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穿越故事之三生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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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彼岸花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老天事先安排好的。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小白小黑口中说的因果报应、天理循环。就在我为那十六个字,为那幅画激动翻腾,迫不及待想见他的时候——我的病发了。

离开炅帜以后,几乎每天都有头痛昏沉的时候,越来越频繁,越来越疼,也越来越害怕。我甚至不敢求医问药,只是不断告诉自己,是小事,我很好,我要回到他身边。

熟料……

老天,你待我真是不薄啊。

在沈琴家住下的第四天,我突然晕倒。

沈琴找来的大夫,皱着“川”字眉,把脉许久,才悲悯地说:“髓海失养,邪毒上扰清窍,痰蒙浊闭,阻塞脑洛,血气凝滞,留结成块……”

我不懂他说什么,只知道这残破的身体,病得不轻。

难怪炅帜临死前笑得那么安心,原来他知道我不久也会下去。

死了都要纠缠,不知这样的执念源于何,对他来说,好似再多的爱恨情仇,都不能在阴阳交替的轮回中消散。

沈琴满脸愁容地看我,泪如雨下。

病痛的折磨让我枯瘦如柴,面目苍白。

“没事呢,别哭了……嘿嘿……”

“你早已知道?”

“恩……原来还以为能见他一面,现在怕是不行了……”

“你们……最后……”

她说不完全,我却已理解。

是啊,分分合合,聚首离别,我与天任,最后还是不能走在一起。

实在不想他亲眼见我离去,连日来摇摆的念头,终于浮出水面,就等我下定决心咬牙执行了。

“别告诉他我在这里,我想安静地走。”我看着被褥,柔柔地摸着。

她更是难过,却无奈地点头答应。

好在不久前联系上钱舸,宝宝的毒已经解了,两人平安无事,正往这里赶来。

拜托钱舸找寻天任的下落,昨天传来消息,天任也是平安的,现在正在四处寻我。收到消息的前两天,他甚至下毒手杀了独龙门上上下下二百余口,焚尽所有,震惊武林。

在赤塘关之役,天任九死一生,惊险万分。在危急的关头,叶路绾却收手休战。天任逃脱后折回太原府寻我,却被炅帜声东击西摆了一道。

最不愿记得的那天,原来还有一人深陷困境。

渺儿把宝宝托给钱舸,便中途返来找我,不幸被炅帜抓住,在婚礼那晚,用她引天任往东南追去,欲在相州设伏计杀。

所幸天任没事,也救下了渺儿。

虽然这次的错过,让我受尽折磨,痛苦至极,但是至少其他人还是好的。

我很想见他们,但我只能见钱舸和宝宝。

我相信,即使知道我现在的病况,知道我快走了,他们哭过后仍会坚强的活着,因为他们互有彼此,那是最坚固的羁绊。

昏昏沉沉睡了很久,那些快乐的、欣喜的、悲伤的、惨痛的过往,历历在目。

我突然想起,应宏在我的灵堂悲愤地说,他不会原谅我。

许多年过去了,天任找不到我,放弃了淡忘了,或者知道我早已离去,他会不会也咬牙切齿地说这句话呢?还是一笑抿恩仇,再没有所有情、所有恋,所有恨,所有怨呢?

三生三世,竟没有一世白头到老啊。

浑噩醒来,看见两个模糊地影子伫立在我面前。

我勉强扯开笑容,虚弱地说:“是不是宝宝?过来我抱抱,我睡久了,看不清你……”

“姐姐……”

宝宝哭喊着扑进我怀里,抱紧我的身子禁不住颤抖。

“姐姐,她说你要死了,她骗我的对不对?”

我眼里湿润,吸吸气强忍泪水。

“宝宝乖,别哭了,你已经长大了,乖,别哭。”

“……”

“姐姐生病了,很疼,只有到了那个地方,才不会疼。我们只是分开一下而已,几十年后,又会在那里相聚。你们在这里开心地活着,我在那里看着你们……”

“姐姐……”

“乖,别哭了,告诉姐姐你们怎么逃脱的,我比较想知道这个。”

原来早在我离开天任时,钱舸就支会他在辽的密探,注意叶路绾的行动。在婚礼的那天晚上,皇宫中突然传出兴宗病危的消息,这也是叶路绾急忙离开的原因。兴宗既立皇太弟重元,又有长子洪基,形势不明的情况下,叶路绾肯定会赶回去。

我问钱舸,兴宗病危,叶路绾离开,是不是他的计策。

他却说,兴宗病危是真,也的确是他先知道消息,再故意传给叶路绾的。

兴宗身边的伶人,是他在辽最大的心腹。

时间刚好,救了天任一命。若非如此,赤塘一役,后果难想。

我难免佩服他心细如发,未雨绸缪。

再后来,钱舸和宝宝去到幽州,也是九死一生才拿到解药,被辽大肆通缉,命悬一线,幸得齐嵩相助,才得以逃脱。

齐嵩啊齐嵩,早知他不是海底鱼,池中蛙。

离开我们后,他竟领了翟门上上下下,背宋投于辽临潢府渤海王族,改名苏思。

我知道这件事后,既震惊又担忧,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要直接下手杀耶律重元。钱舸却道,其实这条路是他指给齐嵩的。

现在的齐嵩,官至渤海近侍详稳,滦河之乱,功不可没,不过那是几年以后的事了。

听他们一路艰险,跌宕起伏,问及我时,只寥寥数语便轻松带过。

钱舸支开宝宝,追问到底,我才苦笑着老实交待。

我以为我不会哭的,却在他怀里声泪俱下。

我的表哥钱舸,和我来自同一个世界的穿越男,第一次在我面前激动悲愤,痛苦流泪。

他说,会为我报仇,会找来天下名医救我性命。

我只是无奈地摇摇头,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知道红杉树的作用吗?”

他怔住不语,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我苦笑道:“你知道的吧,原来它是我的续命药啊……呵呵……刚才宝宝还说,独龙门灭绝前,曾声势浩荡烧毁深山树林呢……”

我看着他,只是微笑。

他眼里的我,苍白无奈,虚弱枯槁,好像下一刻就会波渺散去。

扶我躺靠舒服,临走前,他问我:“真不想见他最后一面?其实,他知道你在这里……”

我笑着闭眼。好累啊。

原来他知道了。

浅眠过去,恍惚间,感觉一双手带着暖意,柔柔地抚摸我的脸。

我漾起笑意,渐渐熟睡过去。

黑夜,无边的黑夜,它绵长却不狰狞,降临在我身上时,我不害怕,感觉好像解脱了一般,再没有痛苦。

第二日醒来,我连模糊的影子都不能看到了。

钱舸早晨来看我,知道我完全失明时,痛哭不已。

其实,我的病,用两个字便可以形容:古代,叫“头风”,现代,叫“脑癌”。

红杉树,长于深山,稀有珍贵,是治疗癌症的良药。

有它,我或许可以苟延残喘多活些时日,没它,生命匆匆,一下子就是尽头。

看不见任何东西,我好像连之前的心慌都没有了。

我知道他在附近,更有可能就坐在我面前,只是我看不到罢了。

现在的我们,不敢相认。好像不相认,我就不是病魔缠身快要死去的人。

我们在欺骗彼此,也在欺骗自己。

还记得那日离开他时狠绝的话语。

“一天不拔掉心中的刺,你就不要出现在我眼前,否则,我只有逼迫自己,再次选择不花任何心力、最简单的那条路了。”

我拔掉了那根刺,他却再不能出现在我“眼前”了。

真是报应啊……

平淡地过了一个月,沉睡的时候越来越多,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

某次的长梦里,我想起了应宏送我的那块表。

那时他说,不管时间空间怎么变,我们永远在一起。

事实是,时间空间一直在变,我们却是相遇无相守。

如果天任知道下一世我还是他的,他还是我的,会怎么想?如果他知道我们三世纠葛,却没有一世白头偕老,会怎么想?

彼岸花,花开彼岸。

有叶不生花,花开不见叶。

好像我们生来就是错过的。

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那是灵魂生前的记忆,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

违逆天命得见一昔,换来的是世世轮回,生生错过。

天任,下一世我们还会相见吧?我还是单珑,你还是应宏吗?我会不会再任性,再离开你?会不会又是我们一次无奈的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