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过了半个月,日子还是一样的平淡。
梦还是照样的做,不断的重复。
炅帜开的安神药并没有阻止梦境的继续。每夜每夜,我依然看见少年拉着少女。
晚上坐在院子里纳凉。天空灰黑,稀薄的月光洒下白雾,朦胧而恬静。
“小姐,我去给你拿药了。”丫环说。
“好吧,你去吧。”
我依旧想不起从前,但是托炅帜的福,旧疾没有复发。我想我的一生大概要在这里度过了。炅帜行医,我照顾他。我们一起生活,如亲人一般。是的,他是我的亲人。
“龙儿。”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我转身寻他,望着他从屋檐黑影中慢慢走出来。
“这么晚了还不睡?药吃了吗?”
“小红去拿了。屋里闷,出来透透气。有事么?”
“明天我要回乡祭祖,把你留这儿我不放心,你同我一起去吧。”
“好啊,我也想出去走走。”
炅帜微微点头,我静静地看他。
他一身青衫,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眼里闪着光,看上去神采奕奕,俊挺儒雅。
半晌,他开口道:“龙儿,我们成亲吧。”
空气中传来他的声音,敲在我心头。
成亲?和炅帜成亲?
他是我的恩人,我的主人,现在也是我的亲人。可是,我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成为我的……
“龙儿,我们成亲吧。”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嗫嚅着开口:“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现在不必答我,我给你时间考虑。等你想好了再说好吗?”他轻扬嘴角,依旧温柔地看着我。
我不由自主点点头。
我们一路轻装,走走停停。过了大半个月才到此行的目的地——寿州。
一路上他并未提及成亲的事,这让我松了口气。
我们住客栈时,陆续有人来见他。我问他是不是栖炎那边有事,他说没有,只是有几个大商贾上山求医不成,瞎闹而已。
他叫我不必担心,那些人没有能耐闹事的。说这话时,他一脸傲气,如苍翠劲松,却又似寒冬腊梅,阴冷孤傲。
到了寿州别院,那是一间刚刚修葺完毕的大宅。初冬明亮的日光将它衬得闪亮。别院的额匾上写着“龙复门”。炅帜说,那才是他的基业。我们成亲后,会离开栖炎住在这里。我一听“成亲”二字,不禁担忧起来。
第二天一早,炅帜遣人唤我去用早膳。来人引领到了前厅。在场的还有一个男人,五十上下,头发花白,双目炯亮,身子瘦而修长。
炅帜介绍:“这是文先生。”
我上前福了福身,礼貌地说:“先生好,我是龙儿。”
文先生正眼打量我,然后轻点下头。炅帜接着唤我坐他身边,我顺从的过去了。
席间,他们一直在商谈生意上的事。在此之前,我以为炅帜只是隐居栖炎山的名医,现在才知道他是个生意人。
整个饭局,我都安静地坐着。
后来文先生走了,我随炅帜去了后花园。秋意虽浓,然花未谢。院子里的白菊更是开得铺天盖地。风中白浪携香而来。
待丫头沏茶退下后,炅帜开口说:“龙儿,你想清楚了吗?”
预料中的提问,我同样是思索后的回答。我说:“帜,我很感谢你救了我。我是应该以身相许留在你身边照顾你的。可是我知道,恩情不是爱情,我不能和你成亲。但是我会留下来,我们可以结拜兄妹,相互扶持。我可以……”
“够了!”炅帜打断我,声音短而急促。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动不动,看他拂袖而去。
后来一连几日,我都没见到他。问庄里的人,只说炅帜出去了,临走时吩咐他们好好照顾我。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都没有交待。
我在这段日子里百无聊赖,觉得时间过得很漫长。整日整夜,都是我一个人,形影相吊。
在离开十日后,炅帜终于回来了。随行的有文先生,还有几个生面孔。他简单介绍几人,然后就派人送我回房,他们则去了书房,其中一人还提了一个很大的锦盒。
气氛有些阴沉。
炅帜对我的态度很冷淡,我有些不知所措。一晚上无法入眠。
我从未想过会这样。他之于我,是恩人,是兄长。
有一件事我没有跟他说。这十日里,我不再做那个梦。我的梦里换成了另外一个人,是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我看不清他的面貌。他总是站在阁楼上远望,梦里的我站在院子里抬头看他。和从前一样,日复一日。不同的是,梦中所梦。
第二****端着早膳去炅帜房里。他说要去扫墓,叫我随行。寥寥数语,尴尬沉闷。他甚至不看我端来的点心一眼。
我点点头,没有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