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
“不放!”
“放手!”
“不放!就是不放!”我好不容易等你出现,能放吗!死死地抱住白无常的腿,我就像一只流浪多时的小狗,找到主人一样。
“小姐,您大发慈悲放过我吧,别耽误了时辰,我还要回去复命呢。”声音颤抖,白无常欲哭无泪。
“小白,你也大发慈悲把我带回去吧,我已经飘荡两年了。”我也带着哭腔说道。
“不是我不带,你也知道阎王下的命令我们不敢违抗,上次把你带回去,害得我被臭骂了一顿,还扣了半个月俸禄,你行行好,放了我吧。这小鬼必须在戌时拘回,过了时辰,阎王又要怪罪了。”说罢拉了拉链条,把刚拘的鬼魂拉近身边向我示意。
“那阎王怎么当的,一句‘你不属于这里’就把我打回阳间,不让我投胎。和我一起去阴间的现在都已经两岁了,我却还在外面飘荡。太不公平了!小白,我求你,带我回去吧。”我更加死命地抱住他的腿。哎,落难被“鬼”欺,遥想当年我还信誓旦旦地说,这辈子,只会拜倒在帅哥俊男的腿下,现在就违背当初,拜倒在这舌头长得像面条、丑不拉叽的白无常腿下了。失败啊。不过我还是要说:“求你了小白,我知道你心地好,人长得帅,比那古天乐,不,不,不,比那潘安还帅……”说这话时,我心里挺难受的。管你潘安是哪根葱,但是古天乐,你还是我的最爱!
“好小姐,我知道你人长得美,赛过西施貂婵,心肠好活菩萨,求你放我回阴间吧……”
切!居然拿我丢出去的石头砸我的脚!
他拼命地抽腿,我死命地抱着他的腿。拉拉扯扯,僵持不下。
“那个……我说……”旁边的小鬼插嘴道。
“闭嘴!关你什么事!小心我带你回去洗油浴!”白无常扭过头凶恶地吼。
人家只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娃,用得着这么凶吗。我正要发飚教训这欺负弱小的家伙,谁知他倒先威胁起我来了。
“你再不放手莫要怪我不顾情面了!”他恶狠狠地说,面部狰狞,仿佛下一秒他的锁链就会抽在我身上。
竟然敢凶我!老娘也不是好惹的!给你面子,你倒得寸进尺了。
我拍拍衣服站起来,收起刚才的卑微相,坦然镇静,然后深吸一口气。
“你小子好样的,居然敢对我大小声!当初谁想听机器猫的故事缠了我几天,想听刘德华的《爱你一万年》追了我几条街,想……想……”我咆哮着掀他老底,白无常噤声,头越来越低,都快埋进胸里去了。
臭小子,看你还敢威胁我。
“够了!”
一个声音阻止我继续批判白无常。不用想,肯定是他好兄弟小黑呗。
只见黑无常从地底下慢慢浮出来,双手负在身后,面色铁青,直瞪着我。
靠,登场还那么酷。居然敢瞪我,谁怕谁啊。我回瞪他,摆出一副凶恶相。
“你丫的也不是好东西,当初追着我问为什么地球围绕太阳转的时候,一副小人嘴脸,这会倒成了大爷。”我不肯示弱大声嚷着。谁叫这********大名鼎鼎的鬼差,嗜好那么奇怪。
黑无常瞬间变脸,双手作揖,笑得谄媚地说:“我的姑奶奶,往事莫提了。嘿嘿,我们兄弟受您关照多时,自当感恩图报。不过您也知道阎王要人三更死,不会让他到五更。我们也只是领命做事,您就不要为难小的了。”
说罢,小白也一副可怜相泪汪汪地瞅着我。
唉,的确如此。阎王派这两个可怜虫到处拘鬼,他们也只是执行命令。可是我比他们还惨吧。死就死了,还死出个穿越,一穿穿到没有汽车没有电脑的古代,到了阎王殿还不让我转世投胎。不就年代不符嘛,到了哪儿还不都是个人!把我丢在人间,让我成了孤魂野鬼自生自灭。
起初还觉得新鲜,今天晃这家,明天荡那家,不会饿,也不会冷,想飞多高飞多高,想到哪到哪,舒坦自在啊。可这自由的日子我不想过了!没人说话没人谈心,一个人漂泊荡漾。两年啊,阎王你的真够狠的,不就骂你几句他娘的,犯得着这么绝吗。
趁我不留神,小黑急拉着小白,小白拖着小鬼,“嗖”的一声入地了。
跑那么快干嘛,COS土行孙啊。
罢了罢了,世态炎凉,连鬼也是这般的不尽情谊。
一番争执,我仍是一个孤魂野鬼。
“呜……林儿,你怎么能丢下娘亲呢?娘还没看你长大,没看你嫁人,你怎么这么狠心离开娘?你是娘的心头肉,你叫娘以后怎么活下去啊……林儿……林儿你醒醒,你醒醒……”
我寻着哭声进了一个山庄,轻飘飘地穿过一间房就看到眼前这幅景象。
床上躺着一个小女孩,一名妇人抱着她嚎啕大哭,周围丫头掩面啜泣。走近一看,是刚刚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鬼啊。现在更惨,浑身湿嗒嗒的,更显得皮包骨。湿嗒嗒?是淹死的吧。
抱着她的应该是她母亲,哭得声嘶力竭,好像下一刻就会随她女儿去了。周围的人无不动容,包括我。这番情景,让我想起了妈妈。现代,我死了,妈妈也是这样难过吧……
正触景伤情,门突然被推开。进来一中年男人,走近妇人说道:“夫人,庄主说把小姐的尸体抬到灵堂,准备法事。”
什么人啊!女儿死了不来看看,老婆快哭死了也不来安慰一下。
我鄙视悲愤,情绪有些激动。
眼见着中年男人把小鬼的尸体抱起来,妇人拉着不放哭得死去活来。丫头们哭着劝:“夫人,您让小姐入土为安吧。”
“不要,不要抢走我的林儿,不要……”妇人死命拽着中年男人的衣服,不让他把尸体抱走。门外这时又进来个人,房间里骤然安静。
“庄主,林儿还有救的,大夫一来就有救了,还有救,一定还有救的。”妇人哭着说。
薄情郎啊,我倒要看看你长得什么猪模狗样,这般的狼心狗肺。没办法,做鬼了还是近视,太远了,看不见。
男人一脚迈入屋内,丫头们齐着欠了欠身。“庄主。”
MYGOD!这男的也忒……跟咱古帅有一拼。跟白无常那般尊容相比,根本就是天之云与地之泥。刚毅的脸庞,剑眉星目,俊挺的鼻梁下是一张性感的薄唇。清冷的眼神,冷漠的面容,连酷都跟俺们古帅一样。敢情大家都来玩穿越,原来满地皆是大帅哥啊。
擦擦嘴角……
呸,呸,呸,别被俊男迷昏了头。元神归来,继续鄙视,别以为帅就有资格薄情寡义了!
我站在他旁边做鬼脸。你丫的没有良心,没有人性,鄙视你!
突然他转过头来皱着眉头看着我。
啥?大哥,你不是能看见我吧?我吞吞口水,傻傻地看着他。一秒,两秒,三秒。他又转过脸向床边走去。
呼……想吓死人啊,看不见鬼还装通灵!
“她死了。”帅哥冷声地说,然后接过小鬼的尸体。
“没有,林儿还没死,庄主,林儿还没死……呜……”妇人拽着帅哥的衣角不让他抱走小鬼。
“管家,把夫人扶回房里去。”男人低喝。
“是。”“夫人,请回房吧。”说完管家扶着妇人往外拽。
“庄主,林儿真的没死,刚刚她还对我说笑呢,一盏茶的时间,怎么会死呢?林儿还活着,还活着……”妇人泪流满面,边哭边喊,声音悲切至极。
我的心又像刚刚一样的疼了。
……妈妈……
“人死不能复生,她死了。”帅哥继续。
这男人也太冷绝了,女儿死了不流半滴眼泪,也没有一点的悲伤模样。
此时此刻,我的心情很混乱,不知道是伤心还是愤慨。眼前的场面我无能为力。我只是一个,不对,一只孤魂野鬼。生离死别也都司空见惯了。哪一次不是抹着眼泪看小白小黑把死者的魂拘走,然后留下来听生者的哭声。我受够了,我不想再让自己那么难受,不想一次次袖手旁观看死者无奈生者悲。
小黑说过,魂注死者体,是为还魂……
看看帅哥怀里的小鬼,再看看旁边哭到昏厥的妇人,我咬咬牙,心中有了决定。
我飘到小鬼的上方,看着她安详地躺在父亲怀里,就像睡着了。父亲,多么可笑的字眼啊。
我抽抽嘴角笑了一下,然后义无反顾冲向小鬼的尸体。
接触之际,瞬间红光,照亮了满屋,也惊呆了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