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雅儿把单车推进车库,摸着它。这辆日本进口的单车,陪伴她三年了,她日日骑着它去上课,玩耍,单车从没有过罢过工,它尽心尽力地为主人效劳,没有闹过脾气,她读书也没有迟到过,天长日久的,她们之间也有了深厚的感情。
“你的手也磨光了光彩,磨平了纹路,等我下次要你了,我会帮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洗得干干净净的,再出门,现在委屈你了,关你一阵黑屋,不要生气,是为了你好,至少比风吹日晒好……”
风雅儿又掉下泪来,天性不知道愁滋味的她,变得敏感而易碎,眼泪好像随时准备好了,想要流下来就流下来。
“你要乖乖的哦,姐姐我要锻炼去了。”拍拍车座垫,她甩甩过肩的马尾发,毅然走了出去。
背着书包,风雅儿由家出发,开始跑步去学校。家到学校不算远,步行大概五十分钟,慢跑就半小时吧,不理会路人讶异的眼光,她知道很多人都是认识她的,她骑单车时,就有人说她装清高不用爸爸送了,现在连单车都不用,他们会说她小气吧啦了吧?咬咬牙,她抬起头,跑自己的路去!
日子过得很快,秋风吹过,秋雨下过,初冬的信息悄悄来临了,才跑一小段路,风雅儿就觉得嘴唇干干的,心脏跳动很快,胸口一阵阵刺痛。她停下来喘了口气,摸摸胸口,手握成拳,替自己加油:“你行的!这才只是开始!加油!加油!加油!”
跑到学校外的大路上,她的胸口更是痛得厉害,双腿发软,脚步缓了下来。擦擦额头密密的细汗,她长长出了口气,准备整理好心情进去。远远的,一个骑着机车的男生,停下车向她张望,她也浑身不觉。
放学后,风雅儿离开教室,往家的方向跑去,双腿软得无力,脚步很沉重,有些不稳,因此速度很慢。好不容易跑到离家不远的那段上坡路上,实在是无力了,她干脆步行,以缓解压力。
一辆机车从后面开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这段路不安全!她下意识地一闪,浑身张刺戒备。
一个高大的帅哥笑吟吟地望着她,她的惊慌落在他的眼里,引起他轻微不解,印象中的她是很张狂,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
“你好。”他伸出手打招呼。
风雅儿努力在记忆中搜寻这个似曾相识的影子,却没有想起他到底是谁。
“你是?”她眨眨眼睛,警惕地问。
“不告诉你,反正我认识你。”方宇逗她,她眨眼的样子才显出一丝少女的可爱,其他的几乎看不出昔日的影踪了。
“哦,这样的。”风雅儿淡淡地说:“对不起,我不认识你,拜。”
大概是因为爸爸的关系,抑或是自己之前很嚣张的关系,认识她的人很多很多,可她眼中除了几个要好的朋友外,不甚留意其他人,因此这个高大的、帅气的大哥说认识自己,她不觉得惊讶,也不感兴趣。
“呃呃呃,你要走了啊,要不要我送你一程?”方宇冲她背影大叫,却没有得到她任何回应。
她是不是她啊?他有点糊涂,看样子很像很像啊,可她却没有昔日的半点影子,是认错了?是受了刺激,变了样?后一种可能性比较大,对她的探索,他更加有兴趣了。
风雅儿回到家,放下书包,喝了口茶,转身有往外跑。王玉羽叫住她:“雅儿,你要去哪里?”
才回到家,满头大汗的又要出去,她很担心,女儿野惯了,管起来好难,小时候她总是围在身边打转,她很希望她出去交朋友,让自己有时间陪陪老公。现在呢,她却一刻都不肯停留,甚至要去做什么也不说,女儿的忽视伤了妈妈的心了!
“去健身房!”风雅儿头也不回地说,冲了出去。
“都累的半死了还去锻炼,真搞不懂她在做什么!”王玉羽摇摇头,心里酸涩无比。
芳姐在一旁说:“女大十八变啊,羽毛姐,雅儿变太多了……”
说到这里,她住了嘴,因为女主人在抹眼泪了,再说下去会令人反感。
晚上七点,风雅儿才回家,累得浑身瘫软,到在沙发上一动不想动。
“你这是何苦呢?”王玉羽忍不住又掉眼泪,说破了嘴皮,女儿还是丢不掉思想包袱,她也无可奈何了,只有掉泪的份。
“我没事,妈妈,等下我就去冲凉吃饭。”妈妈的眼泪,打动风雅儿心中柔软的地方,她也不想让人担心的,要不是给爸爸发觉了,她也不会说的。努力起身,她佯装很精神的样子,轻跳起来,上楼去了。
泡在浴缸里,温热的水,升起袅袅的雾气,她按摩着双腿,精神一下子放松下来,很惬意地闭上眼,享受着泡浴的慵懒,一种没有过的舒适感迅速包围了她。
“啊,原来运动的感觉在这里!”她欣喜地发现了新大陆,却不知道身体的疲累在隔天后。
累了一天,马娜也没有来打扰她,那夜她睡得很香。隔天早上,风雅儿睁开眼睛,感到神清气爽,她懒懒地想伸个懒腰,浑身像散了架似的,使不出劲来!
“好酸好痛!”她低呼出声,倒在床上不想起来了。
“雅儿,快起来吃饭了,要上学了哦。”女儿吩咐过妈妈,说要跑步上学,叫早起的妈妈提前叫自己,王玉羽记住了,她在楼下大声地叫。
“嗯,来了!来了!”风雅儿懊恼自己没有用,才一天就受不了,妈妈却能做到她说的事情!很快的她,梳洗好下楼来,餐桌上早已摆好了早餐。
“谢谢妈妈!”她不忘道了谢,才坐下吃。
“嗯,乖女儿,吃了要坐下休息一下才出门,并且要慢慢跑哦,否则肚子会疼的。”王玉羽爱怜地看着宝贝女儿,喋喋不休地说。她的唠叨,风雅儿知道是为自己好,没有反对,只面露微笑听着。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风雅儿咬牙坚持锻炼已经一个月了,现在身体不再酸痛了,肌肉也结实多了,健身房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才满头是汗地走出去。
天气越来越冷了,走在风中,她也不觉得寒冷,她觉得替马娜找凶手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一颗心就不由自主地热烈跳动着。
“雅儿!”一声熟悉的叫声在对面响起,几个熟悉的人冲了过来,是沈佳妮、许蓉蓉她们,还有漾、标、峰三人。
“是你们!”风雅儿惊讶地叫,虽然很久没有联系了,这段日子也没有空去想他们,但是往日的友谊还是深深地存在!他们的出现,让寂寞的她大大的惊喜了,脸色露出久违的笑容。
“雅儿!”沈佳妮一把抱住死党,红了眼眶,“我好想你哦。”
“我也想你们啊!”风雅儿躲避着她热烈的拥抱,“我一身好臭的……”
再冷的天,运动了还是出不少汗,玩命般锻炼的人出汗更是多,她的运动衫早就被汗水湿透了!
“我不管,不管!我就要抱抱!”沈佳妮把头埋进她的脖子,撒娇似地缠着她不放松。
“我也要!我也要!”许蓉蓉眼红不过,也扑上去连两个人一起抱住。漾三人一旁看着,也眼红了,一起走上来围住她们。
六个人紧紧地拥抱说,谁也舍不得放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雅儿喘不过气来,才问:“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当然是问你妈妈咯!”沈佳妮瘪瘪嘴,很委屈地说:“你很不够朋友呢,有什么事也不告诉我们,让我们为你分担一下也是好的啊。”
“我没有什么事啊!”风雅儿潇洒地耸耸肩,还想隐瞒下去。
“你妈妈都告诉我们了啦!”一群人边走边聊。
“马娜那件事真的不是你的错啦,要怪的话,更得怪我,是我提起马娜你才想到她的,要不你都不知道马娜是谁!”沈佳妮不以为然地说:“人生死有命,我们才注意到他们,他们就出事了,这种事是天意!并且出事的时候,并不是你遇到坏蛋的时候!”
“可是,他们出事是由报复引起的!”风雅儿还是深深内疚。反正要不是因为自己,他们就不会出事!
“好了啦,明白事理又冰雪聪明的风雅儿大姐什么时候这个样子了?说了不是你的错就不是你错,OK?”
“我不是在钻牛角尖!你们不知道那种‘我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的无奈!”
“唉!不说这个了!你真是木鱼脑袋!”沈佳妮很不耐烦,都说了那么多了,她还是那么固执!思想单纯的她怎么能体会呢?风雅儿笑笑,也不再言语。
漾急忙说别的:“雅儿,圣诞节快到了,我们准备庆祝一下。在你家里玩好不好?你家宽敞。”
“呃?”风雅儿迟疑了一下,不是她小气,是她提不起兴致搞活动,那种快乐离她仿佛好遥远好遥远了。
“伯母同意了的。”许蓉蓉兴奋地急忙说。很久没有聚在一起了,她连做梦都梦到想回到以前。她闪亮、充满希翼的眸子直视风雅儿,不让她有拒绝的机会。
风雅儿不情不自禁地心动了一下,下一秒,她点了点头。
圣诞节很快到了,许久没有热闹过的风家,挂起了霓虹灯,门口还放了圣诞树,树上那些闪闪的彩灯,像天上闪烁的星星,给人愉快的遐想,风雅儿在树上挂了许多纸条,等下的节目中,谁猜中纸条上是谜语或者问题,就有礼物。
年轻人是疯狂的、热情好动的,风雅儿没有去叫其他同学,倒是沈佳妮和漾他们各自邀了不少同学朋友来。一二十个人发出的人声,笑声,和喇叭里播放的音乐声,把空气里少许的寒冷都驱散了。
风霍峰和王玉羽早早就出门了,他们想给女儿独自的交友空间,不愿束缚她。他们都知道女儿交友有选择的,都是些俊秀聪颖的人,就拿上次她救的标来说,个个都各有所长。
漾,标,和峰是很会疯玩的人,他们带来的朋友也是,经大家一介绍,不一会儿就没有了拘束感,很快打成一片。沈佳妮是斯文类的人,她的打扮也很斯文,玫瑰红过膝的长裙,外罩一件黑色小外套,显得优雅靓丽。许蓉蓉是腼腆型的,她穿了牛仔裤,一件白色的衬衫,头上还戴了一个可爱的毛线黑帽子,显得俏皮可爱。风雅儿迟迟地才从楼上下来,她竟然穿了一袭露肩长裙!款款地一步一步走下楼梯,她身子轻盈,唇红齿白,双颊白皙,发育还不甚完全的身材,隐隐透出些微女人的魅力,少男少女们惊艳地尖叫起来。尤其是沈佳妮,她以为自己会是今晚聚会的焦点,是最漂亮的一个哩,结果……唉……自己永远无法赶上她的光芒的!她甩开围在身边的一帮好友,跑上去拉着风雅儿,旋了一圈,很开心地说:“雅儿,你好漂亮哦,到底是女主人,打扮都与众不同!给我们唱支歌好不好?”
风雅儿一向是喜动不喜静的,压抑了一年多的情绪在热烘烘的气氛中又归到原位,她应大家的要求,唱了一首明快的歌,她笑着,衣着高雅,声音甜美,表情灿烂,她聚集了青涩少女的羞涩和初熟女人的魅力,她迷倒了全场的人,包括女生!
一曲刚落,掌声雷动,大家更加热烈了,标换上一曲动感的舞曲,大家就跳起来,忽然,大灯熄灭了,亮起了无数的各色小灯,变换的色彩更加增加了迷人的情调,一时间,年轻人们都安静了下来,人影婆娑,大家不知身处何处了,有的人嫌客厅不够宽,竟然舞到了花园里。
风雅儿笑了,衷心地祝福朋友们有个快乐的圣诞节,偷偷溜上楼,换上了牛仔裤,等下猜谜的游戏,要分配礼物,穿着那长长的礼服,很累赘,她不习惯。
圣诞节并不是中国的传统节目,大家很久没有热闹过了,她一来不想让伙伴们失望;二来想做给父母看,让他们能够放心;三则是想要和少女时代告别,所以她才让妈妈高价买下那袭意大利进口的丝质礼服。开了年就要高考了,她的理想是要考上马涛读的那所名校,如果考上了,她就去陪他身边读;如果考不上,她也要去守护在他身边,哪怕是没有考上,打工也要去!当然,她的打算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所以,她举止怪异也没有人去细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得很快,十点了,大家来到室外,围住了那棵大大的圣诞树,上面挂了彩绸,绑了很多谜语和问题,掩映在红红绿绿的小灯下面,闪闪烁烁,明明暗暗的,要找不是很容易。倒是纸条上的问题,大家都是在校生,许多问题你不懂,他懂,于是,风雅儿、沈佳妮和许蓉蓉派礼物都手酸了,还接受大家一波接一波的大力拥抱,硬生生地弄得满头是汗。
十一点左右,风霍峰和王玉羽回家了,看到大家玩得兴高采烈的,相互望了一眼,满意地笑了。他们笑得满意、笑得得意——要知道女儿的笑容就是他们最大的幸福啊!
冬去春来,高中生更忙了,大家一头扎进书堆里,做最后冲刺,而风雅儿却依然我行我素,跑步上学,跑步下课,放学去健身房,然后回家吃饭沐浴,然后才看书写着作业。她的努力,不但成绩有很大进步,体形也有很大变化——她成熟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