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君之玉
511500000046

第46章

柳青天道:“你可知三剑圣跟随过什么人?”

王君琦摇摇头,知道他的话要进入正题。柳青天奇道:“你不知道?”

柳青霞道:“酒圣对采云山之心未免也太淡薄了。”

王君琦黯然伤神地道:“不是我父对采云山淡薄,而是他对我太淡薄了。从记事起,他好像没抱过我,父子只见过两三次面,没有什么机会跟我谈有关他的事,也没容我去问他的过去。”

柳青天道:“近二十年前,独尊教在武林中悄然崛起。本来这也没什么,可它竟公然与武林作对,妄想吞并中原武林!当时坐阵采云山的武林盟主便是柳公。虽然武林每十年公选一次盟主主事,实际上各派各自为政,犹如一盘散沙,盟主之位也形同虚设。在当时三大剑圣在柳公部下效命。三剑圣武艺精绝,的确给采云山壮大不少声威。

在武林没有惊觉独尊教野心的时候,他们突然发难,杀上采云山。柳公最得力的助手三剑圣被有意地分散,调离采云山。柳公被自己人在茶中做了手脚,武功渐失,被逼得走投无路跳崖自尽。万幸柳公并没有因此丧命,他退隐归林,从此没有再踏足江湖半步,这一避就是二十年。名与利只是过眼云烟,但柳公念念不忘的是采云山上的刀光血影,灭绝人性的屠杀浩劫,还有那在茶中投毒的卑鄙小人。”

王君琦道:“他即号称独尊教其野心已现,柳盟主不可能没有任何警觉防范。”

柳青天道:“独尊教先灭采云山,建立声威后举起独尊大旗。这个时候试问天下有谁敢不服?”

王君琦道:“看来独尊教还是有一番周详计划,采云山在毫无预警之下,岂有不破之理?你们与柳公的关系……”柳

青天道:“柳公便是我们的爷爷。”

王君琦道:“难怪几位身手不凡,原来是出身名家。失敬!真没想到采云山曾经发生过这样的大事!柳盟主有召令天下之权,难道没有向近处同盟求援?”

柳青天道:“那场浩劫中无一人能逃出重围。突围传书的信使有三十名高手,他们最远的也没有逃出十里之外。柳公从暗道逃出,他的部下为掩护他,封死暗门,断绝了唯一的退路。采云山全军覆没!”可想而知那场血战惊心动魄到了极点。

王君琦暗自心惊道:“无一生还!”

柳青天道:“独尊教所到之处一向片瓦不留。在血劫前,谢剑圣新婚不久的妻子被人掳劫。谢连英单枪匹马下山救人,就此他夫妇二人失去踪迹没有再回来。有人找到一坯新土,是他妻子贺雪夷所立。显然谢三侠的夫人还活着,只是再也没有人见过她。传闻有人说她疯了,也有人说她殉情而死,但始终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谢剑圣遇难的地方是一座烧毁的破庙。庙外有无数铁蹄踏过的痕迹,地上留有无数支见血封喉的毒箭,显然他们受到了围攻。庙外一侧有一小片荆棘,那里是唯一没有被马蹄踏过,没有埋伏箭手的地方。荆棘后面便是危崖,崖下是水流湍急的险滩,荆棘也被大火焚烧得焦黑,但这里是谢夫人唯一可以逃生的地方。以谢剑圣的能力,一个人脱身不成问题。但是增添一个让他分心照顾的夫人,那就险而又险了。显然谢剑圣以一命换一命,乱箭之下全力保护他夫人冲出重围。

谢夫人大难不死为其夫立下碑文,其复仇之心可想而知。但对手之强,人数之众,决非她一个女子所能料理,奇的是她没有回采云山向柳公求助。这其中的道理不能不让人深思。”

王君琦道:“你们不能怀疑她是内奸吧?谢夫人脑子又没有毛病!难道她想守寡与人合计起来害他夫君吗?还有,如果报仇的话,我想她总该不会笨得一个人去送死。如果那样,我想她别说是尸体,恐怕连骨头也找不到了。”

柳青云插进话来道:“情圣情圣,不到外留情,还叫什么情圣!”

柳青霞道:“你还不休息!别来凑热闹。”

柳青云道:“你即带我下山来,就不要处处把我丢在一旁好不好?”

王君琦问道:“你的伤好些了吗?”

柳青云点头道:“嗯!可没有你伤的重,好在有神医,明天保证能蹦能跳的。”

柳青峰继续道:“采云山守备森严,贺雪夷武功不弱,不会一点打抖迹象都没有留下,人就被掳走的道理。他们夫妻原本并不情愿结合在一起,时常吵闹大打出手,就连新婚洞房也是如此,闹得不可收拾。谢大侠故去后,再没有人见过她,这个人就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也许她只是被人利用除掉谢大侠的一颗棋子。”

王君琦道:“那你们是怎样怀疑到另外两位剑圣头上的?是因为他们没有死吗?”

柳青天道:“梁大侠决定下山追查凶手与寻找贺雪夷的下落。他路过被称之为第二鬼门关的‘落云山庄’,落云山庄庄主精于五行八卦,庄内处处设下机关与埋伏。与其结怨者是不会踏进山庄一步的。然而庄内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突然遭袭。庄内机关还没有来得及启动,便陷入混乱状态。与采云山一样死尸便地,无一幸存者。梁大侠无意中触动机关被困在庄中数日,他被困的同时,千里外的采云山受到突袭血洗。”

王君琦插言道:“这就更不能说明我师父是内奸了。”

柳青天道:“梁大侠是唯一的一个,能够从落云山庄机关警戒状态下,活着走出来的人。我们怀疑他在说谎,他没有困在落云山庄。庄内发生了什么事外人无从知晓,梁大侠在庄内做了什么也无从查据。虽然有丐帮长老腥风神丐作证,但又有谁能够保证不是他掳走贺雪夷引谢大侠下山。对柳公下毒之后,以寻找杀害谢大侠的凶手为名,离开采云山躲到落云山庄。山庄内死人口中问不出话来,没有人能站出来指证他,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了。所谓的被困,不过是为了欲盖弥彰,遮人耳目,以全他的霸业。”

王君琦听得头痛,拍着头道:“事情好像很复杂!你说我师父他野心勃勃?”

柳青天道:“虽然一切只是猜测,但是目前统领天下,坐镇采云山的不正是梁宝山吗?”

王君琦道:“我父亲呢?背叛采云山对他来说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我想听听你们是根据什么来怀疑他的?”

柳青天道:“他的怀疑却是最大的一个。梁大侠尚有一位德高望众,说话有份量的人物为其作证。亲眼目睹梁大侠人在落云山庄。王剑圣过早成名,又过早收山,虽然没有正式洗手退出,但很早就不问世事,与归隐避世没有什么区别。他曾陪同一个小姑娘奔丧,就此失踪了三年。三年后他突然出现在中原,得到采云山巨变的消息,人也变得消极起来,终日以酒为乐,醉得人不人鬼不鬼。以他的能为当干出一番大事业,偏偏他是剑圣中最不成气候的一个。我这么说王兄弟不要着恼生气,难道他就不是心虚,为掩人耳目才装作一掘不振的样子吗?”

王君琦心道:“都是情字弄人,换作是凤儿不理我,我也会想尽办法逃避现实,醉死了才好。此乃门内儿女私情,谈及恐伤父亲威名,不便解说,道:“你的猜测不无道理,但没有遗漏其他人吗?”

柳青天道:“有人清点过采云山遇难人数,我这儿还有份名册,采云山无一人幸免于难,就连下人也都人人名列其上。”

王君琦道:“如果有人想逃避罪责,弄来一具假尸顶替,不就蒙骗过去了吗?或者说这个人在混战中死去,你们岂不是漏掉了凶手,而冤枉了好人?柳兄弟怀疑的对象不只两三人,但全凭你一人推理猜测,没有真凭实据。事情已经过去许多年了,天有不测之风云,那个人在十多年中不见得就活得舒服。”

柳青天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正全力查找这个人。当然找到凶手的同时,还要有无懈可击的证据。”

王君琦道:“希望这个人即不是我的师父,也不是我的父亲。希望你们早日找到背叛柳盟主的叛徒。三十年破不了的奇案都有,这件事也够你们头痛的了。下次到王家……哦!我没有家了。下次有机会我坐东,请你们喝上一杯。采云山死过那么多人,那里的草应该长得格外壮吧?问你们一个问题,如果拜过师父,又想反悔不与他学武行不行?”

柳青天见他转移话题,显然是不愿接受这件事。道:“天快亮了,王兄弟早些休息吧。”

柳氏兄妹要离开,柳青云没有走的意思,回答他的话道:“那你多吃亏呀,那几个头不是白磕了?师父不是白叫了?”

王君琦点点头,道:“你到挺合我口胃。”柳青云随手抓起一只茶碗丢去,王君琦道:“我只是说在性格上我们有同取之处。你不用发这么大脾气嘛!好像是我占了你的便宜。你们有五支剑,我可应付不来!”

柳青海道:“我们知道了你的事,你也知道了我们的秘密,礼尚往来,互不相欠!”

王君琦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因此而开释,从此以后可以在人前显露功夫。你若想找人对拆几招,不妨来找我。”

柳青天道:“梁剑圣博览百家之学。你不怕他认出你的师承门派吗?”

王君琦道:“越是迷,就越有人想解开,多谢柳兄提醒。”

柳氏兄妹离去后,王君琦倒在床上,身上伤处隐隐作痛,一时难以安睡。柳青天的一番话更是让他坐立不安,无法入眠。师父与父亲会不会是采云山的叛徒?思前想后迷迷糊糊睡梦中,一会儿师父手持宝剑在火海中冲杀,一会儿又是爹妈在庙前争吵不休,而庙外四周潜伏了无数弓箭手。一会儿又是父亲用剑杀了柳盟主,高喊要争霸天下。

他突然被恶梦惊醒,本能地抓住了一个人的手腕。睁开眼睛,正是金针神医要对他下针。王君琦推开他的手臂道:“前辈对君琦的这份恩情,晚辈心领了。此毒是我自愿服下,我从没有想过要解毒。生死由命,请你不要再为我费心了。”

神医道:“年轻人,有人想生生不得,你正值青春年华,为什么一心要求死呢?”

王君琦道:“如果用你的命来换我的命,你肯吗?”

金针神医一愣:“少侠何出此言?”

王君琦道:“神医一命可抵万金,妙手回春不知救了多少人的性命。要了你的命,就等于伤了千百人的性命。我王君琦烂命一条,生在世上不多,死了也微不足道。神医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而且我身无分文,交不起诊金。”

金医道:“你是说,如果我医好了你,那白衣女子会与我为难?她到底是什么人?你想过没有?在这女子认为时机成熟之时,她可能会利用你图谋一件大事。你不怕会威胁到王剑圣,或者是你的师门采云山吗?”

王君琦道:“你这个人这样多事,不知是怎样活到这一把年纪的!我说过我的烂命不值一文,大事办不了,小事只会做糟,想利用我那是打错了算盘,白费了心机。”说话间嘴角扬起邪邪的笑意。他推开房门,店伙计正端一盆洗脸水,向他这间房走来。

伙计放下洗脸水道:“公子爷,有位姓柳的客官要小的传话给你,说他们有事先行一步,后会有期。店钱已经付过了。”

王君琦洗漱完毕,小二又端上早餐。王君琦向神医道:“一起来吃些吧。”

金针神医道:“公子之毒绝非一剂丹药所能化解得了。那女子何时大发慈悲肯放过公子,请公子到老夫的药庐小住几日。告辞了!”

王君琦忙着他的早饭,对金针神医仅恭了恭手道:“不送了!”金针神医平生所遇,唯有此少年对他如此无礼傲慢。心中虽有些气恼,但也佩服他那份不畏生死的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