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彷徨如伤之懒人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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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午夜的城市,灯影阑珊。

单薄无力的街灯从遥远的长街将微弱的光线折射进这间静默的房间,将落地窗前的一小块范围,依稀地描出轮廓来,但是屋子里更多的,是沉浸在仿佛熬的浓浓的中药药剂中的一片浓黑,黑的苦涩而毫无美感。

徐殁寒独身立在那一片依稀的昏暗光线中,身上只披了一张薄薄的浴巾。她迎面对着窗外那些冰冷的夜色,一支烟夹在微微颤抖着的手指中,烟头忽明忽暗,她强作镇定地想要制止这种神经质的颤抖,但是只是徒劳。她单调而频繁地重复着吸烟吐烟的动作,于是很快,一支烟就被燃尽了,于是她伸手拿起烟盒,又抽出一支来。

“啪”打火机的蓝焰“嗤嗤”叫嚣着,吞噬了烟丝,她狠狠地吸了一口,那红艳艳的烟头像是女人娇艳的红唇,正将白色的烟身一口一口地含进嘴里,她定定看了一会。

身后传来西西索索的身影,她没有回头。

一只手臂从后方斜伸过来,从她的手上拿走了那支刚刚点燃的烟,按灭在她手上的烟灰缸内,又将烟灰缸拿下,放在一边。她任由这些动作自由地完成,没有丝毫阻拦或者反对的意思。

“不冷么?”周次轻轻地问,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臂膀,冰凉。

“睡床上去吧?”他试图拉动她,但是感受到了她手臂上的倔强,于是叹息了一声,怔了一会,才慢慢地从她的身后伸出双臂去,将她环在自己的怀抱中。这个动作,她没有反对。

或许是因为冷,所以她一直在颤抖,周次的怀抱似乎是给了她温暖,于是渐渐的,这颤抖消退下来,她本能地向这个怀抱更靠近了些,希望汲取更多的体温。周次感受到了她的靠近,于是更抱紧了些。

“你有几天?”她忽然低声问。

“嗯?”周次一下没有听清,但是很快又反应过来,“哦,明后两天。”

她静默了一会,继续问:“为什么而回来?”

“办些最后的手续。”

“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嗯。”

“定居哪里?”

“瑞士。”

“她也是瑞士的么?”

“嗯,瑞士华裔。”

一阵静默……

“凌修真……”她迟疑地问,“你们现在不联系了?”

“不联系了,”

“可是你当初不是言辞凿凿地说你不可能和她分的那么清楚的么?”她猛地转身回头,恶狠狠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去的伤痛。

“寒宝,”他无奈地叹了一声,“你还是这样,断章取义,我当初明明是和你说‘我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和她分的清清楚楚’,这也是没奈何的事情,我已经和你解释了千万次了,她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凌俊又是我最好的朋友,一直以来我也就和凌俊一样把她当自己妹妹一样,就算撇开我和凌俊的关系,就是两家的老人,我爸和凌伯是老战友,两家妈妈也关系很好,都是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啊,我除了明确告诉她结果,然后让时间慢慢淡化掉这份感情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怎么可能说不理她就从此再不理她了?”

“难道你不知道她每次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样子吗?”她大声喊,“你不知道她每次都拿着你们从小一起长大而建立的熟悉感来刺激我吗?”

“那是因为你是胜利者啊,她只是用这样的假象来维护自己可怜的自尊心罢了,你为什么一定要和她计较呢?”

“你无耻!我知道,你就是用这种低劣的借口想要左右逢源,你为什么就不能和她分的清楚明白,我不理解这有什么难的!”她的眼泪和她的怨愤一样汹涌,“你当初就用这样的借口,现在还用这样的借口,周次,你就是世界上最无耻最不要脸的男人!”

周次长久地沉默了一会,低声说:“寒宝,我们不要再讨论这无谓的问题了好不好?已经过去了。”

“什么过去了,过去了你为什么还要上我的床,你已经结婚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你还不肯承认你的无耻,周次,你真的敢摸着良心说你没有一点耍我的念头?是的,你知道我爱你,我对你没有办法说不,我在你面前就是贱,就是没有原则,就是没有理智,反正你是笃定可以吃定我,可以把我玩弄在股掌之中,是不是?是不是?”她一边哭叫一边狠狠地踢他。

“是!是!是!”周次忽然猛地将她推倒在沙发上,隐忍地低吼,“是,反正不管怎样你就是觉得我是个卑鄙无耻的男人,不管我怎么做你都还是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徐殁寒,你究竟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自己?你到底是太骄傲还是太自卑?你为什么总是要这样伤我的心?把我的爱就这样随意猜测践踏?徐殁寒,你能不能清醒点,你难道真的感觉不到我的心吗?你自己才要摸着良心问问自己说我周次是不是玩弄你,是不是不爱你!”

他后退了几步,愤怒地坐在床沿上试图平息自己的怒气。

“我们能不能别吵了,为什么我们每次在一起呆不了多久就要争吵?明明相爱的两人却一定要彼此伤害,这有意思吗?徐殁寒,我们都冷静一点吧。”

“我不要冷静,我为什么要冷静!”她呜呜哭着,“你说的话简直都是狗屁,什么相爱的人,你是要骗我还是骗你自己?自我催眠有意思吗?什么爱?如果你真的爱,为什么和凌修真分手后你不回来找我?为什么你就这样结婚了?你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周次猛地站起身来,冲到床头扭开了床头灯,一言不发地开始穿戴衣物。

“你干什么?”殁寒停止哭泣,怔怔地看着他问。

“不干什么,我走还不行吗?我这个卑鄙无耻的男人离你远点还不行吗?你不就是这个意思么?你不就是不想看到我吗?好,我满足你的愿望,可以了吧?当初满足你,现在继续满足你……”

“滚你妈的!”徐殁寒弹跳起来,“什么叫满足我?哼,是啊,你已经玩完了嘛,已经发泄完毕了嘛,已经用够了嘛,所以现在当然急着闪人了!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刚才为什么又要爬上我的床?周次,你少不要脸了,我这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你最好乖乖给我呆着,不然小心我报警告你强奸!”

“随你的便,你爱怎样就怎样!”周次头也不抬,继续穿衣。

徐殁寒茫然看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的周次,没有再继续叫嚷下去。

终于,穿戴完毕,周次狠狠地将扔在一边的西装外套拿起来用力摔了摔:“我就在隔壁,警察来了直接过去敲门就可以,”

说完,他大步往外走。

急促的步子抢在他的前面冲到门前,他隐忍着怒气打开通道上的壁灯,看着背靠在门板上愣愣地望着自己的徐殁寒,低声问:“怎么?你还怕我逃跑不成吗?你放心,逃也逃不出地球吧?我的情况你都了解,难道还怕警察捉不着我么?”

他走过去,想要推开拦着门的女人,但是,并没有用力。很显然,他已经有些心软了,虽然,这个女人总是让他难过,但是,他知道,她也不比他好受,可是他就是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一定要这样彼此伤害。她又在颤抖了,僵硬的身子就是固执地拦在门前,可是,却低着头一声不吭,他知道,她永远也不可能主动开口示弱的,即使她的一切软弱都已经由行动袒露在他的眼前,她还是要骄傲地直着脊梁,她一定要听他先开口示弱,她一定要他臣服于她,即使只是表面上的假象。看着这样的女人,他真是又爱又恨又无奈。

“你到底想要怎样?寒宝。”他还是无可奈何地用口气和称谓先示了弱,但是这也是他的极限了,他也是个骄傲的人啊,何苦来?要不是面对着这个女人,只怕他连这一点弱,也都不可能有机会向人表露的吧。

“你背叛了你的婚姻!你是个伪君子!”她低着头,眼睛隐藏在长发凌乱的阴影里,沉声说。

他看着她,忽然冷笑了一声:“没错,我就是伪君子,怎样?”

“你本来就是伪君子!”她抬头瞪着他。

他忍耐地看着她:“徐殁寒,你听力有问题吗?我已经承认我是伪君子了,怎样?我就是死皮赖脸上了你的床,怎样?我就是背着妻子在外偷情了,怎样?你想怎样?你要怎么教训我?惩罚我?”

“你不要脸!你无赖!”

“对,我不要脸,我无赖,又怎样?你到底想怎样?”

徐殁寒的胸口起伏,她接不下他的话了。是啊,怎样?她能拿他怎样?她想拿他怎样?这个无耻的男人,就这样利用她的感情,来堵她的话。是的,她爱他,她是不想把他怎样,即使他这么无赖,但是她就是不想把他怎样。这是不是太没天理?但是感情的事情,又怎么能说出个理来。她终于慢慢冷静了一会,心里涌起一阵阵的悲哀来,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下贱了,为什么要让他看出自己的软弱?为什么要把自己全无防护地扔在他的面前任他玩弄?难道这个世界真的除了这个男人她就再也活不了了吗?是啊,他是无赖,可是如果不是自己的纵容,他真的可以无赖成功吗?这么说来,其实一切,也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吧,那么,她真的没有什么好谴责他的。

似乎是想通了,她颓然放下拦着门的手臂,如幽灵一般从他的身边慢慢走过。

“出去后请带上门,谢谢,”她幽幽地说。

眼一错,身子忽然一紧,她感觉又被牢牢拥住了。

“两天了,就让我再无耻两天,好不好?”他低低地在她耳畔哀求,她眼眶一热,用力回抱他。

饮鸩止渴吧,徐殁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