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一直响,江小影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咚咚的砸门声不绝于耳,有本事把门拆了,她是决计不会开门的。
轰的一声巨响,门好像真被人拆了。江小影翻了个身,眼都懒得睁一下。
两个警卫员站到一边,萧司令拄着拐杖走进屋,“新年好啊,我给您老拜年来了!”走到卧室门口,望着床上的一坨,萧司令大声说。
被子里的江小影抖了一下,然后悉悉索索冒出一个脑袋,“爷爷。”她轻声叫道。
“受不起,您老是我姑奶奶,我恭祝姑奶奶万寿无疆,洪福齐天。”萧司令抱拳作揖道。
昨天是除夕,小夫妻两个全都玩起了失踪,晚上萧司令和的面,萧景行包的饺子,真是越活越凄凉。
萧司令的如此举动,让江小影无地自容,她裹着被子盘坐在床上,头垂得低低的。
“跟姑奶奶请过安了,我现在去跟姑爷爷请安,您老好好歇着,外面冷,千万别冻着了。”萧司令朝江小影深深的一鞠躬,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转身离开,这大半年,他一下就老了十几岁。
警卫员想要上前搀扶萧司令,萧司令摆摆手,“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雅芙,你一走,我们这个家就散了!”他仰天悲切的大叫萧奶奶的名字,瞬间泪如雨下。
警卫员关上门,萧司令脚步不稳的朝电梯走去,找不到姑爷爷的下落,他先去给亲家拜年。
司徒家济济一堂,年味非常浓,“给您老们拜年了,感谢您们教出小影这样的好媳妇,我们萧家感激涕零。”萧司令对着一屋子的人,行了个大礼,行完大礼他不肯耽搁一秒,转身就走。
屋里静默一片,司徒玥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就像是被人扇了一记响亮的大耳光。
“什么人啊,这是。”江艾玥低声嘟哝道。
“早离早散,谁也别祸害谁了。”夏晓将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搁在桌上。
司徒玥默默的看一眼江无寒,后者握握她的手,一言不发的起身离席,朝别墅门口走去。
江小影裹着被子呆坐在床上,两眼空洞的望着空气。
不知道坐了多久,门铃声又响了,这次她没敢漠视,急忙下床开门。
门外站着面容清隽,气质清冷的男人,“爸。”江小影嘴唇一张一合,低不可闻的声音叫道。
江无寒走进屋,顺手关上门,“洗澡去。”他拎着环保袋直奔厨房。
江小影看一眼他的背影,咬咬唇瓣,转身去卧室。太久没洗澡了,她的头发都打了结,江小影站在淋蓬头下,双手揉出了一头的泡沫。
江无寒脱了外套,卷起衬衫袖口,先用迷迭香,肉桂,欧芹,朝鲜蓟,胡椒粉,海盐,一点柠檬汁,一点红酒腌制牛排。
洗完澡江小影从衣柜里翻出一身粉蓝色运动衫穿上,她站在穿衣镜前用毛巾擦拭着湿淋淋的头发,镜子里的女人脸色惨白如纸,眼神黯淡无光,像俱行尸。
擦干了头发,江小影刚走出卧室就闻到阵阵诱人的香味,她循着香味走进厨房,走到江无寒身边,默默的看他切菜。
“萧凌天去给我们拜年了。”江无寒垂着眼,淡声道。
“对不起。”江小影拿起一小根生芹菜送到嘴边,漫无目的地咀嚼起来。
“对不起什么?”江无寒抬眸瞥她一眼。
江小影咯吱咯吱咬着芹菜,茫然的眨巴着眼睛。
“玩股票设好止损点,跌破就game over,你的止损点在哪里?早就跌破了吧,听之任之你会输光你最后的老本,没有男人会爱祥林嫂一样的女人,你现在离祥林嫂只有一步之遥。”江无寒平和的说。
臀和腰间的肋骨还在隐隐作疼,江小影抽抽鼻子,刚想汪两泡热泪,一想到祥林嫂,她深吸一口气憋下眼里的热泪。
不是她想无休无止的痛苦下去,是萧慈安不给她重新来过的机会,他分分秒秒在提醒她,她就是罪该万死的罪魁祸首。
“干脆离婚?”江无寒问她。
“不离。”江小影憋回去的热泪一下滚落下来,她用手背擦去眼泪,闷声道。
“还爱他?”江小寒小火煎着锅里的牛排。
江小影吸吸鼻子,咬一口芹菜,几滴眼泪又滚落下来。
他对她不好,他踢她,打她臀,煎牛排从不给她吃,他对她不好——江小影咧咧嘴角,闭上眼睛抽噎几下。
“怎么不坐?”江无寒看着杵在餐桌边的人。
臀疼不能坐,腰上乌黑的淤血到现在还没散,江小影摇摇头,边落泪边切着牛排往嘴里送。
“他不爱你,离开他吧。”江无寒将盘子里切好了的牛排送到她面前。
江小影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盘子里,他没给她切过牛排,他给戴戴剔鱼刺,剥虾壳,这些他从没对她做过。
“签了。”江无寒拿出带来的离婚协议递到她面前。
江小影咬着牛排,眼泪汪汪的望着他。
“以退为进,欲擒故纵,或者是釜底抽薪,不破不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江无寒拔下钢笔的笔帽,递给她笔。
江小影点点头接过钢笔,“他要是真跟我离呢?”她担心地问。
江无寒轻吁一口气,“那就证明他不爱你。”他靠到椅背上定定的望着她,平静地说。
江小影用袖口擦去眼泪,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吃完了,收拾行李,跟我回家。”江无寒手指轻叩着餐桌,淡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