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地灭刀山庄,后院厢房!夜风悄然,为亡子陌推开了月纱小窗。少年缩在屋角一隅,不知屋外人事,只余己心一怀惆怅。他的形容枯槁,如同死过一次的行尸。纵然是屋外月色再怎般的银洒,他也不曾卷帘相望。
“师兄!?”屋外,陆浅均小心的拍着门板:“你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我今天特意下山给你弄了些新鲜的,你要不要出来尝尝!可好吃了!”他说着面有隐忧的用胳膊肘耸耸夜歌,道:“真的很好吃!是吧……师妹,你快跟师兄说说!?”
夜歌面色淡淡,手背轻敲门扉:“子陌师兄!?”
“还是不肯出来么!?”中院飘来幽幽绿火,杜九烟的身躯自其中显出,立在后院之中低叹。
陆浅均转身,瞅见杜九烟,似见了救星,急道:“那个谁,‘毒酒咽’!你来的正好!快,你要是能将我师兄劝出来,我给你做一辈子烤鸡!”
“你做的!我下辈子也不想尝!”杜九烟摇摇头,叹惋这一句,幻作一道绿火,自窗而入房中。
少年颓然的瘫坐在墙角,将头深深的埋在两腿之间。
杜九烟幻出真身,无声的叹息,靠前几步:“如今才知爱滋味,偏偏情缘已逝!”
见亡子陌的肩头微颤,杜九烟接道:“这般无意义的苟活,倒真不如死了干脆!”
“不错!”亡子陌半扬起面,语带沙哑:“是该将我这条命还给她!”
他说着就想幻出盲刀自裁,却被杜九烟制止住:“若真要换她,你的一条命还远远不够!”
“不够!?是了……她定是不愿见我的!就算我死了,她亦是不会见我的!”
“那****如何会突然对她痛下狠手,你想过没有!?”杜九烟不知如何让子陌振作,只好百般的寻找借口:“若不是有人奏起吹叶魔音,你如何会心神大乱!?还有盲刀刀心,若非你当时入魔为刀心所控,怎会伤她!?”
亡子陌的眼底,泠光流转:“不错!那吹叶之人故意趁我为刀心所控脆弱之时奏音,他必是有备而来!”
杜九烟见亡子陌已然被说动,接着道:“这般恶徒,你难道不该杀之么!?若然你此刻自裁,下到黄泉,可有何面目去见她!”
“那我又当如何!?我此时已是无事可恋,无心可伤了!”
杜九烟将手掌划破,血红沿着掌心滑在少年的手间。
亡子陌的右腕瞬然间爆出了二蔓枝叶,一色乌黑,一色清白。
“血引莲生!”杜九烟道:“少年郎,你可知你腕间这朵便是邪道圣物两生‘雾莲’!”
“雾莲!?我从不知道它是……师尊只说……这……”
杜九烟轻笑,却笑的飘忽:“这般的邪物,便是有人知晓,也不会告诉与你!你可曾想过,你身带此的物,有可能同你的身世有关!?”
“我的身世!?”子陌的眼中有了些许神彩。
”你难道就不想弄个究竟么!?”杜九烟点头:“若我猜的不错,昨夜吹叶引魔音之人,必是知晓此花的奥秘!”
亡子陌惊:“莫不是邪道之人!”
杜九烟道:“大有可能!敌人隐在暗处,强且可怕!你若不自己振作,还有谁能帮你!?”
亡子陌的眼中的扑闪迷离,凝道:“这一切都是推想,无从查起,况且夭夭已经不在了,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闻言西原‘欲火冰堂’的天雨火可以引九天之火,焚烧天地一切,我想既是如此,亦能焚灭你手间的‘雾莲’!待你魔根净除,又有何惧那些外道!?”杜九烟见亡子陌有些动容,于是故作神秘的低道:“况且,你可知西原冰地,有一种轮回玉,能将人起死回生!”
亡子陌的心揪起,激道:“当真!”
杜九烟侧过脸,不愿让子陌看见他现在欺善的表情,只道:“只是传言!我并未曾见过!”
亡子陌的面上升起希望:“只要是有一线可能,我都要一试!”
“好!”杜九烟掩下眉间喜色:“好……既是如此,你明日便出发吧!记着,万不可让血引莲生,驱你入魔!”
寒窗勿须言,凌风吹月帘。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却让少年几度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