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勤在出租车里闭目养神，回忆过往。往事如烟，有些想记却记不起，有些想忘也忘不掉。
出租车在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灯前停住，司机调着收音机频道，忽然一股亮丽的冬日之风扑面而来，《加州梦想》充满磁性的歌声瞬间萦绕在思勤周围。思勤感觉自己仿佛走在空旷的加利福尼亚大街上，枯黄的树叶在冬季凌烈的寒风中凋零，压抑已久的梦想在坚毅的脚步下绽放。
思勤右手轻轻拍着大腿，打着节拍，嘴里轻哼：“All-the-leaves-are-brown，and-the-sky-is-gray。I＇ve-been-for-a-walk，on-a-winter＇s-day……”
司机瞅了他一眼：“你会唱这首歌啊？”
“嗯。”听到司机这么问，思勤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唱不好，没有那种经历，唱不出那种情怀。”
“我之前不知在哪里听到过这首歌，觉得很好听，却不知歌名是什么。因为听不懂歌词，在网上找了许久也没找见……”
“加州梦想，和‘加州旅馆’只有两字之差。”
“好，我回去找找看。”
绿灯亮起，出租车提速向前，穿过两个路口后，思勤指着一个卖夜宵的摊位说：“在前面把我放下就行。”
“好嘞。”司机把车开超一段距离，直到计价器又跳上去一元，方才停稳车。思勤笑着付了帐，他对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
夜风袭来，思勤裹紧外套，拨通了可儿的电话。
“勤哥，你到啦？”
“嗯，你们吃过饭没，没的话我给你们带点上去。”
“勤哥人上来就行，饭就不用带啦。这么晚了还麻烦你，本该我们请客才是，哪敢让勤哥再破费啊。”
“好吧。”思勤挂了电话，叹口气，刚认识可儿的时候，她跟他说话的语气完全不是这样，她只会对客人这般客套，现在她对思勤也这么客套，只能说明她把思勤和客人归为了一类人。
思勤和客人本不是一类人，此时在她心里的位置却一样。
酒店金碧辉煌，似乎和香榭丽舍这个名称不太搭调。
思勤敲开了2046的门。
可儿柳腰款摆，走出来拉着思勤的手说：“哎呦，勤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帅，不过看样子，来之前有刻意打扮过吧？”
思勤打量着可儿，几个月不见，变化不大。
“穿这么薄，不冷吗？”思勤说。
可儿把思勤拉进房间，关上房门说：“你的手比我凉多了，还问我冷不冷，你看空调开得多足，我还觉得热呢。”
“是挺暖和。”思勤放下相机，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
可儿向房里轻声喊：“妍妍，出来接客了！”
话音刚落，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走了过来，她穿着碎花裙子，齐刘海，甜甜的笑容上挂着两个小酒窝。
可儿说：“快给勤哥打个招呼。”
妍妍鞠个躬说：“勤哥好，我常听可儿姐说起你，说你的摄影技术特别好……”
可儿轻轻“咳”了一声。
妍妍忙改口说：“勤哥给姐姐们拍的照片，我都一一看过了，心想自己还没有这么漂亮的照片，就缠着可儿姐想让勤哥帮我拍几组。我把要换的衣服都带过来了，好几套呢，都是我最喜欢的。”
“我的水平和专业摄影师还有很大差距，不过我会尽我所能。”思勤说。
“勤哥过谦了，先坐下歇歇吧。”
思勤坐在床边问妍妍：“你多大了？”
“哪有这么直接问女孩子年龄的。”妍妍拨弄着垂在胸前的一缕长发，“我十八了。”
“哦。”思勤心想这女孩的年纪有点小了，应该在宽敞的教室里读书才对，“家人都好吧？”
“好。”
“兄弟姐妹几个？”
“三个，一个姐姐，一个弟弟。”
“哦。”思勤这下明白了，她家庭的经济压力应该比较大，和晴儿的情况差不多，“出来多久了？”
妍妍红着脸低下头。
可儿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警察在审问犯人呢。”
思勤笑笑：“不好意思，话有点多了，我们开始拍吧？”
妍妍补过妆后，摄影开始。
思勤尽可能的利用房间里的灯光和摆设创作出更好的作品，当然也包括浴室。妍妍的衣服越换越少，直到最后只穿了件浴袍。房间里弥漫着醉人心脾的香水味，思勤几乎是忍着心中的波涛汹涌拍完的《香莲出浴》那组照片。拍完后，思勤忙打开窗子，大口大口呼吸着冷空气，借以冲灭体内的欲火。
可儿笑着说：“没想到有坐怀不乱美名的勤哥也有快忍不住的时候啊。”
“什么啊，屋里太闷了。”思勤说。
“我也觉得闷，要不我先下去走走，你们接着拍？”
“别……”思勤忙拦住可儿，“你走了，谁帮我打灯啊？”
每次给可儿的朋友摄影，对思勤来说都是一次考验。如果除去酒精的催情作用，他敢说自己从未沦陷过，今晚却不知为何，不仅身体上反应激烈，心里也起伏不定。单说容貌，妍妍肯定不是最出众的，但吸引他的究竟是什么呢？思勤弄不明白。
“勤哥就承认吧。”可儿说。
“承认什么？”思勤不解。
“承认你快忍不住了。”
“承认，我承认就是了。”冷风吹一会，思勤慢慢平复了心情，重新拿起相机。
拍摄直到深夜。
思勤知道，香榭丽舍大酒店的费用不便宜，房费很有可能是妍妍出的。她把喜欢的衣服都拿了过来，显然是想拍个痛快，这种情况下，思勤不能让她扫兴。
只是，几个小时下来，思勤的右手腕有点酸。倒不是因为相机十分沉重，而是思勤的左手要一直教妍妍摆姿，照片大都是单手拍的。
当妍妍换上最初穿的一套衣服后，思勤长呼一口气。
可儿说：“好久没见勤哥这么卖力了。”
思勤笑了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妍妍说：“可儿姐，我什么时候能拿到照片啊。”
可儿说：“他要是明天不上班，今晚肯定会把图修好，你别急。”
妍妍说：“我不急，就是想看看自己上不上镜。”
“上镜。”思勤走出来穿上外套，“要不我先回去了，照片我会尽快修好发给你。”
“怎么这么早就要回去，还没吃晚饭呢。”可儿说。
“明天还有事，不能睡太晚。”思勤装好相机，“我午饭是晚饭那个点吃的，还不饿。”
“可现在都是午夜了。”
“真不饿。”话刚说完，思勤的肚子便咕咕叫了起来。昨晚没夹几口菜，中午吃那几块面包，哪能挨到深夜？
妍妍说：“勤哥，麻烦你这么久，不请你吃个饭，我会过意不去的。”
“好吧。”思勤说，“随便吃点就行。”