络投票仅排在刘翔、任长霞之后,名列第三,但最后榜上无名。后来,他再次入选2005年度《感动中国》候选人名单,却再度落选,这两次落选引起网友的强烈不满,也让《感动中国》遭遇了节目开播以来最严重的诚信质疑。

至今,那些《白方礼,你凭什么感动中国》《他感动了中国,却没能感动央视》的帖子,仍在网络上流传,并还有不少网友回帖议论,尖锐地质问《感动中国》人物的评选标准到底是什么?《青年记者》杂志曾发表评论说:“当我们翻看几年来《感动中国》获奖名单时,不难发现,军人、警察、医生、科研工作者和文体明星占据了《感动中国》舞台的不小‘份额’,但我个人认为,‘不凡的业绩’与《感动中国》还是有些微妙差异的,《感动中国》不是先进事迹评选,它应该更倾向于扎根于普通人群中的人性闪光。”

每一次,当朱波面对着“为什么白方礼不能感动中国”的质问时,他都觉得有很深切的遗憾。他总是无奈地解释着,节目组对于白方礼老人绝无偏见,更不会有黑幕和暗箱操作。历年入选者中不乏农民工、洗脚妹这样的草根民众,有何理由难为一位可敬的老人。两度将白方礼老人列入《感动中国》候选人名单,足见节目组本身,也深深为老人的事迹所打动。

但是,节目终究有一个形态,“每年十人”的律条不能突破,于是每年都会有遗憾。朱波曾与敬一丹私下讨论过这个问题,《感动中国》是不是要打造一个中国好人榜呢?结论是,并非如此,《感动中国》的评选其实是提供一种价值观,给社会树立榜样。

2011年度《感动中国》颁奖典礼,特别设置了“向白方礼们致敬”的环节,为此,《感动中国》首次没有评选“感动中国集体”,这是节目十周年的一点小小私心,这个团队,想向那些没有当选过的人们表达敬意。

在这个环节开始前,敬一丹深情地说,“回首这十年,有欣慰也有遗憾。欣慰的是,有那么多人在《感动中国》的舞台上接受了掌声;遗憾的是,还有那么多好人没能在这里接受大家的致敬。”而白岩松接下来的话,则说出了节目组每个人的心声,“您的遗憾我们同样也有,您的期待我们同样也有。”迟来的致敬,或许会让有些观众觉得造作,但若是连这造作都没有,遗憾累积着,人心也会变得沉重。

当孩子们将鲜花献给白方礼老人那辆旧的三轮车时,整个现场都沉浸在一种震撼与缅怀之中,朱波擦了擦眼眶上的泪水,看着舞台上沉静的灯光,觉得一切像是完成一个心愿的仪式。他当然还有很多已知和未知的遗憾。

由于《感动中国》人物评选标准中要求,事件发生在本年度或者在本年度产生重大影响,每年又只有10个名额,很多事迹感人的人未能成功入选。例如,一位叫胡丙申的山西老人,退休前担任县乡镇企业局局长的他曾为农民保了近70万元贷款,退休后打工10年替村民还清了近40万元债务,可由于名额限制,他最终未能入选2011年度的人物榜单。而错过了新闻节点,他也不可能进入下一年度的评选。但是朱波知道,这并不影响人们去记住他,尊重他。

铭记一些人,感动许多人,尽管那铁板钉钉的评选标准,让朱波常常陷入纠结,但是他很明白,《感动中国》推选出来的人物之所以能感动那么多人,并且让这种感动凝固,化为力量,融入人们的记忆,是因为这些人的事迹经过反复验证推敲,不是包装出来的,更不是杜撰出来的,节目组将它们实实在在地摆出来,让观众从事实中去领略和感受。程序上的严格筛选保证了人物事迹的真实性和可信性,也保证了感动的含金量。

在向白方礼致敬的环节中,两位主持人曾这么说:“让我们传递着鲜花,传递着温暖,带着白方礼们带给我们的这种人间的温度,走进新的春天。”是的,不管你是否知道他的名字,不管你是否曾为之感动,不管形式上的赞颂多么苍白无力,在时间里行走的人们,留给世界的绝不仅仅是背影,他们留下的是火热的期待,为了爱和幸福,继续前行的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