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君之玉
511500000014

第14章

王玉杰本想对他叱责一番,见他傲骨铮然,不折不屈。心想:“我梁兄向来脾气暴躁,对他退让想是有原因的。”思到此处怒意全消。言道:“生不逢时悔恨一生,也大有人在。但时机稍纵即逝,成为采云山弟子乃是众望所归,若不是我与你梁伯伯交情深厚,十年之后这个机会你又到哪里能找得到?只怪为父不能圆了你的心愿。但这也没什么,三剑圣本就不分彼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称得上是生死之交。

我们一同落难街头,半个馒头三个人吃。失散多年后,在一次比武大会上相遇。众人为一个剑圣之名拼杀。论武功,你谢三叔最高,论广博当属你梁伯伯,只是当时一个爱惜弟弟,一个尊敬兄长,三个人不分胜负,大战三日不得结果,三剑圣由此而来。

可惜你谢三叔英年早逝。你梁伯伯驱逐妄想称霸天下的魔教,对武林有不可磨灭的大恩惠与功德,成为一代江湖领袖人物,称为人圣。你谢三叔为救夫人身陷险地,中了敌人的埋伏,一去不返,人们追封了他一个情圣之名。而为父我为情所困,终日借酒浇愁,空有酒圣之名。三剑圣一荣具荣,一辱具辱,名噪江湖一呼百应,也是江湖中人给面子。

我们兄弟三人最大的心愿便是将三家武学授予一人。此人非人品资质奇佳不可。所以为父没传你任何功夫,也不曾收徒。你梁伯伯坐镇采云山很需要人手。正与我背道而驰,大开师门招揽天下俊杰。你也是时候上采云山拜见师父了。”

王君琦道:“是,孩儿知道。”王君琦心想:原来他们三个人是想找一个传人,怪不得梁伯伯父死抓着我不放。他在这里听得热血沸腾,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王玉杰道:“入采云山后你伯父会对你一视同仁,不会因为你是我的儿子而有所偏袒特殊照顾。你也该收收那野性狂放脾气。作为剑圣传人你有机会,作为我的后人你当知道怎么做。”

王君琦道:“是!”他可是干劲十足,要上采云山,要在那里争得一席之地。取不取采云腰牌无所谓,继承剑圣的依铂才是正格。他不再迷茫。

王玉杰道:“家里也没有什么值得你好留念的了,收拾了行装就上山学艺去吧。”他目光转向玉女像暗道:“为了让我们的儿子能够安心习武,我没有把你的事告诉他。小双,你不会怪我吧?”

王君琦将父亲的举动看在眼里道:“爹爹怎知我毫无牵挂?君琦不孝,不知生身母亲是谁。更不知她是生是死,可还在人世?谁能只有父,而无母?孩儿想知道,我娘她现在人在何处?纵是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她。”

王玉杰心中一颤,故意不与王君琦双目对视。目光落在玉像那双荧光流动的眸子上。道:“好孩子,将来习好武艺,功成名就扬名立腕时,再去见你母亲不好吗?”

王君琦摇首意志坚决:“别人自幼在母亲怀抱里长大,有双亲疼爱,我只有乳娘而已。现在即知母亲在世,如不去拜见岂不枉为人子?恐怕更加难以安心习武。”

王玉杰道:“她不会见你的。”

王君琦道:“我不信!我是她的儿子。”王君琦诚恳迫切地凝视着父亲:“告诉我,她人在哪里?”

王玉杰半晌说不出话来,将一只酒葫芦递给他。道:“你来尝尝这人间最苦涩的酒。”

王君琦接过这只让他们父子情感疏离的酒葫芦道:“我要尝尝这个让酒圣醉了近二十年的酒!”昂首灌了一大口。天呀!满口酸酸的,是醋!他不解地看向父亲。

王玉杰道:“这许多年来你一定在心里怪我,没有在你身边照料教育你。有人称我为酒圣,可谁也不知道我酒葫芦里装的是解酒的醋。醉了我十几年的不是酒,而是人。是你的母亲叶双双。常言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君琦,你也是性情中人,这一点到是继承了你爹妈的一点天性。”王玉杰长叹一声继续道:“本想醉死过去,这个世界上偏偏没有这种让人一醉千年的烈酒。半痴半癫醉态之中,葫芦里装是竟是解酒的醋。越是想清醒地面对,就越是难以清醒。

为父大难不死,自海外归来,大动土木立庄建宅是为了给你母亲一个惊喜。所以没有去惊动她。直到王宅建成,我满怀欣喜地去找她,期望她能够为了我而放下所有,与我携手百年,共度白发。不料她见到我后,不喜反怒,要将我逐出门去。我弄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翻脸。她只道不愿再看见我,你的儿子给你带走!说着将你扔出山门。我怕你有所损伤,只得飞身去将你接下。再回头时,山门紧闭,从此以后她果然不肯再见我!还用巨石封了山门,叫我死心。我在山中徘徊一个月,才发现九玉宫另有出口。不知何时,或许是针对于我,九玉宫内立下了不得有男人进入的规矩。擅闯者一律格杀勿论!我几次闯山,她们伤我不得,就不顾生死的与我拼命。最后干脆紧闭大门对我不予理睬。”

王君琦道:“我去找娘,纵有天大的误会,她不会不理我的。我去把她接回来,她若不肯,我背也要背她回来。我娘她人在哪里?爹快告诉我,我是她的儿子,她不会狠心不见的。爹!如果见不到娘亲,我怎么安得下心去练什么武功?与其功夫练得糊里糊涂,不如不练,免得丢了你老人家的脸!”

王玉杰道:“可是……九玉宫中不容男人!”王玉杰的心被他说得开始动摇了。又道:“九玉宫不容男人,只怕你还没见到母亲,便已成了刀下鬼!”

王君琦道:“没关系,我可以想办法,只要见到娘亲,我什么都不怕。有这么大的儿子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怎么忍心下得了手杀我?”

王玉杰向玉像凝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好吧。”拿出一根玉钗道:“这是你母亲之物,必要时拿出,或许能救你一命。你不会武功,这个东西千万记得要拿好。”王君琦接下收入怀中。王玉杰指点了去千玉山九玉宫的路径。对他仍不是很放心,叮嘱他千万小心,遇事随机而变,不可莽撞。如果见不到人,但求全身而退,不可丢了性命。好似他要去龙坛虎穴一般。

终于可以去见母亲了!王君琦兴奋得几乎要大声喊出来。告别父亲,冲出千玉阁,来不及向师兄告别,也没带上徐六。向天打了声口哨奔出大门。坐骑蓝儿正在门外相候。但见马儿全身湿淋淋的,不见鞍梁。

原来马夫家中有事,找来自己的侄儿让他顶替自己,并指向少爷的坐骑,一再交待要好好照看,不可马虎。待马夫走后,马夫的侄子便卸下鞍梁,就要给蓝儿刷洗。谁知哨声一起,这匹马长嘶回应,飞奔出马棚。他一时慌了手脚,抓它狮鬃没有抓到,眼看着它撒欢儿地夺路急冲。年轻人知道此马珍贵,拼命在后面追赶。白马驰到正门前刹住四蹄。

王君琦急冲而出,蓝儿在他身上挨挨擦擦极为亲昵。王君琦伸手在它身上抹了一把水,见年轻人提着刷子吆喝奔来,已明其理。道:“你是来替老李的吧?”

年轻人见他衣饰华美,蓝儿又与他极为亲密,想来他就是王家的少爷了。应道:“是!少爷。”王君琦吩咐他备马。转身拍着蓝儿的头道:“我有急事要马上离开,看来要有几日见不到你了。放心!我不会让他们缺了你的酒喝。”他自言自语地说着,也不知道马儿能不能听得懂他的话。

没多久年轻人牵过来另外一匹马。王君琦嘱他好好照看夜蓝光,翻身上马。赵飞龙正好从里面出来,见到欲去的王君琦。问道:“你去哪里?”

王君琦一扬马鞭,凌空虚击“啪”地一声,他跨下的这匹马向前窜出。王君琦回首道:“想知道,来追我呀!”

赵飞龙的坐骑就栓在离门前不远的一株槐树下。他急道:“你不能走!”飞身而起,平稳落坐在马背上。同时出剑斩断缰绳,策马急追。

蓝儿见主人远去,悻悻然缓步而行。年轻人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喂!你又要去哪儿?”紧紧跟随,没想到马儿自己走回到马棚。不由得让年轻人暗暗称奇,知它有灵性,一边与它聊天,一边继续给它刷洗。

王君琦在马上心道:“我武功不如你,骑马不见得也要输于你!”将马儿催得更加紧了。

赵飞龙在后面喝道:“你疯了!小心撞倒人!快停下来。”他不知道王君琦在这条街上骑马来去得惯了。人们听到马蹄与马铃声,不等他到来就已经相避两旁,不会撞伤到人。

眼见王君琦驰过去,右侧一排民屋中窜出两个人来,一位老者,一名少女。赵飞龙的坐骑早跑发了性,收缰已是来不及。他大喝:“让开!”少女闻声奋力推开老者,她自己则眼看就要被踏在铁蹄下!在这间不容发之际,赵飞龙无暇多想,飞身离鞍抱住少女滚向路旁。他感觉到少女身体散发出的醉人芬芳,感觉得到她受惊后急速的心跳声。

民屋中又窜出几条大汉。围住老汉,将他揪住拳打脚踢起来。少女从赵飞龙身下逃出扑向老人。挡在老人身前大叫道:“不要打了!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那些恶汉哪里肯听!

赵飞龙暴喝一声:“住手!”提起一人随即一甩,将他摔个跟头。跟着一抓一摔,一抓一摔。恶汉们落到他手里就像脱力的小鸡,毫无反抗能力。倾刻间摔作一团,叫苦连天,唯独不敢出言谩骂。

少女扶起老父。赵飞龙问道:“他们为什么要伤人?”

少女道:“我们欠了他们的钱。”老人被打得鼻青脸肿一时说不出话来。

赵飞龙问道:“欠了多少?”

少女道:“一共是二十三两六钱银子。”

赵飞龙从身上摸出一锭银子,约有五六两重。扔到地上道:“就这些,剩下的到兴隆客栈找我。我姓赵。”恶汉们互相看了一眼。知道今日讨不了好去,捡了银子灰溜溜地钻进人丛,转眼不见了踪影。赵飞龙看了一眼少女秋水般的双眸转身离去。去势奇快,少女没来得及向他道谢,他的人已消失在茫茫人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