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讶异于在第二天便看见暖暖出现在宫中,看龚渊跟她的表情,恐怕这次出游不甚愉快,只是她也没多问什么。
而后暖暖才知道,禾洛前天晚上因为喝了一盅补品而生病,被送进了医院,报道说该补品有毒,据说两位公主都有收到相同的补品,不过暖暖公主因为不喜欢所以没有喝到,而禾洛公主则是喝了一口,所以只是轻微中毒。
报道更是猜测,这起恶意事件到底是何人所为?为什么他们要加害皇室的两位公主呢?跟那次的绑架事件有关吗?那个送补品的神秘宫女却凭空消失了,看来宫内并不如想象的安全。
皇后坐在刚洗完胃的禾洛身边,怜惜自己的宝贝女儿苍白的脸,同时在盘算到底是谁会要加害禾洛?莫非有一个别的力量在刻意挑拨她们跟暖暖之间的关系,同时要加害中国皇室的所有人?难道是国外的势力?可是为什么不直接加害禾轩,偏要选择已经变成了第三继承人的禾洛呢?皇后根本没有办法想通这一连串突发事件的来龙去脉。
母女间没有交谈,禾洛没有表情地坐在床上,只觉得累极了:没想到暖暖根本没有喝那盅药。
暖暖则带着龚渊来到了病房,她没有想过那盅药有问题,所以一听禾洛喝了,就相当震惊,她随即让龚渊买了花,并亲自到医院去看望她。
母女俩对暖暖的来访并不表现出欢迎,一时之间,病房内的气氛相当尴尬,暖暖刚想开口告辞,禾洛的声音却响了起来:“你手上那伤口是什么?”她看着龚渊手腕上的新伤。
龚渊尴尬地笑了笑,回答道:“是小伤。”
“是牙齿印?”禾洛看看龚渊的手腕,再看看暖暖的手腕,露出了狐疑。她一直有留意暖暖手腕上的伤,知道那是牙齿印,虽然已经不明显,可是浅浅的疤痕还在。为什么这两个人手上会有相同的伤?
“呃……”龚渊为难了,总不能告诉别人这是他的主人暖暖公主咬的吧?
皇后打这才出声询问:“听说暖暖公主昨天出宫游玩了?”
“呃,是。”没想到一回来就要被审讯。
“你应该知道宫中的规矩,出远门该得到长辈的许可才能出去吧?否则遇到了危险的话,你让我们该怎么向媒体交代?”皇后搬出了宫中的条例,暖暖明白自己理亏,只能道歉:
“对不起,暖暖以后一定会记住的。”
“那就回去吧,回来就行了,要是你今天还不回来,哀家恐怕就得找人去找你了。希望暖暖公主不要再给别人添麻烦了,知道吗?”
“是。”再不甘心,也得受训。正好能在这时候退出去。
走出医院以后,暖暖才开始嘀咕:“我干嘛没事跑来贴她们的冷屁股?奇怪!”
“因为公主说没想到禾洛公主有事,自己却没事,所以感到不安。”
“可是刚刚看上去她挺精神的是不是?连你手受伤了都能发觉,你说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你?”
“……”龚渊实在不想讨论这个话题,暖暖倒是热衷极了:
“是不是你这个呆瓜没有回应,所以才没有开始?其实禾洛那么美,你干嘛不追她?我觉得你们两人挺配的!”反正郑治浩那家伙看来是根本不喜欢禾洛的。
龚渊实在无法解释这个误会:“可是公主,我……”我喜欢的是你啊,他当然说不出口了。
“别你,你,你了,我们走吧~”对了,昨天晚上治浩打电话给她时她正在沙滩上,没有接到他的电话,是不是要主动回个电话给他呢?可是治浩摆明在追她,她是不是该先理清要怎么跟他解释再找他谈比较好?
聪明的暖暖此时只能扭紧双眉,在设想一个不会伤害到他的方法,只是第一次面对恋爱问题,这门学问可是难倒她了。
回家的路上,暖暖没有忘记给龚渊道歉:“对不起啦,是因为情况紧急,才会把你咬伤的。”她看了看他手上的伤口,没有想到自己的牙齿会这么锐利。
龚渊被她的小手握住,脸上一阵滚烫,心里更是感动得乱七八糟,七上八下地。回想第一次相遇的那一幕,他不也在昏迷时咬过她一口吗,这算不算是缘分?
只要一句简单的话,一个简单的碰触,已经能填满龚渊的整颗心,他露出了憨厚的笑容,觉得自己对暖暖的爱恋是越来越深了,哪怕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暖暖的暑假在雍月暴跳如雷的咆哮中结束,因为他不满日交给他的任务,他说:“这些高中暑期作业这么低智商的东西,让我做不等于委屈我?!”
暖暖却说:“你是怕得不到一百分吗?”
“¥×(※※#◎#¥……”于是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研究高中题目去了。
开学的第一天,暖暖又兴奋地往教室跑去,刚跟同学们哈啦完,就决定先把书包放好,再去买个雪糕一起吃,吃完了就去参加开学典礼。他们今年全部升了高三,是该好好庆祝一下了。
书包才刚放进抽屉,抽屉内忽然出现的东西吓得暖暖花容失色,随着她凄厉的一声尖叫,便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同一时间,龚渊的人已经站到了她的旁边,将不知所措的她推倒在地上,同学们都还弄不清楚状况,就发现龚渊的手上竟多了一条眼镜蛇!!!!
此起彼伏的惊呼同时响起,龚渊被毒蛇狠狠地咬了一口,暖暖见状马上从地上跳了起来,随手拿起旁边F丙桌子上的书包,想要往还缠绕在桌子上的蛇身砸去,却没料到已经被咬了好几口的龚渊竟然依然忍痛抓住蛇身,徒手将蛇撕成两半,一时血溅了他一身。
场面太过血衅,许多女同学无法忍受,当场就吐了起来,男同学则个个目瞪口呆:也只有龚渊能徒手将这么滑的蛇撕开两半了。
等确认蛇终于死了,暖暖赶紧扔下书包,前去查看满手是血的龚渊:“你还好吧?”
F丙发出哀嚎:“我的书包……”被暖暖扔在分成两半的蛇身上了。
终于支撑不住的龚渊眼前一黑,就整个人晕倒在暖暖的身上。
这时候刚好走进教室的禾洛目睹了整个过程,她呆在原地,在龚渊晕倒后,马上打电话让她的保镖过来抬龚渊到医院。
眼见暖暖跟着昏迷的龚渊走出教室门口,禾洛则呆呆地站在原地,久久都无法动弹,连刚刚自己是怎么打的电话都忘记了。
暖暖一边上了车,一边命令保镖把车尾箱的瓶装水拿出来,根本顾不上其他,眼见昏迷的龚渊被咬伤的手臂已经逐渐肿了起来,她的心都凉了半截,只能给他冲洗伤口,希望能把毒液冲淡,喉咙哽咽得根本没有办法说话,直到眼看龚渊被医生推进急救室,她才开始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
暖暖一直在手术室外边徘徊,直到看见雍月直接跑进了手术室,她才稍微安了一下心,开始坐在椅子上等候。
两个小时以后,雍月一脸沉重地出来,暖暖脸上已经满是泪痕:“他怎么了?”
雍月摇摇头,很不情愿地说出事实:“蛇毒太严重了……原本只是想要切掉伤口处的肌肉,可是发现毒液已经入到了血液,所以……我们直接割除了他的左手……”
暖暖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根本无法思考刚刚耳中听见的事实……
醒来后龚渊能否接受这个事实是医生们最担忧的问题。日让月安排暖暖一人陪伴在他的病床边,守候他醒来。
暖暖坐在他的床边,记忆中是第一次守候一个昏迷的病人,过去总是别人在守候她,所以她能明白龚渊将会醒来的心情。她一直盯着他已经空了的左手袖子,心里头是深深的剧痛。
该面对的终于来了,龚渊睫毛颤动了一下,展转中忍受着手上麻药过后产生的痛苦,终于张开了双眼。
雍月说的没错,两个小时,等麻药退去,他就会被痛醒。
张眼看见暖暖,他几乎立刻就把眉毛舒展开来,甚至露出了笑容:“公主没事就好。”
暖暖却哭了,她忍不住,伏在了他的身上放声大哭起来,哭得肝肠寸断。
而她就在龚渊的左手边,龚渊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如此伤心,他们两人不都好好的吗?他怜惜地想要伸手拍她的背,安抚她的悲哀,可是——
他的手呢?怎么没有感觉?
他脸上原本的笑容凝结在那一瞬间,他同时扭头看见了自己已经空了的左手袖子,根本无法相信自己所看见的事实,只能呐呐地轻声询问:
“我的……手……怎么……了?”
暖暖哭得更大声了,她只能在他胸前大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对不起……”
龚渊猛地举起右手,去抓自己的左手袖子:“空的?我的手呢?我的手呢?……”
一声一声难以置信的轻唤,只是揪痛了暖暖悔恨的心:“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对不起……呜呜……”
龚渊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他于是相对冷静了下来:“是蛇毒?我中了蛇毒,所以把我的手切除了吗?”他在古代当武士时受过训练,知道蛇毒的危险,也早就做好了为主人牺牲一切的准备,想到这里,他忽然就坦然了,至少他用生命救了的这个女人,不但是自己的主人,还是自己的心上人。他放下了右手,在枕头上摇了摇头,眼角还是不由自主地划下了一滴泪水,可是他不后悔:“没有关系,公主没事就好了。”
“是我对不起你!要不是我,你不会变成这样!”相对于他的平静,暖暖却非常激动。
“龚渊这条命,本来就是公主救回来的。”
“你早就救过我一次,堕马的那一次,我们早就扯平了!可是,可是……”
“我不在乎。”他说得很轻,几乎跟日的声音重叠。
暖暖摇头,一串眼泪再次哗哗地落了下来:“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的保镖,我们是朋友,我会照顾你一辈子!”再一次,暖暖对另一个人落下了承诺。
一切都已经足够,有这一句话就够了,龚渊红了双眼,不再说话,却要求她离开:“对不起,公主,我想自己静一静……”沙哑的声音显露出他内心实际的痛苦,哪怕他说他不在乎。
“好,”暖暖吸了吸鼻子:“可是你要答应我,不准胡思乱想,我回去让么么给你准备食物,答应我,坚强起来好吗?我会一直支持你,一直!”
龚渊点点头,只是不想让暖暖看见自己如此痛苦的脸,她的哭声只会加重他心中的痛:他变成废人了吗?
桌子内怎么会有毒蛇?有记者向皇家学院提出置疑。看来继皇宫的毒药事件,这次毒蛇事件也表明,故宫和皇家学院都不是安全的地方,尤其是对于刚刚成为了第一公主的暖暖来说,就更是危机四伏。到底是什么原因,有人非要伤害中国的第一公主呢?
同一时间,有报纸标题为“暖暖公主的第四个劫难终于应验,这次牺牲者仍然是她的男保镖”,这一报道,更是蛊惑着全国人民,更多的人是在担忧:我们善良可爱的暖暖公主,命怎么会这么苦呢?
暖暖公主的保镖挺身救主人,整只左手被迫切除的消息一公布出去,全国人民都给他送来问候,同时为他感到痛心。
接着,调查最后得出了结论,蛇是一个名叫林之初的在校大一学生放的,他父亲正是宫中御厨房里负责野味的采购人员,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也是这个道理。
林之初被抓进监牢等待审讯,警方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说:“我看不惯她!我讨厌她!”他看上去,一点都不后悔。
“为什么会讨厌她呢?”
“讨厌就是讨厌!我恨不得她死!”事实真相大白,凶手坦白就是他干的。有认识他的同学说他是禾洛的崇拜者,所以才会讨厌夺走禾洛第一公主头衔的暖暖。这样一来,一切便成为理所当然。
事情落到了禾洛的耳中,她公开写信去慰问牢中的林之初,劝他收起憎恨,反省自己,不要再做如此鲁莽和错误的行为。
电视甚至公开了禾洛给他写的信,以及他看见信后痛哭流涕的模样。
然后,禾洛还到过医院,但她没有进去,因为暖暖在里边。
通过那半掩的门,禾洛看见龚渊已经空了的左手袖子:你为什么一定要牺牲自己去救她?
“啊~”暖暖将勺子送到龚渊的嘴边,正在执行“照顾他一辈子”的承诺。
龚渊甚至感激地看着她,认为自己因祸得福,脸上还具有笑容,看似比从前更加快乐。
咬了咬下嘴唇,禾洛终于明白龚渊对这件事情根本无怨无悔,她转身就离开了这间病房,对里边的人毫不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