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殁寒昏沉沉地趴在二楼一个小包厢临街的茶色玻璃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她的手上是一瓶已经喝了一大半的白葡萄酒,茶几上横七竖八地或立或躺着几个空酒瓶,酒很杂,中外红白高低度都有,凌乱的台子上还有几碟很随意的下酒菜,显然这不会是这个幽静恬淡的茶室里对外挂牌出售的物品,而是那个曾经被徐殁寒企图调戏的眉清目秀小招待特地跑了两条街为她买来的徐记的卤鸭爪、鸭脖、水花生以及甜辣豆干。
才刚刚上午十点多,茶室开门挂牌不算久,到处都冷冷清清,二楼静悄悄的更是一个鬼影子也看不见,除了徐殁寒这抹游魂。
木质的旋转楼梯传来轻轻的上楼声,不是小招待就是林早晨了,她呼着酒气想。
竹帘轻掀,她微微侧目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是林早晨。
她不确定自己一大早就醉醺醺地跑到这个男人的茶室来喝酒是不是抱着借酒撒疯的本意,她从玻璃窗上撑起身子来,慢慢坐回了沙发,蹙着眉头正视着这个正盯着自己不言不语的男人,她贪婪地用眼神描绘着他脸上的那些线条,那些隐约透着熟悉的温暖的线条。酒精让她原本就习惯了放肆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她狠狠地将眼前的画面看了又看,才微微笑了:
“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她慢条斯理地说,“放心,我不会砸你的店的,呵呵,我的酒品还是很不错的,最多醉昏在这里睡一会,我会付你钱的啦,老板。”
林早晨似乎深深叹了口气,但是她并没有真切地感知到,她确实有些醉了,所以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仰头向后将沉沉的脑袋靠在沙发上,闭目呼气了。
静默了一会,她掀起醉眼在狭窄的眼缝里迷蒙地瞧了瞧林早晨,发现他还木立在当地看着她,他的表情虽然看不出什么不耐烦,但是显然也看不出什么耐烦的影子,于是她叹了口气,作势起身道:“好吧,我看我还是换个地方吧,给你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定了定神,看林早晨并没有出手扶她的意思,于是自己扶着茶台一角,努力平衡了一下,慢慢往外走。
蹒跚的步子看上去还算平稳,但是一只手终究还是伸了过来,搀住了她。
她忽地笑了,抬头,低声地说:“你还是不要扶我比较好,我虽然可以保证自己不砸你的店,可是不能保证不劫你的色啊,你也知道,你的脸,对我来说,可是很有诱惑的。”
“不要胡说,”林早晨也低声地呵斥她的“酒话”,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背,扶到了另一侧手臂之下。
“我可没有胡说,”她巧笑倩兮,转头盯着他那近在咫尺的唇,棱角分明,唇线清晰,湿润而泛着微紫色,和周次几乎一模一样的唇色,她看的痴了。
唇瓣翕动,他似乎正在说什么?她已经听不见,只是呆呆地看着,看着。
要趁机耍耍酒疯吗?她混乱的大脑在酒精的浸泡下还在“认真”考虑这样的问题,她没有办法不“清醒”,这个世界上,她也只有在周次的面前,才会真正地醉倒甚至不省人事,而眼前这个男人,毕竟只是一个很像很像周次但并不是周次的男人,他们有着相同的脸,可未必有着相同的气息和味道。
她这样想着,人却已经趴在了林早晨的怀里,揪着他敞开的外套下薄薄的T恤仔细地像小狗一样地嗅嗅闻闻,那样子好傻,但是她懒得去管。
真的不一样,她失望地发了会怔,放开了他。林早晨身上的体味,比周次要清爽的多,她想起来,林早晨是不抽烟的。
辛晓琪的味道里唱道:“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白色袜子,和身你上的味道。我想念你的吻,和手指淡淡烟草味道,记忆中曾被爱的味道。”
一首歌红,多半都是因为有这样几句让人心悸的句子。
“嗐,”她抬头望着他笑了笑,“看来我真的醉了,有点神智勿知了。”
“你住哪里?”她终于听清他这样问,“我送你回去吧?”
“哦?”她奇怪地看看他,“舒张没告诉你吗?”
“舒张也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啊,”他小心地扶着眼前这个看上去随时会栽倒的人儿。
“哦?”她眨了眨眼,笑眯眯地说,“我妈没告诉他啊?哈,我还以为我妈把我什么情况都卖了呢。”
“没有更深的了解,当然不好问住址这些更进一步的了,”林早晨说。
“更深的了解?”她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忽然灿然一笑,问,“你说,如果我现在向舒张求婚,好是不好?”
“现在?”林早晨想也不想地答,“当然不好。”
“为什么?”他拒绝的这么快这么干脆,不由得让她狐疑地看着他,“怕我是因为赌气而结婚吗?辜负了你的小舒张?”
“别胡说,什么我的你的,”他低声呵斥,看她目前没有要走的迹象,于是说,“你还是坐着吧,看你醉的。”
“不对,有情况!”她又揪住了他的T恤,瞅起眼来审视他,“你要说,为什么不好?你不是说他对我印象挺好的么?”
“等你酒醒了再告诉你,”
“不要,现在就要知道,”
“等你酒醒了什么都好,我只是这个意思,等你酒醒了,你想和谁结婚,都可以。”
“和你也可以?”
“……”
“问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